4.標準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晨光慢慢醒轉,身體動了兩下,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有一張秀美的臉龐,然後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晨哥,你醒了嗎?」——竟是沈琴。
晨光的腦子仍然昏昏沉沉,四肢還是綿軟無力,但似乎正在恢復中。他感覺身上蓋著被單,看看周圍,還是在那個標準間裡,窗簾緊閉,床頭燈亮著,也不知道晨昏幾時。他看了看床邊一臉焦慮的沈琴,問道:「沈琴,你怎麼來了?」
沈琴聽見他說話,歡喜無限,眼眶卻一下子就濕潤了,撫摸著晨光的臉顫聲說:「晨哥,你醒過來啦!你能說話啦?!」她是今晨上班後又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和上次的號碼也不一樣,短信上寫著:「晨光在傾城酒店a1208房。」她的直覺告訴她:晨光遇險了!所以想也沒想就立刻趕來了。
晨光用力想坐起來,但上身抬了抬就又倒在了床上。
沈琴忙按住他的肩頭說:「先別動,你是不是受傷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快點告訴我。」
晨光問:「現在幾點了?」
「上午九點十分。」
距「白手套」的約見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對時了,晨光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沈琴正想告訴她昨晚的經歷,忽然覺得自己心跳加速、渾身發熱,竟然有一股強烈的**想去親吻沈琴。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心裡惶惑:怎麼會這樣?
沈琴看不見晨光,不知他為什麼欲言又止,忙伸手去摸他的臉。那只溫軟細滑的手摸在晨光的臉上,讓他禁不住心神一蕩,本能的衝動在某種力量的催逼下不住翻湧,真想一下子將沈琴擁入懷中。但他拚命克制著,還好雙臂還沒有力量,否則他真怕自己已然失控。他咬著牙,奮力將身體側翻過去,背對著沈琴。
沈琴不明就裡,急切地問道:「晨哥,你很不舒服嗎?你的臉上好燙,是不是發燒了?」
晨光用大腿緊緊地夾住雙手,艱難地說:「你快走!」
「為什麼啊?我……我去給你買退燒藥!」
「不要,你快點走!」
沈琴不明白他為什麼叫自己走,聽見他痛苦的聲音,更是心疼不已。她又跑到床這邊來,伸手去摸晨光的臉,發覺他臉上不但火熱,而且已經全是汗水,急切地說:「你真的發燒了,先喝杯水,我這就去給你買藥。」
沈琴此刻的撫摸、聲音乃至她的氣息,對晨光而言都成了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晨光心中焦急煩躁,憑著豐富的辦案經驗,他已經斷定是「白手套」他們給自己服用了性藥,又把沈琴叫來,其用心昭然若揭!但他不知該怎麼告訴沈琴自己的情況,如實相告太難以啟齒了。正痛苦為難間,突然他想起了昨晚失去知覺前的那個念頭——那個隱身的裸體女人就是他在電梯裡遇到過的那個女人!想到這裡他大聲說:「別管我!你立即去總台,去查查這個房間是誰開的,開房間的人是不是在十四層也開了房間,快去!」
沈琴答應著,卻沒有起身,依舊不捨地摸著晨光的臉。
晨光不得不怒喝一聲:「快去!你是重案組的刑警,別像個婆婆媽媽的小女人!!!」
——
傾城酒店的整體建築是一對一模一樣的姊妹樓,均有十八層,在第十四層有一座空中走廊,長約三十米,將兩棟樓房連接在一起,如同相互攜手的孿生姊妹。據說這還是一個國際知名的華裔設計師設計的,走廊的頂部平直,而下部卻是向上拱起的弧形,使得遠看如同一扇敞開的巨大城門。走廊的兩側懸掛著巨大的酒店標誌和名稱,彷彿是城門上的城市名,既新穎壯觀又暗合酒店之名。
沈琴來到酒店大堂,走上總服務台的途中,她突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竟是甘誠和李循禮,不由大驚。她連忙走向另一邊的大堂水吧,邊走邊想:他們怎麼來了?難道他們發現晨光在這裡?這下可怎麼辦啊?
