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迎來了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沒有人想到,這第一場雪,就下得這麼急,下得這麼大。
半夜,胖子就從睡夢中被吵醒。不是因為兒子,大富養成了良好的生物鐘,已經很少在半夜裡哭鬧,如今正依偎在陳素青的懷裡,嘟著小嘴睡得正香。吵醒胖子的,是外面的寒風,外面的暴雪。[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胖子家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可即便這樣,在屋子裡,還是能聽到外面的陰風發出嗚嗚的刺耳聲,和異物拍打玻璃的聲音。
胖子穿上外套,輕手輕腳走到窗前。外面很黑,可依然能看到,不斷拍打在窗子上鵝毛大的雪花。
這麼大的雪,齙牙明月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到達天都。胖子,或者說深紫全隊,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比賽延期。他們為這最後一輪比賽,足足準備了兩星期,已經把狀態調整到了最佳,準備迎戰。如果比賽延期的話,且不提還能不能找到這麼好的狀態,士氣首先就要下降一大截。
胖子回到床上的動作很輕盈,就像一隻肥胖但不笨重的胖企鵝,漫步在冰雪之上舞姿。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吵醒了陳素青。
陳素青掖了掖大富的被角,把大富因為嘟著嘴,留出來的一點涎液擦下去,輕聲問胖子道:「怎麼了?」
「外面下雪了,下的還挺大。」胖子如實答道。
陳素青聽胖子聲音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柔聲開解道:「別擔心,只要這場雪不是封城大雪,比賽就不會這麼輕易延期的。更何況這還是有電視直播的一場比賽。等天亮後,你不是還有工作嗎,再睡會吧!」
胖子也覺得依然困乏,沒有再說什麼,便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因為這些天的高強度訓練,使胖子太過疲憊,也許是因為頻臨決戰,給胖子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好不容易有這半天假,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胖子一覺睡到上午十一點還沒有醒。
在睡夢中,胖子只感覺身上似乎壓著一座大山,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現在胖子已經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心中念叨道:難道是因為壓力太大,睡覺都夢到身上壓著一座山?
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胖子才發現,這座山原來不是因為壓力太大,而是自己身上真壓著一個東西。大富這個穿著一身喜慶棉衣的臭小子,正坐在自己肚子上,使勁扭動著他的小屁股呢。
大富因為吃得好,睡得好,又繼承了胖子的肥胖基因,才三個多月的小屁孩,足足有十**斤重,胖子被這麼沉的小傢伙壓在肚子上,自然不會感覺呼吸太過順暢。
在大富哇哇大叫中,胖子把這小傢伙抱進了自己被窩,感受著兒子暖呼呼的小手,感受著血脈相連的感覺,胖子只覺得壓力如潮落一般消散而去:「這覺睡的真舒服!」胖子感慨道。
「老梁那傢伙悲劇的,估計現在還在俱樂部養人品呢!」胖子幸災樂禍道。
大戰前期,再訓練的話,很容易會把狀態打沒,胖子他們四個主力隊員都得到了大半天的假期,下午有工作,也不過是接兄弟戰隊齙牙明月,和遊戲風雲的直播車。
