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武館中的少年們身上都穿著竹甲,竹甲是用竹條編成半身甲的形狀,竹甲內外都墊著棉花,外面用皮革包著,裡面則是用粗布做的內襯。
臉上的面罩則是用鐵皮打造的,只露出眼睛和鼻孔透氣,膝蓋等地方也綁著護膝腿板之類的護具。
少年們手裡都有根極好的白蠟桿子,長短份量都是大明軍制的標準,而且這白蠟桿子要求每個人都自己保管,就連萬曆皇帝每天進出武館,都扛著個比他高許多的白蠟桿子,模樣可笑的很。
目前每天的訓練,就是少年們先做刺、舉。持械列隊的標準動作,然後課程的下半場則是站成兩排,用桿子彼此格擋刺擊。
教習們在隊列的間隔中發出口令,對不標準的惡動作作出糾正。
皮革是黑色的,而長桿子的前端都包著布,上面滾著白灰,彼此刺擊的時候,就用這個來判斷擊中與否。
按照教習們的意思,萬曆皇帝的對手應該是年紀最小最瘦弱的李虎頭。但王通反對,不過眾人並沒有聽從他的意見。
大家的想法,李虎頭年紀小力量也不大,他和萬曆皇帝分配在一組刺擊,才不會對萬曆皇,帝造成什麼傷害。
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一次分組練習,還沒等萬曆皇帝動作,李虎頭的一個刺擊就讓萬曆皇帝仰天倒地,半天喘不過氣來。
滿頭大汗的教習們慌忙的給萬曆皇帝調整了分組,自然是選了少年中最弱的一個」萬曆皇帝這才勉強能應付。
但真正讓人意外的是李虎頭,他連續調整了十二個對手,這些人都沒有來得及作出第二個動作,就被李虎頭刺到在地。
動作快速,刺中的位置刁鑽準確,力量不大,但特別善於爆發,而且李虎頭畢竟是殺過人的,這氣勢上又有所不同。
無奈之下,只得是把少年中最出眾的歷韜拿來當作李虎頭的對手,雙方這才打了個旗鼓相當,李虎頭因為力量的不足才吃了點虧。
王通的對手是孫鑫,王通力量在少年中最大,而且能忍,第一個對手是刺中了王通的同時被王通刺中胸口,王通晃了一下,對方直接被戳翻倒地,最後索性是給他少年中身材最魁梧,力量最大的孫鑫。
枯燥的體能練習結束後,對這種類似於搏擊的槍術練,少年們的興致極高,第一次出現了到了課間休息,需要教習們驅趕他們去休息的
況。
萬曆皇帝的性質比昨天下午那可不是高了一點,他在那裡興高采烈的對李虎頭說道:
「要是咱們昨天拿著桿子去。怎麼會被那些狗才打敗,恐怕人早就救回來了。」
「別吹牛了,昨天拉著你手的時候,你手掌上全是汗水,還拿桿子。就不怕一動滑了出去。」
坐在邊上搖晃胳膊的李虎頭毫不客氣的揭穿了萬曆皇帝的大話,萬曆剛來這武館的時候誰要和他這麼說話,肯定要陰著臉半天,現如今也皮實了許多,圓臉上都不見紅,直接說道:
「虎頭你肯定說錯了,我那是汗,累的出汗啊!!」
再個小的在那裡嘻嘻哈啥的鬧成一團,王通心裡也輕鬆許多,看萬曆皇帝這模樣,想必吏部尚書那麻煩已經解決了,到時候找機會問問這王泰來,如果王泰來真和三陽教有什麼關係的話,吏部尚書家的公子,想必地位不低,更接近核心的圈子,自己也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正琢磨的時候,歷韜和孫鑫以及幾個大孩子走了過來,萬曆皇帝看著這些少年中的頭目走來,連忙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幾包點心遞了過去。
萬曆皇帝心裡清楚的很,在這個武館中少年們的核心絕不是自己,而是這些早熟的少年,歷韜和孫鑫幾個人笑著結果,就在王通的身邊坐下。
「王校尉每日裡講的那些西洋趣事,聽的真是精彩,也不知道將來麼能不能親眼見到。」
孫鑫先開口說道,王通用手輕輕的撫摸手中的木桿,看看有沒有還留在上面的小刺,隨意的回答道:
「再有段功夫就要操練了,等明日課間再講吧!!」
不過這些少年來找王透明顯不是說這個的,孫,鑫拍了拍身上的護具。感慨的說道:
「這身甲只要不是正面的槍刺刀劈。恐怕都能防護得的下來,就算是強弓要不是射正了,離得遠一些。恐怕也能擋住。」
