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間,美味館已經沒什麼平民百姓去吃,全是宦官和禁衛將校,宦官生活範圍都在宮內,禁衛將校又都是世襲,生活圈子很小。
馮保還有張居正去過美味館的事情,也在很小的範圍內流傳,知道的人不是不敢說,就是不願去提。
所以外人看王通不過是個運氣好的,一來升了總旗,二來就是做上了宮裡的買賣,其中關竅就沒什麼人知道了。
在黑衣打手身後的聲音正是何金銀的,他一出現之後,剛剛氣餒不少的黑衣打手們明顯精神不少,各個拿著手中的傢伙向前蠢蠢欲動。
本來那「殺官造反」的大帽子扣下來,這些黑衣漢子都已經畏縮,但何金銀這絲毫不懼的話語,又給他們鼓起了心氣。
說來的確奇怪,十二個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兩個順天府的捕快,居然壓不住面前二十多個明顯不是良民的黑衣打手。
「何金銀,本關在這裡查案,有事要問你。」
「笑話,俺有什麼的案子,幾位大人,小人的賭坊還要做生意,要是缺少孝敬,小人這邊改日奉上,要是沒完沒了,打起官司來,當何某在這京城不認識幾位大佬嗎?」
他說一句,在他身前的那些黑衣人就上前一步,李文遠的長桿前端垂地,有個人走進到三步左右的時候,李文遠手上的木棍好像是有靈性的蛇一般跳了起來,猛地鑽入那人的兩腿之間,向上一挑,左右一撥。
一聲短促的慘叫,人捂著兩腿之間就倒了下去。
「王大人,不要不知道分寸!!」
在那些人身後的何金銀怒喝一聲,王通此時也是大怒,拿著手中的棍棒就衝了過去,正對面的人手中拿著把鐵尺,也是直上直下的打了下來。
要論起技擊武術,王通最多也就會個皮毛,這街頭鬥毆的經驗可不輸他人,儘管在這個時代他沒跟幾個人打過。
街頭亂戰,第一個講究個快,第二個講究個狠,對面那人的鐵尺敲打在他左臂上,頓時是劇痛,可王通忍著這痛,手上的棍子狠狠的撞上那人的前胸,打中那位置頓時一口氣喘不上來,王通隨即一腳踹他小腹,立刻倒了一個。
黑衣漢子們膽大,可對面畢竟是官,錦衣衛和順天府的差役在京師也屬於能橫著走的角色,真要動手總要掂量。
這一來一去肯定吃虧,那邊看到王通衝上去動手,孫大海等人齊齊吆喝了聲,直接湧上。
倒是李文遠腿腳不好,一步步向前走去,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衝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馬三標。
他腳步大,身材壯實,在隊伍後面居然幾步就衝到了前面,馬三標手裡粗木棍橫在身前,直撞了進去,這麼大塊頭吼叫著衝來,氣勢頗為駭人,前面擋著的心裡先怯了,可躲都來不及躲。
馬三標這一衝居然倒下三個,身邊直接清出一塊地方,孫大海那個小旗則有章法的多,孫大海和一個壯實的頂在前面,後面各有幾個人護著,衝到跟前之後,要有人和孫大海或者另外一個對上,身後的人馬上圍過來放翻,然後尋找第二個目標。
王通打倒了一個之後,黑衣人稍微錯愕之後,立刻叫喊著圍上來,可李文遠手中長桿子完全是長矛的用法,上下翻飛,瞬時間又戳倒了兩個!
「何金銀,給爺爺滾出來,你他娘的站在人群後面裝什麼鬼神!」
王通不顧手臂的疼痛,開口大聲吼道。
黑衣漢子也不過二十多人而已,方纔這一動手已經倒下了不少,剩下的人哪還有什麼勇氣,頓時是閃開一片地方。
要說裝神弄鬼倒也委屈了這何金銀,方才二十幾個漢子堵住街道,又對峙的緊張,何金銀要上前肯定亂了陣腳,這才在後面喊話。
何金銀站在距離王通七八步的地方,臉色鐵青,惡狠狠的瞪著王通,現在他人露出來,王通立刻回頭找趙金亮。
「馬三標,讓你抱著孩子,你衝上來作甚!」
看見前面拿著棍棒凶神惡煞的馬三標,王通忍不住怒喝一聲,再轉頭看,卻發現滿臉不情願的李虎頭牽著趙金亮向前走過來。
出人意料的是,趙金亮沒有被嚇到,反倒頗為鎮定的看著人群後的何金銀,王通顧不上這些細節,只是沉聲問道:
「小亮,是這個光頭嗎?」
冬天天寒地凍的,何金銀也不怕冷,光頭露在外面,趙金亮死死的盯著他,然後肯定的點點頭,嘶聲說道:
「就是這個光頭伯伯。」
手按在刀柄上,和王通等人怒目而視的何金銀對這個場面卻有點糊塗,他盯著趙金亮卻不知道似乎認不出來。
王通甩了甩挨打的那胳膊,用木棍指著何金銀說道:
「何金銀,南貨店的趙掌櫃夫婦昨日上吊『自殺』,這案子和你有關係,你有什麼說法嗎?」
聽到這話,何金銀臉色一變,道:
「何某老實做生意,能有什麼干係,何況大人你都說是『自殺』,老趙兩口子想不開上吊,在下能說什麼?」
那邊有個黑衣打手稍微向前湊了湊,馬三標可不含糊,手裡木棍狠狠的砸了過去,那打手一躲沒有躲開,立刻就是跪在那裡捂著肩膀慘叫。
王通這邊的氣勢又是漲了幾分,何金銀這一反問,順天府的捕快王四開口了,他說的也毫不客氣:
「設局逼人致死,同樣是下獄砍頭的重罪,你這廝先是糾集匪類頑抗官差,現在又大言蒙騙,實在是可疑!!」
在這種時候居然能吊幾句文,但這說法更是步步將何金銀逼到了死角上,沒想到這麼一說,何金銀瞪了捕快們一眼,盯著王通咬牙說道:
「王大人,咱們街坊多年,勸你一句,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沒猜錯,千戶周林柄大人是王總旗上司的上司,他老人家那邊,何某可是經常往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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