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了那樣高強的本領,少年們看的心蕩神馳之際,卻天天都說這東西無用,還真是個有趣之極的轉折。
當然,也是個讓人錯愕之極的轉折,就連王通瞪大了眼睛,定力差些的人直接是張大了嘴,目瞪口呆。
俞大獄笑著掃視了一圈,剛才那番話達到了他想要的結果,俞大獻繼續說道:
「方纔六位教習若是一直保持一列,老夫可有機會嗎?」
少年們搖搖頭,俞大獄又說道:
「若是十人百人列隊如此攻來,老夫拼了力也就是放到一個兩個,剩下的兵刃招呼在身上,那還有命在。」
俞大敝的話聽在王通耳中,讓他若有所悟,在現代體育教育中的隊列聯繫,跑步走步口令,果然都不是無源之水,看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俞大獻侃侃而談:
「老夫從小有名師教授,自己有悟性,練的又苦,到了四十歲的時候才覺得技藝大成,天下間捉對單挑,找不到什麼對手,河南少林寺派僧兵從軍剿僂,那些武僧也不堪用,還要學了老夫的本事回傳。」
這段典故,連王通都聽得眉飛色舞,這是何等的威風,少林寺的武學,市井間多有提及,傳的神乎其神,這麼一有反襯,更顯得俞大訛的強大,少年們各個屏住呼吸,聚精會神的聽著。
「可練到老夫這般本事,最少要二十年功夫,上了戰場,不過片玄,長矛戳來,弓箭射來,瞬時間了賬,這二十年功夫白費。戰陣之上需要什麼本領,諸位校尉方才使出的那些已經足夠。」
虎威武館所教導的都是些簡單的戰陣技藝,理論上的東西說到的東西並不多,產年們對很多概念都是模模糊糊的,這次如此敞亮的說明,少年們臉上時而驚喜,時而迷惘,卻都仔細聽著,唯恐漏下一處。
「臨敵之時,千百幼嚴列整齊,架勢動作都使在一處,步步向前。陣型不能亂,這便能打勝仗。什麼武藝把式,花俏動作,私鬥的時候好看,戰陣上也就是送死罷了。」
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俞大敬親口說出更是讓人信服,俞大獄是知道萬曆皇帝在裡面的,看到隊伍最前列那個萬人之上的小胖子滿臉認真好學的看著自己,這位老將總感覺到有些彆扭,向這邊上走開兩步。又是說道:
「各位校尉今後上陣殺敵,白刃搏殺的時候想必不多,咱們就講講戰陣之上,為將該做什麼事情,去那大棚中講吧,老夫年老,受不得這日頭烤!!」
隨著這句自我調侃,氣氛好了不少,少年們也跟著哄笑起來俞大訛向那大棚走去,少年們在教習的口令下轉向起步,但幾個心思多的已經抑制不住興奮,交頭接耳起來,這其中甚至包括素來穩重的厲韜和孫,鑫。
「果然沒猜錯,這不是武館,就是武學。咱們出去之後肯定能被大用的。」
到現在再猜不出那實在說不過去了,能把俞大敞這等人物叫來講課教授,除了朝廷開辦武學之外,還能做什麼。
下午的皇城之內。
只要慈聖太后李氏不見馮保等內官,不看奏本文報,一般都是由潞王朱瑚謬陪著,萬曆皇帝十歲登基,儘管是個小皇帝,可畢竟有朝會和各種禮儀性的場合要去,不可能整天在母親的身邊。
而剛剛十歲的潞王朱朗窿就成了李太后母愛傾注的對象,萬曆皇帝從小身體有殘疾,而且心思特別多,儘管孝順,卻讓人總覺得隔了一層。這潞王朱鑰謬身體健康,乖巧可愛,李太后和他在一起,總是滿臉笑容。
小小的書房之中,一名女官在那裡念誦著各地的塘報,李太后在那裡低頭繡著花樣小潞王則在邊上捧著卷書朗讀。
不多久,李太后感覺有些累,揉揉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繃子,那名念誦塘報的女官連忙上前接下,李太后含笑對邊上的潞王說道:
「謬兒,先別看了,讓人先點起燈火來,看壞了眼睛就不好了。」
潞王朱朗謬看完了一頁。然後把書頁折角合上,從繡墩下來,乖巧的說道:
「兒臣多謝母后的教誨!」
他奶聲奶氣的天真和故作成熟的禮節。讓李太后忍俊不堪,笑著說道:
「你這孩子,自家人還弄這麼多虛禮,快到母后身邊來。
潞王這才起身笑著跑過去,靠在了李太后的身邊,慈聖太后李氏愛憐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說道:
