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統領百官,協理天下之權,可兵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兩人卻能和內閾平起平坐。
王通馬術不精,在京師路上奔馳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的穩住身僅,控制坐騎,可卻不住的走神琢磨。
他和田百戶騎馬走出不遠,就有早就等候在那裡的騎馬家丁等待,在前面引領前進。
在京師夜間有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尋城戒嚴,這等騎馬奔馳就算是勳貴和官員也要被問罪。
不過一路上不停的有騎馬的家丁匯合,偶爾遇到五城兵馬司的夜間值夜隊伍,奔跑在最前面的家丁就合大聲的說出命令出示憑證。
五城兵馬司的巡邏隊伍立刻會恭謨的閃到一邊,王通看著那些騎馬的家丁,騎馬的動作和吆喝動作,那有一分伺候人的奴才模樣,完全就是精銳騎兵的表現。
自從美味館遇到萬曆皇帝之後,先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過來輔張居正來了一次。
按說,如果想要和這個成為皇帝玩伴的王通扯扯關係,套套近乎的話,應該在春節前後就會來打個招呼。
而且以譚綸兵部尚書這個身份,屬於朝廷中可以參與最機密之事的那些人,他應該早就知道虎威武館和自己,但為什麼要到現在才讓自己過去。
那田百戶可是說了句「譚大人不行了」,彌留之際讓自己過去,那更讓人琢磨不透了。
夜間路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不過沿路卻也有幾處燈火通明,笙歌燕舞的所在,馬跑得快也顧不得看個究竟。
路上清淨,騎隊一直是快跑,沒:太多功夫就到的地,兵部尚書府門前掛著大燈籠,有家丁下人在門口不住的來回張望。
看到騎隊過來,就有人高喊道:
「人領來了嗎?」
「人就在馬上!!」
一問一答,到了門前勒住馬匹,騎馬的家?_和田百戶都動作迅的翻身下馬,王通的動作則是慢了點,同來的家丁則有些急躁的催促「快點」「快點」他們幾乎是扯著王通朝府中走去,田百戶卻沒跟上,只是客客氣氣的跟這些人抱拳告辭道:
「人已經帶到,在下先回去了。」
王通一路疾走,能看到譚綸府上每個人都有悲慼之色,進了內堂,夥伴著他的那些家丁就躬身退下,一名四士多歲的魁梧漢子攔在身前,這魁梧漢子看著武將模樣,身上卻穿著管家的衣衫,見到王通之後,抱拳為禮,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餃在前面引領。
「我家老爺過完年後身子已經不好,三日前吃飯時候突然昏厥,不省人事整整三天,今日臨天黑的時候突然醒來,喝了點粥精神見好,突然說要見你。」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內堂的門前,那管家在外面通報一聲,幾名婦人低頭抹淚的從門中走出,閃到了邊上的
彌留之際要見自己幹什麼,王通心中愈疑惑,不過到覡在總算可以弄明白,對方沒有惡意。
進了臥房,帶路的管家也停在了門口,這內堂中藥香濃重,讓王通頗為不適應,這臥房裝飾非常的簡單,文官的住處,牆上卻掛著幾件兵器,很有些古怪。
床榻上一個老者襞著棉被倚坐在那裡,看見王通過來,微笑著說道:
「王通你先少待,老朽先吩咐下。
說話間對站在門口的管家吩咐說道《「把譚兵和譚劍兩個人喊進來,巴,免得等下還要趴在窗邊和牆角聽」
老者說話的時候,王通也在觀察這個老者的模樣,譚綸的個子應該很高大,不過此時卻顯得頗為瘦小,臉上的皺紋有如鏤刻,滄桑無比,但雙目極為有神,儘管很和氣的笑著,可卻給人一種壓力,這種壓力和王通見到馮保以及張居正的所感覺到的又是不同,王通有點想不通。
不多時,兩名長相普通的家丁低頭走了進來,這兩個人臉上都有淚痕,十進門稍一遲疑,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連連磕頭,帶著哭腦說道「老爺,老爺,這真不是……」
