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胖子再小四五歲的人,或許已經沒機會接觸到這種原始的武器了,但現在在場的,包括胖子、小小都對彈弓有著極深的印象和感情。在小的時候,擁有一個好彈弓,可是他們最大的願望。
胖子他們小時候玩的彈弓,大多是鐵絲或塑料所制,鐵絲彈弓是自製的,塑料彈弓的是買的。不管是自己diy還是花了一根冰棍錢在門市部換來的彈弓,大多都是v字形,或y字形。在兩個尖上栓上兩根皮筋,然後再找一根廢皮帶剪出長約3公分,寬約1.5公分的皮.條,在皮.條兩端鑽上兩個孔,最後把皮筋在兩個孔中一系,一個少年的最佳玩具就成型了。
這樣的彈弓沒有多大殺傷力,正適合沒有多少力氣的孩童玩耍。哪怕有壞小孩想用彈弓打人,或打別人家玻璃,也往往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胖子小時候玩的彈弓,就是花了五毛錢買的塑料便宜貨。胖子沒有好彈弓,但不代表他沒見過好彈弓。十幾年前大師許的彈弓,可是讓包括胖子在內的,附近所有的孩子都羨慕得流口水。
那是一把標準的木質彈弓,具體是什麼木所製,因為距今年代甚遠,胖子他們已經淡忘,但他們對那把彈弓霸氣至極的造型,至今亦可謂歷歷在目。那把彈弓足有一個七八歲孩子的前臂長短,y字形的彈弓身筆直中透著堅毅。四條粗長的皮筋更是殺氣十足,遠不是兒童款能媲美。
如果說貼切一點,這把彈弓並不屬於大師許。大師許現在瘦弱、矮小,小時候也不壯實,以他那小身板,別說拉開這把木質彈弓,就是單手拿起來都有點費勁,之所以附近的孩子們都羨慕許浩,是因為那把彈弓是許浩他爸的。
前文中提到過,許浩他爸年輕時可是個風雲人物。能走狗會鬥雞,玩得了獵槍,喝得了烈酒,據說還有一手熬鷹的絕活兒,只不過胖子他們都沒見到過。
那個時候還沒禁槍,許浩家裡有兩把上好的打鉛彈的氣槍,可鉛彈這玩意兒是花錢買的,當時的大師許家遠沒現在富裕。普通小家小戶人家過日子,自然是能省則省,鉛彈這東西要打野雞、野兔之類的才用,打些小家雀(麻雀,方言中音同巧)之類的,還是用子彈遍地有的彈弓比較實在。
許浩他爹玩什麼精什麼,一手彈弓技術出神入化,指哪打哪。瞇起一隻眼舉彈弓望天,不用三秒,就能聽見啪一聲,一隻原本還在天上自由飛翔的家雀掉了下來,這手絕活讓胖子小哥仨那叫一個崇拜,那叫一個羨慕。
許浩他爹當時就是個二流子性子,逢人必吹兩句,連兒子和小侄子都不放過。許老爹一臉鼻孔朝天的鳥樣兒,傲氣道:「你們這些生在蜜罐裡的孩子,甭管是玩兒還是辦事,跟我們那一輩差遠了。你爹我,你叔我,七八歲時就跟著爹娘下地拔草、割野菜,十二三時就被家裡當個壯勞力使喚,甭管是餵豬、養雞還是下地割麥子,樣樣在行。我小時候可不玩兒你們這種小彈弓,那時我玩的都是大傢伙,沒飯吃餓得不行的時候,我就帶著彈弓出去,保準帶幾隻家雀回來,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帶隻兔子回來讓家裡嘗嘗葷腥。」
「沒飯吃?爸爸你為什麼不吃餅乾呢?」當時還不是大師的許浩,睜著小眼睛很萌地問道。
許浩他爹這種二流子,最討厭的就是閒著沒事賣萌的人,聽到許浩這很傻很天真的話,對著他腦門就是一巴掌,當然,沒用力打。
被老爹撫摸了一下的許浩很是鬱悶,繼續睜著迷茫又迷糊的眼睛,似乎想找到答案,可他這機械天才、電子天才、數學天才的腦子,對人情世故似乎天然轉不過彎來。那朦朧的樣子,讓劉連濤和胖子一陣偷笑。
