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望皇上恕罪
頓了一頓,又道「不知那件事情怎麼樣了?」
劉妃道:「爹爹,不要這麼說,為了我們鮮卑慕容氏光復故國,孩兒的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呢,何況只要搬到了孟後,後宮之中就是孩兒最大了,到時爹爹與孩兒裡應外和,定能有所作為」
龐莫雲聽到「鮮卑慕容氏光復故國」這幾個字時心中大驚,一時之間只覺聽到的是個大秘密,卻又茫然不知所以,心中隱約間想到了什麼似的,又琢磨不透,不知怎麼劉妃竟會是慕容氏的人呢。這黑衣人又是哪一個呢?
龐莫雲正自猜測那黑衣人的身份,卻聽到殿外遠遠一聲唱喏「皇上御駕隆佑宮」。
黑衣人低聲道:「皇上又上你這來了,婕兒小心那個童貫,我看他野心不小」話音未落,以縱起身形融向殿外黑暗之中,臨了卻遙空向龐莫雲藏身之處攻出一指,同時大叫一聲「有刺客」,再看時已不見蹤跡。
這邊龐莫雲暗叫一聲:不好!知道是自己剛才一時失神被黑衣人發現了蹤跡,眼見那一指真氣襲到胸前,本無聲無息的指力竟突現風閃雷鳴之音,端是有銳不可擋之勢,當下不敢大意,忙用一式「攬雀尾」,意欲四兩拔千今之力引之。哪知招式過處卻無力可引,不由暗罵一聲:上當了,老狐狸,竟有這等手段陰我。原來這指力用的是虛勁,只是大張聲勢,引人注意而已。龐莫去連番上當,心中暗怒,卻無地方發洩,眼見無法悄然脫身,忙撕下衣襟蒙了臉。這時外邊卻因那黑衣老者一句「有刺客」忙翻了天,而這雷鳴般的指音更引來了大量禁宮衛隊,一時間、,龐莫雲藏身之處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只聽一聲公鴨嗓,怪叫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給老夫出來吧!」接著一團火光之氣砸向龐莫雲藏身之處,龐莫雲見來人五短身材,卻胖的出奇,雙眉鬚髮赤色朱紅,頜下鬍鬚其形如鼠,鼻子朝天,嘴卻極小,配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模樣甚是滑稽,一身衣服也儘是紅袍,凌空攻來,身上隱有紅色真氣外放,便如火焰升騰一般,招式更是怪異,竟是身體四肢無所不用,一時之間,頭撞、肩靠、肘打、『臀』坐,忽爾膝頂、腳踏、甚則合身撞擊,身子如滾地葫蘆,搖擺不定,龐莫雲見其招式大異武學常軌,專走詭異、狠辣一路,尤在詭異難測上實有獨到之處,忙運起功力全心應付。
這怪人正是大內高手火怪人陸琉璃,此人自幼習得一身魔功,又連番奇遇,三十歲時就已叱吒南疆,一身內力深不可測,後來又偶得火鼠內丹,內力更是大進,其中含有火毒,自此縱橫江湖十多年,從未遇過敵手,後來銷聲匿跡,原來卻是在這皇宮裡享起福來。
龐莫雲見招拆招,太極拳施展開來,如封似閉,卻也不怕這些怪異招式,而他本身內力更是先集兩大吐蕃高僧之功,又被「魚之樂功」淨化,真氣早已從後天步入先天之境,功力倒是與這陸琉璃不相上下,眼見侍衛越聚越多,而自己又無心戀戰,心中不免怒及黑衣人使詐。
陸琉璃越打越心驚,以自己的閱歷竟看不出龐莫雲是何門何派,其武功竟自成一家,而對方也似乎不怕自已的火毒,以往縱然武功高過幾倍的人猝遇自已內力之火毒也不免著道兒,眼前之人卻像毫無感覺一樣,且內力更是說不出的古怪,隱然間竟有吸力引動自已精血真氣絲絲外洩,怎麼能不吃驚。當下不敢大意,只把真氣內斂,怪招依舊接連攻出。兩人發招快如電光火石,不一會已是拆了百招開外。
這火怪人看出龐莫雲去意,招式之間盡皆是死纏爛打,只弄得龐莫雲無空脫身,心中不禁惱怒,運起北溟神功,雙手抱球,心懷太極,纏絲勁外放,推手之式,盡往火怪人身上罩定,火怪人只覺避無可避,當下雙手迎上,火鼠內力如開閘之洪,奔騰而出,卻盡為龐莫雲吸了過來。這邊火怪人覺得自已發出的內力一瀉千里而又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完全不受自已所感知,心中大駭,不禁加快催動真氣,以圖突破重圍。那邊龐莫雲只覺吸來之內力如火如炙,好似一溜火漿沿經脈大穴一路燒將過來,難受之極,待到那火怪人一催真氣,已是燒的受之不了,忙吐氣開聲,震開火怪人,而兩人身上火氣也為之四竄,眾禁軍無不躲閃。龐莫雲趁眾人無暇,縱身向後躍去,自始至終,始終未發一聲。眼看逃出重圍,只聽一聲爆喝:「留下來吧!」一把丈二紅纓銀槍已突地刺到眼前,槍纓似火,槍尖如雪,有如針芒般的氣勁透槍尖而出,「嗤嗤」作響,周圍空氣瞬間冷凝,龐莫雲身在氣機所指,更是如陷冰窟,心中大駭下忙運轉真氣,踏出凌波微步,只是在極熱間突地轉入極冷,身法不由發滯,堪堪避過丈二紅槍,衣服卻被劃開一道裂口,險至毫釐。龐莫雲無心戀戰,將體內真氣提至顛峰,雙臂一振,如大鷹般踏空倒躍而起,耳中卻聽得剛才那人不卑不亢地道:「未將林沖,護駕來遲,望皇上恕罪!」
