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巴貢,不要生氣了,你不派人上岸報備,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帶著船過來,又是這樣的炮船,岸上戒備也是應該的。」
王通笑著對阿巴貢說道,上次來狀告王通的阿巴貢對見風使舵這一套極為精通,儘管在海灘上叫罵撒潑,可來到了王通這邊,卻不敢有絲毫的放肆,小心翼翼的述說委屈。
儘管隨後趕來的胡安等人認出了阿巴貢,確認了他的身份,但湯山一干人依舊小心翼翼,派縱火船過去把阿巴貢帶來的五艘船都給掛住,上面直接澆上尖油,一有不對隨時點火。
而且還臨時徵用其他海商的船隻,湯山手下的丁壯和虎威軍的兵卒們一起登船,如果有不對,直接動手。
就這樣幾艘船才開進了海河中,海河炮台都調轉炮口,嚴加戒備,靠岸之後,每艘船留兩名番人值守,另有十名虎威軍兵卒,其餘人全部下船。
葡萄牙商人阿巴貢帶著大批的貨物過來,他見到過天津衛的繁華,也見到了這裡對商人有大明罕見的重視,他這次帶著大批貨物過來,本以為會受到隆重的禮遇,卻沒想到在海上膽子都要嚇破了。
大明是禮儀之邦,受到了這樣的待遇,阿巴貢覺得王通肯定會心懷歉疚,或許會在生意給自己一定的讓步。
所以他一見到王通就說個沒完,但王通的反應也是淡淡,阿巴貢還想再說的時候,王通笑著說道:
「你的船那麼多炮,又不給信號,如果進來是海盜,那我這邊怎麼辦,豈不是被毀掉了!」
「尊敬的王大人,從萬里之外的家鄉來到這邊,一路上要經過多少風浪,要和多少海盜甚薑是海軍戰鬥,船上不帶火炮怎麼行,而且這次來我不是貿然前來,我也知道打招呼再進來啊!」
「沒想到這裡火炮的射程這麼遠吧!?」
王通微笑著反問了一句,阿巴貢頓時不說話了,武裝商船所帶的火炮雖說為了自保,但牛竟是武裝,在某些合適的場合,武裝商船也會成為海盜,也會攻打城市和掠奪,就算不做這一些,船上的大炮也是保證合力買賣,甚至是強買強賣的憑借。
當然,這個時代,西洋的商船不敢在大明的海岸線耀武揚威,在天津衛這等有足夠火炮防護的港口,更要夾起尾巴做人。
被王通點破了心事,阿巴貢不在抱怨了,心照不宣的事情,王通也不想繼續說下去,開口問道:
「你這次來,都帶了些什麼貨物!?」
阿巴貢巴不得把這個話題轉開,聽到王通發問,連忙笑著回答說道:
「各色的香料,波斯那邊的毛毯還有呢絨,還有從阿拉伯那邊買來的各色金銀器皿和珠寶。」
儘管開海許久,可從南洋過來的香料始終會有幾倍的利潤,毛氈、毛毯以及呢絨,都是草原上和西域的特產,重重間隔,也是暴利,波斯那邊的毛毯和呢絨更不必說,那價錢會是蒙古和西域過來的貨色價錢的幾倍,而充滿異域風情的阿拉伯金銀器皿和珠寶,更是被京師貴人們喜愛。
「你這是要在天津衛做個長久買賣下去啊!」
王通笑了笑,阿巴貢連連點頭,開口安聲道:
「王大人說的對,除了毛毯、香料之外,其他的貨物都要放在店舖裡慢慢賣的!」
異國的金銀器皿和珠寶,大商行和貨棧也不會一口吃下,只有放在店舖裡慢慢銷售,因為這些貨物差不多是獨有的,慢慢可以將店舖的名聲打響,帶動其他的貨物,這個阿巴貢的確是懂行的人。
氣氛有所緩和,阿巴貢湊上前笑著說道:
「這次有禮物送給大人,不過被您的衛兵留在外面了,大人讓他們拿進來看一下吧!」
王通點點頭,邊上的譚將立刻出去安排,不多時,就有幾名親兵捧著幾個盒子來到了這裡,阿巴貢笑嘻嘻的把盒子打開。
一個盒子是成對的短統,還有個長條盒子中是一把寬刃直鋒的馬刀,武人喜好兵器,王通也不例外。
那馬刀還好,短統很和王通的胃口,拿起一柄仔細觀看,阿巴貢送來的短鏑比王通自己隨身帶的那兩把要短三分之一,口徑卻粗了將近三分之一,都是鋼輪發火,頗為精緻,上面樓刻著花紋,在幾處地方還有寶石的點綴。
看著精美富貴,寶石卻可能劃到手,槍管上鏤刻的花紋有可能減少強度,這個時代的火器,一切要以可靠為先。
「女人和孩子玩的東西。」
王通笑了笑,拿起那柄馬刀,比起裝飾華美的短統來說,馬刀就簡樸了許多,不過入手卻一沉,比王通預判的重了許多,在手中抖動了下,卻感覺非常趁手,重心放置的也非常穩定,鋒刃之類的地方更是上品,這才是殺人的利器。