唯一例外的就是梁良這個神經刀。田一一為了讓他明天能有良好的狀態,給他制定了一天的特殊訓練。訓練代號,養人品行動。
代號有些奇妙,但訓練方式一點不奇妙。就是讓梁良發揮全力打高端路人局,狀態好就繼續打,把自己打到狀態極差,連坑別人五六局時,這次行動也就圓滿結束了。
這種訓練方式是專門為梁良這個神經刀研製出來的,只要今天狀態極差,明天有很大可能會爆狀態。深紫的期望很簡單,明天的決賽不求他爆狀態,只求他不坑爹。
這次養人品行動,不只是讓他把狀態打沒這麼簡單,就在昨天,田一一為了幫梁良找回狀態,連絕招都使上了。
昨天下午,田一一帶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來到了俱樂部,然後把玫瑰花差到了梁良杯子裡。
梁良大為驚恐:「田哥,我這就快結婚了,我不搞基,真的。」
田一一賊眉鼠眼,悄聲道:「一血拿了沒?」
梁良不解:「一血?」
田一一把撐著玫瑰的杯子推到梁良面前:「明天把這玩意給你家小燕,爭取把一血拿了。反正也快結婚了,早一時,晚一時也沒太大關係。」
緊接著田一一狠狠捶了梁良一拳:「為了你最後一輪職業聯賽不留下遺憾,加油!」
……
陳素青坐在床上,手中拿著一枚粗大的鋼針。
她拿著這枚鋼針不是想給胖子放放血。人家胖子從來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工資發下來更是全數上交,自己一分不留。胖子好男人都做到這程度了,陳素青要是再欺負他就太說不過去了。陳素青這是在為兒子縫製棉鞋,她總認為買的鞋子再好,也沒有自己為兒子縫的穿著舒服,穿著暖和。
陳素青咬斷了鞋底上的線頭,看了一眼胖子:「你這一臉『淫』笑的想什麼呢?」
「一血!」
「一血?」
胖子把昨天俱樂部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和陳素青說了一遍。陳素青聽罷,把腰都笑彎了:「田哥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想到還能出這餿主意。」
「也不知道老梁把狀態打沒後,能不能成功拿到一血!」胖子滿臉期待說道。
「不可能!即便小燕姐願意給他,他倆也沒有時間啊,小燕姐家的家教可不是一般的嚴!」
胖子惋惜的搖了搖頭:「沒一血,明天想讓老梁爆狀態就難了。」
陳素青手中粗大的鋼針作勢往胖子身上扎去:「快起床吧,你們既然接下了這個任務,就早點去接,咱等著人家可以,別讓人家等著咱。」
……
……
推開樓道門,胖子只覺得寒氣撲面而來,雖然停了風,可空氣似乎冷的沒有了絲毫濕度,似乎冷的都要讓人窒息。
屋外,已經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無論是樹丫上,大地上,還是房頂上,都是一片雪白。小區的院子裡,還推起了一個雪人,這個頭上頂著個小鐵桶的雪人煞是可愛。「跟老子一樣可愛,」胖子看了看雪人的大肚腩,又看了看自己的大肚腩,如是想到。
昨晚的雪很急,但不大,說準確一點是不算太大。不到五厘米厚的積雪,雖然給出行增加的一點難度,卻沒有到讓高速公路封路的地步。明天的決賽能順利進行,胖子鬆了口氣。
不過胖子又深吸了口氣,這麼冷的天,這麼厚的雪,在家跟兒子做做遊戲,跟媳婦調**,看看電視,逛逛論壇該有多好,幹嘛還要去接人。不過是三個齙牙,哪來的這麼高的待遇,胖子很明智地順道把明月香菱給忘了。她雖然是妞,是個又漂亮又媚的妞,但怎麼也不是自己的,去接她幹嘛。
胖子拿起了電話:「老大,我家裡有事……」
「我們已經在你小區門口了,給你三分鐘,速度出來。你要想不去也行,讓你家大富跟著去。」劉連濤說完,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大富可是胖子的心頭肉,他哪捨得讓兒子受這罪。一邊咒罵劉連濤不顧兄弟情分,連三個月的侄子都不放過,一邊踏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小區門口走去。