劉連濤和胖子就不會問這種吃不飽飯,為什麼不吃餅乾的問題,這是家庭教育的緣故。
胖子小時候不愛午睡,每當中午,都要伴著父母講的故事才能睡去。講故事的大多是母親,那時母親會一邊拿著蒲扇為兒子扇著涼風,一邊拿著一本厚厚童話書,用標準的普通話讀孩子的夢。而父親呢,他的感情比較內斂,他不會讀童話,而是用低沉的男聲,平和的家鄉話,為孩子講自己親身經歷過是事,講自幼生活的艱辛,講母親兄長對自己的愛護,講同學間的純淨的友誼,講與妻子相知相戀的的過程,講見到兒子出生時的快樂與壓在心頭重重的責任感……
不幸的家庭有各種各樣的不幸,而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劉連濤和許浩也有類似的經歷。只不過許浩是那種腦子一根筋的天才,即便父母稍有提起,也不會用心記下。而胖子和劉連濤只是普通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好處,最起碼他們不會問出『何不食肉糜』這樣問題。
對於這個天才兒子,許浩他老爹已經無可奈何了,氣急敗壞道:「走快點,讓你們們看看我的神技。」
許浩他爹吹歸吹,可這手藝著實不差,飛石射鳥罕有失手,不到一個小時,身後的布袋子裡就裝了幾十隻家雀。
平常人家沒有打獵圖個樂兒的閒心,打獵就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別看家雀這東西小,可是了不得的好東西。壯陽、益精、補腎、強腰之效,能讓所有男人對這灰不溜秋的小東西產生**。
一般做家雀都是先炒再燉,不過許浩他老爹嫌麻煩,給胖子他們表演了另一出絕活,叫花鳥。
叫花雞所有人都知道,叫花鳥恐怕沒多少人吃到過。這玩意很簡單,跟叫花雞做法差不多,去除鳥裡五臟六腑的髒東西後,連毛都不用拔,用泥巴包裹住,直接扔進火裡完事兒。
「叔,這能吃?」胖子用很不信任的眼光,盯著那被燒得乾巴巴的土團,許浩和劉連濤的眼神也有同樣的懷疑。
五秒後,他們的眼神就變了,尤其是胖子,那雙小眼睛就像見了肥肉的餓狼。錯,胖子就是見了肥肉的餓狼。
許老爹已經把一個個泥團敲碎在他們面前,露出了飄散著誘人芳香的鳥肉,至於那些灰糊糊的毛,被泥團粘了個一乾二淨。
「慢點吃,不夠我再給你們打去。」許老爹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那是他臨來之前裝的散酒。農家釀的糧食散酒並不香醇,就是透著一個字『烈』,喝一口就像吞下一團火。許老爹吞下這團火,覺得四肢百骸都被燒得疏通開一樣,看著跟小老虎一樣的兒子和侄子,笑得更開心了。
……
叫花鳥的美味至今還讓胖子魂牽夢縈,在胖子味蕾上盤旋,久久不能散去。胖子很想回味一下童年的味道,但沒人才沒設備使胖子的打算一直淪為空想。最主要的是,現在的麻雀不像十幾年前那樣鋪天蓋地了,人類大規模的捕殺,讓這種最常見的,繁殖能力很強的鳥類,也開始變得稀有。
想起叫花鳥就要想起許老爹那霸氣至極的彈弓,胖子一直認為那是彈弓的極致了,哪怕在未來裡,他的生活中都不可能出現比那把更好的彈弓。可今天,胖子卻發現自己錯了,許老爹的彈弓和劉連濤手上這把一比,簡直就是孩子的玩具。
看看那霸道的金屬質地,看看那複雜的滑輪,看看那被劉連濤握在手裡的發射器,這哪還是彈弓,這明顯是弩甚至是槍!