「不要哭了,你們兩個也是職司所在,沒什麼可解釋的,喚你們二人來,就是讓你們明白記秦,盡快通過東廠和饋撫司報到宮裡去,本官所講所說,光明正大,並無一絲可以瞞人的,譚將,給他們兩人搬個几案,寫起來也方便。」
王通低頭不語,這事情倒是能想明白,東廠和錦衣衛在朝中大臣家中派有眼線坐探,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關鍵就看主家能不能現是誰罷了。
「王通,你福氣大,現在不過十四歲,就已經躍過龍門,今後飛黃騰達已經無可疑問,不知道要慕煞多少士子。」
這個問題,王通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把頭低的更低,譚綸虛弱的笑笑,慢慢說道:
「老朽叫你來,卻不是說這個的,有些話想要問你,王通,你可讀過兵書?」
「下官沒有讀過。」
「那日看武館那操練之法,和戚總兵的練兵法子頗有相通之處,你今年不過十四,你父親每日裡辦差當值,也接觸不到這些,你如何想到的呢?」
王通頭很低,可冷汗卻漸漸的滲了出來,總不能說這是前世奮學校中耳濡目染的經驗,強壓著心神回答道:
「下官看樹下的螞蟻,小小身軀卻能背動比它們重百倍千倍的東西,所依靠的無非是眾人協力而已,又聯想到戰陣之上,千人萬人對敵,若力量使在一處,或許就能以少敵多,戰而勝之……
……樹下的螞蟻……譚將,來時可有人和王通說過什麼嗎?」
「回稟老爺,咱們府上的人沒有多話」
「呵呵,王通你這年紀和出身,倒是老朽想多了,你繼續講就是。
難道這樹下的螞蟻有什麼段子,王通心中有點懵,不過還是繼續說道:
「站隊列隊,齊步行進,無非就是讓人習慣集體,懂得和身邊同伴一同進退,到得戰場之上,千萬人如同一人,平日聽教習之命,戰場上聽軍將之命,最快的做出反應。」
說到這裡,譚綸突然間劇烈咳嗽起來,正在那邊跪著記秦的譚兵急忙站起,駕輕就熟的在邊上端起一碗藥,輕撫著譚綸的後背,拿著調羹餵了幾口藥,譚綸止住咳嗽,卻被苦的編了喵,推開之後笑著說道:
「好在今後不用喝這苦東西,譚兵你去記吧!!」
譚兵恭謹的應了聲,轉身後剛止住的眼淚卻不住的流下來,跪在那裡的譚劍也悲不自禁,王通抬頭看過去,現譚綸臉色反倒比剛才好了不少,血色泛起倒顯得健康了些,這情景看的王通心裡一抽,這狀態他並不陌生。
「天命已盡嘍,老朽該是迴光返照了吧!哭什麼,幾十年戰陣,見到的死傷還少了嗎,譚某死在床榻上,已然福緣深厚,我都不哭,你們哭什麼!!」
呵斥了幾句,又平和的問道:
「那這走路跑步又是為何呢?」
「回譚大人的話,走路跑步是為了打熬身體,循序漸進,接下來之後還有各項動作,逐漸加強,在最後才是技擊之術,練這些,也有為了培訓學員們聽教習的命令,到最後命令一下,毫無遲疑立刻執行。」
讀書時候說某某宿慧,還以為是妄言,今日見你,卻不得不信聽著譚綸虛弱的評價,王通又是流下汗來,這倒不是驚懼的冷汗,而是慚愧的汗顏,上面這些話,的確暗合兵法,可王通知道的途徑,卻是那一世的新人培訓和拓展訓練中教育到的,那時候做什麼總要講求個意義,分析個道理,儘管有用無用不說,可一定要說的頭頭是道才能賺到錢。
沒想到這些淺薄、司空見慣的東西卻被兵部尚書譚綸這般稱讚,王通實在是禁不住慚愧,譚綸卻把話題轉了開去,悠然說道:
「李成梁、戚繼光、俞大猷,都是當世名將,兩在北,一在東南,俺答部漸呈頹勢,倭寇也已不足為患,又要天下太平了……可不能只見這眼前太平,為政者當居安思危,邊塞之外仍有虎狼,東海倭國險惡尚存……。李成梁太執著財貨享樂,戚、俞二人陷於朝局,幾人作為止於此而……
譚綸越說越是虛弱,外面的譚將走進來剛要說話,卻被他揮手止住,強自支撐著說道:
「不說如今,大明二十年後又有何人,戚、俞身後無人,李成梁的幾個孩子看著最多不過是莽夫,粵省陳蝣僅僅操練水師……王通,你就是大明的名將種子,你那武館,就是大明的武學,就是大明武事的興旺之因!!」
王通已經不再低頭,他看著病榻上的兵部尚書譚綸,王通身體不受他控制,一直在顫抖。
在那裡記錄的譚兵和譚劍,也都停下了萼7,張大了嘴看著那邊的王通,就這麼一個壯健些的孩子,當得起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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