跳刀,又見跳刀。
「老大,咱坐公交去吧,走這雪路你技術行不行啊!」胖子道不是怕劉連濤技術差,而是天太冷,沒辦法坐後兜上,坐前面又伸不開腿,直不起腰。
「要不你上來座,要不讓你家大富上來座。」劉連濤抓住胖子軟肋了,動不動就用大富威脅他。
「你大爺!」胖子怒罵,然後乖乖上了車,把自己團成個球,趴在操作台上一動不能動。
許浩和小小這倆壞種,在後面一人給了胖子一拳。胖子想反擊,結果腦袋咚的一聲直直撞在了車頂上,讓這三人一陣大笑。司機劉連濤,差點沒把汽車滑到馬路中央去,手忙腳亂了半天,才把車調正。
「老大,你技術行不行,不行咱們就坐公交去。」三人齊齊喊道。
劉連濤技術不錯,剛才只不過是好長時間沒開雪路,忘了需要注意的地方了。僅僅用了二分鐘,劉連濤就適應了這濕滑的場地。不過即便劉連濤技術不錯,他也不敢開快車,他的跳刀小皮卡沒有abs這種高級貨。在雪地上跑,只要速度稍微快點,剎車稍微急點,就會出現車跟個陀螺一樣,在原地打轉的場景。
開車,安全是第一要務,劉連濤一直謹記著這句話。
高速路口就在天都城西,胖子只在車裡窩了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
「我再坐這破車我就是孫子!」胖子連滾帶爬跑下跳刀小皮卡,站在雪地裡,旁若無人扭腰撅屁股。
小小和許浩見胖子一直在做廣播體操,以為胖子忘了他倆剛才那一擊,也跟著下了車,讚美天都雪景的美麗。但他倆沒看到,胖子就在下車,腳步一個踉蹌的同時,每隻手都攥起了一團積雪。
胖子打了個噴嚏,咒罵道:「這天冷的,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個麵館,要不咱們一人要碗麵等著他們,不然等他們到了非得凍成冰棍不可。」
不得不說胖子演技逼真,一個噴嚏,一句抱怨天氣,打掉了小小和許浩的所有戒心。在胖子走到他倆身邊時,這倆人還附和胖子的話呢:「走,去吃麵,凍死我了!」
凍死你了,等會你會更冷。胖子陰陰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這兩個雪團塞入兩人的後衣領。見雪團很順利地,貼著兩人的後背上的肉滑了下去,胖子順勢一拍,把雪團拍散。然後就見到這倆傢伙發出一聲慘叫,抻著後背上的衣服,跳起了單腳舞。
有劉連濤調停,小小、許浩兩人有心報復也無可奈何。只能苦著臉,隨劉連濤走進麵館。他們本來不餓,可是卻被那團雪團弄得透心涼,喝完麵湯暖暖身子也好。
已經到了下午三點,麵館很少再來客人,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見突然走進四個穿著情侶裝的男人,阿姨一愣。不過也就是一瞬間,阿姨就熱情招呼了起來。只要他們肯給面錢,他們搞不搞基跟自己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胖子他們四人如今身著的,正是劉連濤設計的冬季隊服,也就那套深紫色雙排扣大衣,深紫色西褲,黑色高筒皮靴的搭配。
這套衣服,穿在劉連濤這個衣服架子上自然是英氣逼人,穿在胖子、許浩、小小身上,雖然像個不成功的小老闆,但那是他們的氣質問題,跟衣服沒有任何關係。這套冬季隊服在他們客場打比賽時,不知給他們掙了多少前面。唯一的缺陷就是,平時穿著很容易讓別人誤認為他們是在搞基的。
四人並不知道阿姨所想,禮貌地點了四碗麵。小小不知是酒癮上來,還是被胖子的雪團弄得渾身發冷,又點了四瓶二兩裝的小瓶二鍋頭。
吃牛肉麵喝二鍋頭,小小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酒鬼了。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天已經黑了,面早就涼了,二鍋頭也喝完了……
「不會在路上出什麼事了吧……」大雪天,出交通事故是很平常的事。