「我靠,紅外線瞄準儀,你哪弄得這玩意?」梁良圍著劉連濤身邊轉了一圈,驚訝的大吼大叫。
胖子他們都笑了,梁良不認識,胖子他們幾個可熟悉無比,這個瞄準鏡是從劉連濤那把弩上拆下來的。
「完美,這簡直是藝術品。」沒有男人不喜歡武器,郭風看了半天由衷讚美道。
「當然,這可是大師我歷時一個月設計出了的作品,金屬托臂決定精準度,鋼製彈弓身決定他的堅固度和不可變形性,這六個滑輪增加了將近1.5倍的弓力,發射器採用弩的靈感,只需要輕輕一握就能瞬間爆發出最強大的威力,看到這枚螺絲沒有?在這裡還能調校精準度,使彈弓的有效壽命更加長遠。」介紹完這一切,許浩得意洋洋得吹噓道:「大師許出品,必屬精品,比暴雪還精!」
「威力怎麼樣?」老張問道。
「五十米能打碎一塊磚頭。」小小在一旁得意洋洋示意他也參與在其中,然後用更重的語氣又強調了一遍:「打碎。」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五十米和打碎這兩個詞,把這把彈弓的恐怖之處完全表達了出來,無論是精準度還是威力,都讓人咂舌啊。
「你們昨天弄這玩意兒幹嘛不喊上我?」胖子心裡有點不對勁,要知道從小到大兄弟仨有什麼活動可是誰都不落下的。
「你不看孩子了?」劉連濤一句話就讓胖子舒服了很多,劉連濤即便真喊上胖子,胖子也沒空。倒是大師許說話不留情面:「喊上你也沒用,你連滑輪都弄不懂,要不是需要小小搬磚頭打雜,我們也不會喊他。等用的時候,吃的時候喊上你就得了。」聽到許浩的話小小那叫一個悲憤。
胖子到不悲憤,他只覺得大師許能力恐怖得過了點頭。大師許還是個物理天才,沒圖紙就能設計出這種凶器,估計他要是想的話,設計弩甚至設計槍也不在話下。
大師許也是個化學天才,他以前說過,給他弄兩袋尿素他能自己提煉出炸藥來……
想到這,胖子打了個寒戰,不由向上天祈禱,希望滿天神佛保佑大師許一輩子快快樂樂,沒仇沒怨,千萬別把他惡魔屬性激發出來,不然這傢伙能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偉業都說不準。
老張不知道胖子所想,他還在感慨大師許能力只強:「天才,絕對是天才。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你剛才說用的時候、吃的時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準備拿這玩意打魚?」
「等會你就知道了。」劉連濤說完,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三秒後,劉連濤的笑容就不再神秘,在金鱗湖另一端,撲稜稜飛來了一大群綠頭野鴨,估計有三十多隻。
「好小子。」小張飛也是個老饕,看到這群野鴨,再看到劉連濤手上的凶器,就知道這頓鴨肉跑不了,興奮地拍著劉連濤肩膀。
「野鴨肉是好東西啊!我只吃過家養的野鴨,滋味也不是一般鴨子能媲美的。」李逸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對著大師牌彈弓讚歎了好長時間,才和眾人打招呼。
「翻盤了沒?」胖子問李逸。
「翻了!「我們前期三路崩盤,十五分鐘推了兩個隊友,二十一分鐘被破了一路高地,到最後打到了七十六分鐘我們被破兩路半,我十格神裝德魯伊驚天大翻盤。」李逸眉飛色舞,激動得唾沫星子亂飛。
「對面主c用的是什麼?」
「sa,就是他前中期把我們殺崩的,不過後期就他那小身板禁不住我幾巴掌,一個羊就死,我發現德魯伊出羊刀效果滿不錯的。」