龐莫雲心道:「原來是豹子頭林沖,果然歷害」心念未轉,只覺身後一股大力襲來,卻是那火怪人陸琉璃凌空撞來,只得使了千斤墜,又落回原處。這樣一來,林衝在前,陸琉璃在後,兩人氣機鎖定龐莫雲,四周禁衛軍則越聚越多。
龐莫雲這才仔細看清林沖,只見他一身亮銀甲,濃眉環眼,頜下三縷美須,無風自動,右手單持丈二紅纓槍,銀白槍尖指向自已,站在殿頂嘲風雕刻之上,端是氣宇軒昂威風凜凜。身後陸琉璃雙手不知何時擎出一對火盾護臂,邊緣之處,狼牙倒刺,血紅血紅,不知何物所鑄。
兩人氣機鎖定,龐莫雲只覺前冷後熱,真氣運轉十分滯澀,自出道以來,從未試過這般難受過,眼見禁衛軍合圍上來,黑壓壓望不到頭,心中首次生出無力之感。
感受到龐莫雲氣機微弱,林沖、陸琉璃兩人同時出招,一紅一銀,如天馬行空,似流星追月,配合更是妙至巔峰,龐莫雲只見漫天槍氣,如冰似雪,有如實質;彌眼紅影,更是如火焰升騰,視線彷彿都被熾熱的空氣扭曲,忽爾冷澈刺骨,忽爾如入火爐。龐莫雲不敢大意,只舞起太極拳,守得如封似閉,一時之間仰之則彌高,俯之則彌深,進之則彌長,退之則愈促。林沖、陸琉璃兩人氣勁雖十分怪異,卻也奈何龐莫雲不得。
三人在大殿之上你來我往,越打越快,真氣更是不斷外放,眾禁衛軍一開始還有想上前搶功的,哪知還未靠近,就被一冷一熱兩異種真氣撕扯得粉碎,其他人見狀再不敢上前,只遠遠的圍了個大圈,當真是水洩不通。
龐莫雲與二人拆招,呼入空氣一會冷一會熱,只覺胸中鬱悶難受,知道是火毒冰毒浸入肺葉所致,心中一凜,暗道不好,只得屏住呼吸,雙手抱球,腳踩太極,攬雀手,野馬分鬃,單鞭接連打出,轉眼又是百餘招,半晌未呼吸空氣,卻無悶氣之感,漸漸竟越打越順,先天真氣自然而然周天循環,身上粉色真氣有如薄霧,隱隱護住全身,再無呆滯之感,胸中豪氣頓生,北溟神功運向全身,週身大穴皆有吸引之力,只覺真氣在體內各穴位處皆形成獨自存在的小太極,隱隱成了漩渦之勢,而四周這一冷一熱兩種真氣竟被隔空吸入,透過週身大穴,以漩渦狀流向丹田,也成太極之圖,一陰一陽,緩緩轉動,不片刻竟越轉越快。而周圍冷熱之氣竟也漸漸形成旋風之勢,根源處赫然就是龐莫雲,舉手投足帶動旋風移動。
龐莫雲打的興起,發招越來越自然流暢,而林沖和陸琉璃兩人在打鬥中卻只覺內力真氣絲絲外洩,說不出的古怪難受,心知今天遇到的刺客是武道中的頂極高手,只怕兩人聯手也沒有勝算,當下使了個眼色,雙雙向後躍去,陸琉璃同時大喝一聲「放箭」,血紅色的倒刺護臂火盾像閃電般,分別朝龐莫雲面門和胸口射至,殺氣騰騰的帶起兩道紅色軌跡,威猛之極,且詭異非常,氣勁更緊罩著對手,教龐莫雲不論反擊或逃走,都要先硬拚一招。林沖則是丈二紅槍微微顫動,發出絲絲寒冰槍氣,把龐莫雲退路完全封死,與此同時漫天箭雨如飛蝗般射來。
換了是以前的龐莫雲,這一刻必是和上次巨石陣前一樣,只能使出太極圓勁來化解這撲天蓋地的箭雨,而上次才百餘名騎射手,幾輪連射就差點要了龐莫雲的小命,這次卻是成千上萬,實力相差何止天壤,縱使未必立即被亂箭射殺,也終究難逃力竭而亡的命運。幸好他學到前無古人的『魚之樂功』,真氣從後天轉至先天,不假外物的在體內循環不息,而經剛才一役則讓他悟透了先天真氣的真諦,體內真氣一陰一陽、一正一反,循環往復,無邊無際,形成了一個圓滿的太極,武功上跨出了無可此擬的一步,到得此時,他心中也方想透前世許多武俠小說,英雄外傳中那些年青一代的弟子為何總要下山歷練一番才可成就絕世武藝,這倒不是自憑臆斷說那些個小說,外傳都如自已經歷的《天龍八部》一書一樣都自成這樣一個世界,而是那些個作者大神都知道這樣一個道理,明白其中這麼許多的關竅所在。無論哪方世界,也只有經過了種種磨礪之後的寶鋏美玉,方能卓然於天地,不染於外物。練武便如處世故,只有時時磨勵方可修煉臻至完美圓融。正所謂事事練達皆學問,人情事故即文章,說的便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