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芳是被鞋虜擄掠到草原上的奴隸,出身還可以說是草根,到了馬林馬棟這一代,可就是實實在在的將門貴家子。
從小武藝弓馬這個要學的,為人處事,官場應對,這個學的更多,馬棟聽到萬曆皇帝說出這盡人皆知的大同邊鎮典故,而且說的大同邊鎮擁兵自重,行不法之事的種種典故,立刻心中凜然。
土木堡前後的牽扯,鞋虜俺答入寇大同邊鎮的作為,這都不是什麼秘密,大明武將都是知道,不光他們知道,全天下的人都是知道.不過都捏著鼻子不願意提起而已。
馬棟本以為這次來京覲見是例行公事,聽聞萬曆皇帝要賜宴相待,也只不過以為是自家老子的臉面,又或者是自己的弟弟馬林在遼鎮頗有建樹,這才讓自家有了這樣的恩遇,卻沒想到這次召見不為別人,就是為了自己。
大同邊鎮副將,就是大同邊軍武將的第二號人物,突然這個提拔,又說了這樣的話,的確讓馬棟驚懼非常。
萬曆皇帝感歎了句,就看到馬棟意料之中的跪下,微笑了下,開口說道:
「馬棟,你現在就要做大同鎮的副將了,你要怎麼做?」
馬棟一頓,然後碰碰幾個頭磕了下來,急切的開口說道:
「陛下說如何做,末將就如何做,就牟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聲音鏗鏘有力,顯得忠心耿耿,子歷皇帝低頭看著頭碰在地上的馬棟,點頭說道:
「你父馬芳為國鎮守大同、宣府,功勳赫赫,你弟弟在遼鎮做副將,如今也頗豐能員之名,只有你在大同那邊做參將,這幾年雖然有不少斬首的功勞,可按照資歷排序,最早你也要五年後方能坐上這個位置,為何提拔你,寡人就是看你滿門的忠烈,對我大明忠心耿耿。」
馬棟又是磕了咋)頭,萬曆皇帝又是笑著說道:
「也有些言官御史,風言風語的說你這三年的首級軍功都是花銀子從某人那邊買的,荒唐可笑,寡人都給留中不發。」
當日王通在宣府大勝,帶回幾千個首級,當時馬家和歷家拿了大筆銀子把首級買了下來,給自家的子侄作為進身之階,一年年的算軍功。
這可不是什麼風言風語,雖說首級買賣在大明邊鎮是家常便飯,可都是能做不能說的,萬曆皇帝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話中說「風言風語」,可誰聽不明白,萬曆皇帝已經對這一切心知肚明。
馬棟用力在地上又是磕了幾個頭,大聲說道:
「陛下的天恩,末將感激涕零,永生不忘,請陛下放心,末將去大同,一定做好本分,盡忠陛下,大同以往那些膀攢事,臣若在,則斷不會有此等事。
「替寡人看好了大同,若差事做的好,將來這總兵的位置少不了你的!!」
話說到這般的地步,馬棟也只剩下磕頭謝恩,表達自己的耿耿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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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該說的話,簡單用了點酒菜,馬棟就再次謝恩告辭,馬棟被宦官引導出宮,暖閣的門關上,萬曆皇帝沉聲說道:
「東廠和錦衣衛都要派探子到馬棟身旁,馬芳和馬林那邊也要看著,該防備的要防備,不要盯著大同,卻不顧馬家,如今他家可在三個鎮生根了!」
張誠低聲答道:
「萬歲爺,已經有人安排到了馬棟的身邊,他一切事體,每日都有呈報。」
.......