「在這種情況下,德魯伊出把羊刀效果的確不錯,配上金箍棒在他霧裡就能拍死他。」劉連濤也不是吳下阿蒙,不是兩年前的菜鳥了,對什麼時候該出什麼裝備,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老大,等會我打兩炮行不?」李逸神色迷離得撫摸著劉連濤右臂……上的彈弓,這表情讓胖子他們看得一陣菊緊。
「你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劉連濤臉一板,讓李逸十分尷尬。劉連濤一秒後就恢復了笑容,拍了拍李逸肩膀:「我先放兩炮再給你,咱們想玩的都有份,這玩意安在手臂上不難,不過可不輕,你們得架得住,還得保持別亂抖。」
在這又體現出了男人對武器的癡迷程度,劉連濤話音剛落,除了三個女眷,這一大夥人全跑到了劉連濤身邊,爭奪李逸之後的打.炮權,就連小張飛這個老傢伙都來了。
小張飛這老傢伙憑的無恥,先是用院長的身份把下屬排在了自己後面,再是用媒人的身份讓胖子退了出去,最後竟然用叔叔的身份厚著臉皮在李逸手裡把第二名都搶了過來。
這夥人排好先後,浩浩蕩蕩往金鱗湖對岸趕去,途中劉連濤還在給這些菜鳥講知識:「別靠他們太近,這些綠腦袋的傢伙是膽小鬼,有點風吹草動就跑。咱這彈弓威力夠,在遠處打就行,最好一炮帶走一個獵物,因為無論你打得中打不中,他都不知道飛到哪去?」
「一炮的買賣你喊我們來幹嘛,野鴨這玩意跟家鴨不一樣,飛的特快,飛行時間還持久,咱們開車都追不上。」老張怒斥劉連濤。
「我前幾天試了好幾次,這野鴨一嚇就跑,不過過一會兒還飛回來,運氣好的話,你們還有機會。」
「運氣好……」一行人都不滿地哼哼了幾句,用不善的眼光看著劉連濤,不過他們沒有再多說什麼,目的地已經到了,不能再有嘈雜的聲音,就看劉連濤這第一炮,能不能打出個開門紅。
曲臂,左手拉上彈弓弓弦,把鋼珠放進去,劉連濤這一整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做完準備工作後,劉連濤半蹲在那,左手端起右臂,視線和手臂一直在跟著最大最肥的那只野鴨緩緩移動。
砰得一聲輕響……
中午十一點,日頭變得又毒又辣,哪怕有遮陽傘也無法遮擋掉那難耐的燥氣。
小張飛站在人群最前面,挺胸凹肚還咳嗽了兩聲:「我宣佈,今天行動的第一步宣告結束,讓我們統計一下戰果。獵鴨小隊捕獲到了野鴨六隻,其中以劉連濤同志捕獲到的那只最為肥碩。劉連濤同志為大家的飲食大業作出了極大貢獻,大家掌聲給予鼓勵。」
這天這麼熱,一個個都被曬得跟瘟狗一樣,為了讓老張早點結束這賣萌的行為,都像征性得鼓了兩下掌。
「在看我們的捕魚小隊,捕魚小隊只有三位成員,而且都是女同志,卻得到了比獵鴨小隊更輝煌的戰果,大家給他們最熱烈的掌聲表示慰問與感激。」
「三叔,別白話了,沒看到大富都熱哭了嗎!」陳素青真有點後悔帶大富出來,今天這天熱得邪乎。
如果是別的理由,老張肯定瞪她一眼,繼續扯下去,可孩子重於一切,老張趕緊指揮工作:「魚留下兩條夠吃的,其他的都放回去,野鴨都帶上,你們打車去我家,讓你們嫂子收拾這些東西,估計速度快點一點就能吃上飯。」
「張叔,都釣出來了放回去幹嘛。家裡喜歡吃魚的都帶兩條,咱這麼大個魚塘不缺這幾條魚。」李逸是個實幹派,就守在裝魚的桶那死活不讓放。
老張見李逸是真心實意,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再推辭。
「張哥,咱別麻煩嫂子了,去胖大廚那多好。」
「胖大廚?姓王的胖大廚?」老張捏了捏胖子肚子,以為胖死子說得是他自己。
「我算什麼大廚,我說的胖大廚是個職業廚師,職業到不能再職業的,那技術,絕對比咱們天都所有的廚師都要強,而且強得不是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