「在我們宣府,就算整天和鞋子拚命的那些,千總都未必能混這麼一套皮甲,更不要說這頭盔,鞋子那破刀劈上去恐怕都要斷的。」
歷韜在邊上接口,兩個人一唱一和,王通放下了手中的桿子,總算明白對方不是來聽故事了,萬曆正,也被讀個話題引巍了興激,忍不住出聲插言道!「這不就是個護具嗎,這也能叫盔甲?」
他這一問純粹是外行,凡有大禮儀場合,禁兵們就要穿著早胄出場。特別是錦衣衛那些在宮中當差的大漢將軍,各個衣甲鮮亮。
他們穿的盔甲差不多就是禮儀用的,金屬的構件很多,看著光閃閃的煞是氣派,在萬曆皇帝的心中,那才應該算是盔甲,這護具又是竹條。又是棉花棉布,外面包著層皮子,怎麼能叫做甲。
聽到他這話,即便是大家關係相處的不錯,還是有少年嗤笑了一聲。出聲說道:
「你們京師裡的這些富貴兵怎麼知道下面的難處,這個不叫甲,我要帶回去給我爹我叔他們看,都能給他們饞出口水來,上陣拚命的兵丁。家裡沒錢的就穿個夾衫,有兩個錢的就穿的厚實點,在戰襖裡面再套一層棉衣
萬曆皇帝「哦」了一聲,低下頭剛要擦白蠟桿子,卻好像是想起來什麼,抬頭盯著歷韜他們說道:
「薊鎮、宣府兩個邊鎮,每年朝廷各撥近二百萬兩銀子下去,京師裡面京衛京營的一年還花費不到一百萬兩,京師的兵馬還要比邊鎮要多。怎麼下面的兵丁連套甲都配不齊!!」
誰也沒想到整日裡很好玩的黃義軍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而且說的這麼明白,這些數字少年們肯定不知道,看著黃義軍突然間這麼嚴肅,大家反倒覺得有些可笑,一名坐在遠處順口笑著說道:
「各鎮的大帥那個不是富的流油。也就是歷韜他爹傻,結果被派到前面去,」
「閉上你的嘴!!」
邊上的歷韜突然出聲厲喝道。那少年立刻噤若寒蟬不敢出聲,歷韜尷尬的笑了笑,轉開話題說道:
「來找王校尉和黃校尉,其實不是說這個的,咱們在離開家的時候。家裡的爺叔們有個猜測,說這武館就是個武學,你看那些教習個個都是軍將模樣,再看看咱們練的這長桿子,分明是軍中的槍術,還有這甲,大家看你和黃校尉、李校尉都不住在大院子裡,會不會知道什麼?」
有些事情想瞞是瞞不住人的。聰明點的人都能猜出來些,王通和萬曆皇帝對視一眼,嘿嘿笑著回答說道:
「我們也不知道。」
晚上練完之後,少年們身上都有些青腫傷害,太醫院的太醫們要給他們挨個的上藥診治,這等搏鬥比起體能練來要疲憊的多,各個低頭彎腰背著白蠟桿子向著美味館走去。這白蠟桿子雖然沉重,可還不能拖拽。
萬曆皇帝小小的偷懶,把這桿子交給王通去扛,他體能最差身體又不方便,少年們倒也能理解。
兩個人和往常一樣落在最後,經過幾次和王通的交談,萬曆皇帝對王通的說話已經頗為的隨便,他今天的情緒似乎又不高,走了幾步,轉頭對王通說道:
「喜通,寡人自從參與朝政以來,每年年初年底,內閣、戶部、兵部就為九邊的軍餉爭執不休,各個,邊鎮,年年都要加餉,可為什麼兵丁連甲都沒有呢?」
就連綿衣衛都在剋扣軍餉,何況那些天高皇帝遠的邊鎮,王通記的自己和父親去廣東澳門辦差的時候。坐船上錦衣衛眾人嬉笑談論,說的就是各處剋扣軍餉,「京營京衛這邊還好,盯著的人多,下手多少有個顧忌,反到成了天下間當兵拿錢多的」王通對這句話印象很深,因為這顛覆了他的概念。
各種歷史影視劇和八卦上,都說邊關武將一心為國,京師武將貪墨剋扣,聽這些人的說法怎麼倒過來了。
不過萬里皇帝的這個疑問王通卻不能回答,不管知道多少,這裡面前牽扯了太多可以讓人粉身碎骨的事情,王通遲疑了下說道:
「陛下小人除了京師和廣東澳門之外,其他處還真沒去過,也沒什麼耳聞,實在不知道這個原因。」
萬曆皇帝再也沒有出聲,走到門口,卻看到了在外面等待的郜義,說是太后讓皇帝回宮吃飯,不要在飯館那邊了。
萬曆皇帝一走,那邊馬三標卻小跑著過來,王通還以為有什麼急事。可到了跟前,卻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頗為奇怪,馬三標喘了口氣,咧咧嘴,粗著嗓子說道:
「大人快回去吧,有個女子正跪在你家院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