「別亂說,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咱們出去等等,估計明月的車,和遊戲風雲的直播車都快到了。」劉連濤決定道。
劉連濤話音剛落,他們就從窗子上看到一輛揮灑著螢光,上繡一輪明月的大巴停在跳刀小皮卡旁邊。
讓人驚異的是,那輪明月似乎是夜光的,與雪白的積雪交相輝映,使那輪明月更加皎潔透亮。
「三分天下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上次去明月只顧著美食美酒了,忘了欣賞一下月色,下次去打客場一定不能忘。」胖子感慨道。
「我估計你一輩子都欣賞不到揚州的明色。」小小對胖子說道。
「為什麼?」胖子不解。
「因為揚州美食對你的吸引力,要遠遠超過月色。」小小理所當然道。
「彼此彼此。」胖子大笑、小小大笑,均生知己之感。
劉連濤對這倆人無可奈何:「正主都來了,你倆還在這扯什麼蛋!」
小小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我去看香菱。」說完一溜煙跑了。
劉連濤揮揮手:「大家都去看香菱。」
不用他們上去,香菱已經從大巴上走了下來。泛白的牛仔褲,淡綠色的羽絨服,頭髮依然如往日那樣,隨意披散在臉頰。這樣的打扮有這少女的俏皮,也絲毫不損失他那天然的媚態。胖子這當爸爸的人,都嚥了一口口水。
「咦!那是……」胖子突然大感驚訝,隨著香菱,又走下一個少女。胖子看著少女很眼熟,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是誰來著?」胖子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浴火鳳凰,鳳凰姐的繼任者。」許浩記憶力就是好。
「對,她也姓陳,叫陳玲。」胖子納悶道:「她怎麼來了?」
「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劉連濤邁步向前走去。
甲、乙、丙三級別的聯賽冠軍爭奪戰,都會由遊戲風雲進行直播。明月也知道這個規矩,打算和胖子他們一起等遊戲風雲的直播車,而胖子他們四人,則被邀請上了明月的大巴。
胖子他們和陳玲也有過一面之緣,打了個招呼後,便直接問起了陳玲的來意。
事情很簡單,陳玲和香菱兩人在浴火鳳凰二隊時,就是至交好友,浴火鳳凰這段時間沒有比賽,再加上浴火鳳凰在聯賽末尾已經無慾無求,使得他們訓練量並不大,陳玲藉著三天假期,去看遠在揚州的好友。並隨著好友一起來到了天都。
陳玲是個漂亮的姑娘,不過他與香菱那種媚態十足完全不是一個類型。陳玲是那種樸素典雅的女人,很有東方傳統女性的神髓。而在甲級聯賽一年的歷練,使得她不再像初出茅廬時那麼拘謹,和誰說話都掛著優雅的笑容,能讓所有人感覺到和她的距離並不疏遠。
面對兩個美女,胖子和小小本應該目不斜視,今天他倆卻反了常。目不斜視是目不斜視,可是對象竟然是齙牙三人組的老大月色獨行。難道他們性取向變了,難道他們口味變了,不喜歡美女喜歡齙牙了?
胖子和小小在咬耳朵:「那貨一直傻愣愣地盯著誰呢?」
「肯定是陳玲!他不是喜歡香菱的嗎,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我還想看看他們三兄弟為了爭奪香菱,在角鬥場裡的表現呢!」
「媽的,我最看不慣這種和我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壞種!嚇嚇他!」小小憤怒道。
「大齙!」小小大喊一聲。
車上人都愣住了,這『大齙』是誰?
月色獨行左瞧瞧、右看看,愣了半天,才發現小小是在叫自己:「幹嘛?」
「晚上咱哥倆好好喝兩杯怎麼樣!」小小壞笑道。
「沒問題!」大齙說得那叫一個豪爽,為了展現他的男人氣概,還在他那儘是排骨的胸膛上捶了兩下。
兩聲鳴笛聲打斷了小小和大齙的交談,眾人通過後車窗可以清晰看到,後面那輛汽車前車蓋上畫著的圖案,一具傾斜著的火把。
遊戲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