「萬歲爺,馬棟離開宮中回到他家在京師的府邸,有幾名山西商人派人送去厚禮,馬棟都給退了回去,而且閉門不見外客。」
聽到張誠的稟報,半在軟轎中的萬曆皇蘋嗤笑了聲,淡然說道:
「聯說了那麼多,他也要做個直臣孤臣的樣子出來,只是不知道去往大同後是怎樣做,還是要盯緊才是!」
張誠連忙躬身領命,王通這一封封奏疏送上,萬曆皇帝的行動規律也有了極大的改變,他每日都是住在鄭貴妃的宮中,再也不去往別處,甚至一些政務也被安排到了在鄭貴妃的宮中處置。
除了每日早晚去慈寧宮給慈聖太后問安,去文淵閣與眾臣朝會,再就是月初月中,還有年節的大典大朝之外,再也不去他處,王皇后已經完全被冷落在了那裡,對這個情形李太后已經有些不滿,或明或暗的說了萬曆皇帝幾次,但萬曆皇帝此事上則是執拗的很,李太后也不好干涉太過,而且鄭貴妃頗為乖巧,雖然寵慣後宮,卻從不對政事發表什麼意見,收斂的很,這樣的作風也讓其他人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看著張誠領命,萬曆皇帝隨手放下了轎簾,趙金亮連忙拍拍手,抬著軟轎的宦官就要起身行動,萬曆皇帝這是卻又拉開了簾子,趙金亮連忙發令,u∼1夫停下,萬曆皇帝開口說道:
「陳思寶和唐四海那邊快些安排入侍衛,還有今晚司禮監就要下旨意,明日就讓內閣督促刑部,北直隸各府縣清查邪教,這樣的事情,張先生他們肯定不會攔阻,讓他們拿出椎行一條鞭法的勁頭來!!」
「請萬歲爺放心!奴婢今日就去辦!!」
萬曆九年的臘月二十五之後,各個衙門都是留人值守,其他人都是回去過年,有要事才上門通報。
內閣首輔張居正身份貴重,他是不必去內閣輪班值守的,要什麼要緊事,需要內閣票擬的要務,都是由內閣中書直接送過來。
但張閣老也是清閒不下來的那種人,就算在家,也是整日在書房中處理各處送來的政務。
宮內下旨,就有內閣中書迅速來到的首輔府上,張閣老的門房對這個是不阻攔的,直接開門放進,一路來到了張居正的書房。
到了書房外停下,有外面伺候的僕人匆忙入內通報,沒過多少工夫,卻是游七閃了出來,接過文報,簡單問了幾句,搖頭笑著說道:
「司禮監的這旨意倒是會選時候,這幾日閣老高興,這差事辦起來肯定耽誤不了,陳兄稍待片劊!」
他這般說話,送文捲過來的內閣中書卻當不得他這樣的客氣,連忙躬身說七哥辛苦。
游七拿著公文進去,還真是沒有花費什卉時間,就拿著走了出來,將兩個折子遞給了那中書,開口笑著說道:
「閣老親批子,拿去呈文盡快發下去吧!」
內閣中書笑著答應,又是急忙離開辦差了,游七送走了那中書,在院子裡停了一會,卻沒有回書房伺候,而是直接去了前門。
他在張府的地位大家心中都是明白,誰也不敢怠慢,對三品官都是大大咧咧的門房,見了游七卻連忙陪笑著站了起來,開口恭敬的問道:
「七爺今日好興致,居然來前門這邊,可有什麼吩咐?」
游七笑著拍拍這門房的肩膀,笑著說道:
「都是當差的,有什麼吩咐不吩咐,過來叮囑件事,今後山東的董千戶上門,就直接請進來吧!」
「游七爺放心,等董千戶來了,小的一定恭恭敬敬把人送進去。」
游七又是笑著點點頭,這才轉身進了宅院,那門房一直是笑著躬身,等游七消失在視野中,這才直起身來,轉身又是大模大樣的坐在門口的座位上,拿起放在身旁泥火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聞聞香氣,自言自語的說道:
「不就是老爺吃了藥覺得效用不錯,精神爽利嗎,沒想到送這海狗居然也能賺下這麼大的造化,命帆i...」
「主子,現在三爺那邊死活不向外拿銀子,二爺不得已,派出人四處去賺錢,二爺讓雙喜稟報主子,說派出去的人或許被官府盯上,不過抓到也就抓到,沒有辦法順籐摸瓜的找到咱們這邊來!!」
「事情做不成,他留著那些銀子為自己陪葬嗎!!」
聽到雙喜的稟報,林書祿眼睛一瞪,低聲吼了出來,可說了一句,就劇烈的喘息,過了會才平復,粗喘之後,臉色已經差了很多,頹然的靠向椅背,擺擺手說道:
「不管了,不管了,現在咱們就把自己顧好,讓老二將老三看好,這也就萬事大吉了。」
雙喜嘴動了幾下,還是遲疑著說話:
「三爺那邊花了五萬兩銀子,派出的人才和僧格都古楞的親衛隊長見上面,而且對方很是冷淡,要想做什麼恐怕十幾萬兩銀子是打不住的,三爺那邊有錢,可現在一直沒有什麼進項,怕是心癡....」
「銀錢是小事,歸化城那邊也是小事,現在要緊的是這裡,是這裡!!」
林書祿說完又是一陣氣喘,雙喜上前幫著拍打了幾下,等呼吸平緩過來,又是開口問道:
「山東那邊如何?」
「井主子放心,那東西上岸,咱們信用的人會過一道手,量雖少,卻能積少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