她鎮定住心神來到一盆高大的綠色植物後面,做等人狀,不時看看手錶,偷眼注意著總台那邊甘、李的舉動。心想:如果他們走向電梯,自己就立即追上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即便引不開,也要跟著他們並大聲說話,讓他們還沒進入房間之前就被晨光聽到。他是隱身人,應該可以有辦法躲避。她此刻唯一擔心的就是晨光的身體,他看上去很痛苦,好像還在發高燒,也不知昨晚受到了什麼折磨。
就見甘、李二人在總台詢問了一會,便一起走向b座的電梯,沈琴這才注意到他們身後還跟了三個青年男子,都背著或提著包,看不清面目,估計是專案組的成員。沈琴暗暗奇怪,他們怎麼去b座?晨光明明在a座的十二層。隨即她明白了,他們也許是為了別的事情,晨光昨晚在這裡多半遭遇的是「白手套」,那麼可能有人看到了「白手套」,或者「白手套」在b座上留下了什麼痕跡,而他們並不知道晨光就在酒店之中。想到這裡她心中一寬,遙遙看見甘、李二人走近了b座的一部電梯,她便走向總台。
來到寬大的總服務台前,沈琴找到剛才回答過甘、李他們問題的兩位服務小姐,出示了警官證,問道:「請問剛才是不是有兩位男同志來過這裡?我是他們的同事,有新情況需要找他們匯報,你們見過他們嗎?」
一個臉圓圓的小姐問道:「您找的兩位先生他們是姓甘和姓李嗎?」
沈琴點頭說:「對,就是他們。」
就聽兩位小姐齊聲回答:「他們去b1422房了,剛剛走。」
「b1422?」沈琴滿臉疑惑地說,「來之前他們跟我說是b1622房啊,你們沒有搞錯吧?」
另一位皮膚微黑的小姐說:「沒錯,他們剛才就向我們詢問過b1422開房的是誰,還問了去b1422怎麼走。」
「哦,開房間的是叫李強吧?」
「不是的,」那圓臉的小姐說,「開房的人是蘇瑾瑜小姐,她開了三個房間,一個豪華套房、一個普通套房,都在b座十四層,還有一個標準間,在b座十三層。」
「哦,你們昨晚發現什麼異常現象沒有?」
兩位小姐一起搖頭,一個說:「昨晚不是我們當班。」另一個說:「您的兩位同事也問過了,我建議他們去找保安部,可以查看昨晚的錄像資料。」
沈琴點點頭,又說:「麻煩你們再幫我查查a1208房是誰開的。」
圓臉小姐說:「請稍等。」便低頭在電腦裡查詢,然後抬起頭說:「是一位叫丁圓圓的女士訂的……」
那個有點黑的小姐接口說:「哦,她還在a座十四層訂了一個標間,昨天上午是我接待的她,她專門要求一個在十二層、一個在十四層,所以我有印象。」
「噢?現在這兩個房間退了沒有?」
圓臉的小姐看看電腦屏幕,說:「a1408今天早上已經退了,a1208還沒退呢。」
沈琴滿意地點點頭,說:「謝謝你們對我們工作的支持,非常感謝!」
兩位小姐滿臉職業性的微笑,連聲說「不客氣」。
沈琴緩緩走向a座電梯,邊走邊想:甘誠他們在查什麼,可以回警局再打聽,此刻不能去b座查看,一旦被他們發現就麻煩了。還是先去看看晨哥,告訴他這些情況,還得讓他盡快離開。她走到電梯旁突然想起了晨光正在發燒,便站在電梯前的大堂平面圖看板前尋找藥房,她知道這樣檔次的酒店肯定有專門的藥房。果然平面圖上有藥房的標識,她到藥房裡買了體溫表、退燒藥、消炎藥、感冒藥、止疼藥等等一大包藥物,提著走回a座的電梯前。突然看見遠處b座的電梯裡走出五個個人,為首的就是甘誠,後面跟著一個女士,戴著頭巾和碩大的太陽鏡,其後跟著一女二男。沒看到李循禮,那兩個男人中有一個不像是剛才跟甘誠他們上去的人員。
沈琴連忙低頭轉身,直到瞥見他們一行五人都走出了酒店大門,才走進了a座的電梯。電梯上行,她靠著廂壁低頭思索:剛才甘誠一行五人進去,現在雖是五人出來,卻換了三個人。李循禮和兩個隨員留在了酒店裡,換了二女一男跟著甘誠走了。大體上可以推斷李循禮及兩名隨員在勘察現場,而甘誠帶走了當事人或者證人。那二女一男到底是什麼人呢?開房的蘇瑾瑜是否就在那兩個女人中的一個呢?
電梯來到了第十二層,沈琴走出電梯來到a1208房前。她觀察了一下走廊裡的情況,按響了門鈴,但無人應答。再按了一次,還是無人應答。她猜想可能是晨光怕有外人到來,所以悄無聲息。略一思索,便敲了敲門,大聲說:「丁姐,我來了,開門啊!」
但依舊沒有反應,沈琴開始不安起來,晨光聽到聲音就應該知道是她回來了,怎麼會仍舊不開門?難道他高燒難支,暈過去了?或者是被甘誠他們發現了?沈琴越想越不安,只得叫來了服務員,出示了警官證,才將房門打開。
她關上房門,走進房間,見晨光剛才睡的床上被單亂糟糟地攤著,立刻緊張起來。早上她剛來時,可以看到床面上凹下去一個人形,枕頭中間也深深地凹陷著,一看便知床上躺著一個隱身人。當時她輕聲叫「晨哥」,沒有應答,就伸手去摸了摸隱身人的臉,確定是晨光,而且昏迷不醒。然後她用被單給他蓋在了身體上,被單立即都勾勒出晨光身體的輪廓。而此刻被單又皺又癟,枕頭和床墊平平整整,顯然晨光已經不在剛才睡的床上,而另一張床上顯然也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