「你皇兄就願意到處亂瘋亂跑,你這個性子又太文靜,這才多大年紀,整天也不出去,就知道看書。」
潞王身子扭了扭,抬頭看著李太后說道:
「母后。兒再也想出去玩刪,詐日皇不不是尖石馬恭那邊了嗎。聽說那邊好熱鬧。兒出的?」
李太后伸手摸了摸潞王的頭頂,說道:
「可以啊,母后改日派幾個人送你出去,好好逛逛!」
「石馬巷好多好吃的,據說宮裡也沒有,恩恩,聽說皇帝哥哥昨天還和安平侯家的人打架,把酒樓都給砸了。還動了刀子」皇帝哥哥領著人打贏了,皇兄真厲害,母后,兒臣也要去那個武館」
看似無心的話語,卻讓李太后的臉色有些變化,她笑容有些僵硬,低頭認真的問道:
「謬兒,這個事情你聽誰說的?」
潞王抬起頭,用大眼睛天真的看著李太后,奶聲奶氣的說道:
「聽宮裡的人議論,兒臣覺得很有趣。母后,兒臣也要去那個武館。」
李太后輕輕的拍了拍潞王的頭頂,開口柔聲說道:
「耀兒先出去和小宮人玩好不好,母后這邊還有點事要做。」
潞王又是跳下來,行了禮,這才蹦蹦跳跳的出去了,李太后看著潞王一出這個屋子,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拿起床邊的一個銀鈴晃了下。
牟瞅聲響,兩名女官立刻出現在門口處,李太后沉聲說道:
「宣馮保、張誠,讓他們立刻到哀家這邊來,快!」
「陛下在武館之中,一來有個玩伴,二來打熬身體,可不是讓爾等攛掇著惹事生非顧念爾等忠心聽命,捨身護主,心思還是好的,這次姑且記下」今後,武館少年不得擅離武館,許宮中旨意允許方可,,若有重犯,定當嚴懲不饒,」
七月初五這一天上午,郜義來武館這邊傳旨,六名教習、王通、薛詹業和鄧普、胡奇都是跪地接聳意。
旨意念完,磕頭謝恩接旨之後,郜義才肅聲開口說道:
「諸位,太后娘娘的旨意可都聽清了嗎,馮公公和張公公也有話帶給各位,這武館對各位來說是今天大的機緣,各位要好好珍惜,莫要讓這富貴變成了禍事。」
眾人又是謝過,郜義這才讓眾人退下,只留下了王通,王通神色也有些惴惴不安,到今天收到旨意為止,萬曆皇帝已經三天沒有出現在武館了,除了去美味館吃飯的宦官之外,部義、蔡楠等人都不見蹤影。
打了安平侯家的孩子,在最熱鬧的石馬巷的大酒樓中打起了攻守,差點動了刀子,到最後東廠的人還出現,把人從下午鎖到晚上,然後武清侯還被請出面,去了安平侯府大鬧大罵。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怎麼看都不是小孩子的玩鬧,而是胡鬧了,先前萬曆皇帝一邊求武清侯,一邊求馮保、張誠,居然把這事情壓下來,沒想到還讓李太后知道,動了刀子如果出事怎麼辦,要是打壞了安平侯家的孩子,勳貴之間鬧得不好看怎麼辦,李太后又是後怕又是惱怒。
不過今日這個旨意,到是讓王通心思鬆了口氣,旨意僅僅是申斥而已,而且呆在這武館之中學習,一切都在可控之中,今後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好險好險,王通也在自我檢討,最近的確有些忘形了,有些忘了這天子年紀還大明現在真正的主人還是太后、馮保和張居正。
人都離開,郜義吐了口氣坐在王通的邊上,開口說道:
「這事情鬧得,就連馮公公和義父大人都跪在太后娘娘面前被斥了半個時辰,然後馮公公和義父又把咱家叫去狠狠罵了一頓,義父還讓咱家帶話給王兄弟,禍福一線間,萬萬要謹慎啊!」
王通一邊表示受教,一邊乾咳了幾聲說道:
「今後就不出這武館了,多謝幾位公公的教誨,也請郜大哥帶句話回去,說小弟這邊今後一定小心謹慎。」
部義點點頭,忽然湊過來低聲說道:
「咱家也納悶,這事知道的人多,但壓的也妥帖,為什麼還讓太后娘娘知道,報信的這不是萬歲爺過不去嗎?」
王通這邊不會有答案,部義也是自問自答,實際上兩人還有納悶處,鬧得這麼大,為什麼責罰卻這麼輕。
七月初三這天,內閣首輔張居正上奏慈聖太后李氏,言萬曆行為雖激進,但亦有愛護臣子之德,不失為賢君之舉。
很莫名的讚許,但這就是責罰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