「小人是從南洋那邊直接過來的,按說應該給大人置辦一些我們國家的全身鎧甲,可南洋那邊沒有存貨,只好高價買到了一把大馬士革出品的刀給大人帶來。」
「你有心了!」
王通笑著點點頭,剛要送客,那阿巴貢就湊了過來,笑著低聲問道:
「大人,小人這次的貨物裡面還有三百五十桿火統,想要毒給大人!」
生意場上,這也是常見的套路,先送禮物再談生意,這自然不會對王通有什麼效果,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阿巴貢笑著繼續說道:
「每桿一百兩銀子,大人若是一次付金子的話,可以算成每桿九十兩。」
聽到他報的這個數目,王通一愣,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阿巴貢在那裡發愣,王通向外面招呼了一聲,不多時,一名士兵拿著一桿火統走了進來,王通拿在手中,笑著開口說道:
「天津衛大批生產,二十五兩一桿,你要多少有多少,若是付現銀,每桿二十兩也可以的。」
火統現在天津衛的匠坊已經可以大批量的製造,而且質量也有保證,唯一的問題是虎威軍編制有限,用不了這麼多,其他軍隊的火器又不會在私坊採購,所以生產一定數量裝備,留存備用一部分之後,工匠們就去生產別的。
每桿火統的成本,王通心中清楚,每桿三兩,這已經是把人工材料全部算上的價錢......
「......火兢三百五十桿,毛氈.......」
上次阿巴貢來的時候,王通讓他宣傳天津衛的好處,多帶些工匠之類的人過來,這次來卻只有賺錢的貨物和騙錢的尖兢,王通也不會和他多談,就算是給天津衛這邊多加一個有實力的商人了,這阿巴貢的店舖也是和王通合夥,總歸有錢賺。
晚上的時候,海河巡栓湯山卻拿著那五艘佛朗機船的貨物清單來了,這次弄的動靜太大,各方不敢怠慢,一絲不芶的執行。
阿巴貢中午就灰溜溜的安排卸貨買賣去了,王通對接下來的事情也懶得關心,但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依舊耐心聽著。
不過這五艘船所帝的貨物當真不少,王通聽完之後就沉默了下來,湯山說完剛要告辭,王通卻開口叫住,開口問道:
「這五艘船如果不裝貨,光是裝人能裝多少?」
湯山愣了愣,他是海上的老把式,這問題自然難不住他,稍一琢磨就回答說道:
「人在海上要吃要喝,去不同的地方帶的人也不同,還要看能不能靠岸補充。」
「去南直隸海州那裡,不靠岸。」
從天津衛到南直隸海州那邊,沿途不知道有多少能靠岸補給的地方,為啥不靠岸,但湯山還是很快估出了人數,開口說道:
「五艘船算上船員,差不多兩千人。」
王通又是沉吟著點點頭,過了會開口又問道:
「仁川那邊的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回大人的話,港裡不少人知道那處,說那邊現在是「海裡猴」的地盤,小人就問了個名字,其他卻還不知道,想等著打聽詳細了再來和大人稟報。」
王通微微點頭,沉聲說道:
「再去打聽,還有這番商的五艘船看緊了,卸貨可以,不並進人,也不許離開,周圍也圈起來,不要有什麼看熱鬧的閒人。」
湯山連忙躬身領命,施禮告辭出門,出門之後湯山卻突然想到,從天津衛這邊去海州那邊,比天津衛去仁川那邊要近不少,隨即晃晃腦袋,又去打探消息去了。
當天晚上,遼陽貨棧的大掌櫃在飲宴的時候被人從酒席上請了出來,在外面不知道談了什麼,就和京師的買家告辭,急匆匆的回到住處,叫了二掌櫃一起來到了王通的府邸,那邊早有人等著他們。
「這幾封信,今夜就安排快馬發出去,不怕跑死馬,越快送到越好!!」
孫大海拿著王通的信箋,把隨時待命的傳信騎兵們都給吆喝了起來......
五月二十一,京師順天府衙門,一名小吏進了通判呂萬才的值房,進門後恭敬的稟報說道:
「呂大人,南城外又有人報案了,是圖財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