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威風
桑南縣。
在桑南縣東部海濱,西南方的椰林深處坐落著一座佔地二十來畝的莊園,正是那焦家所在。
在莊園正中那幢房子的一樓大廳,本來一向緊關著的房門很少見的大開著,窗戶上的窗簾也沒有拉上,任由外面的陽光毫無阻礙地照射進來。只是不知怎麼回事,那陽光照進大廳裡後,便似被一種無形的存在給吸收了,以致大廳裡仍顯得有些異常的昏暗,尤其邊上幾個角落,更是漆黑一片,似乎黑布遮擋,難辨真實。
大廳裡的氣溫很是陰冷,似乎外面的陽光,以及海邊的濕氣都影響不了這大廳裡固有的溫.濕。
在大廳裡,一隻胳膊的焦二正在來回踱步,不停地歎著氣,顯得很有些焦躁和緊張。
「怎麼辦,怎麼辦……」
他一邊來回走著,一邊喃喃自語,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
在大廳正中一張沙發邊上,站著那高大魁梧的陸伯,正看著焦二在那裡走來走去,眼神裡卻帶著一絲戲謔。
相比焦二一臉憂慮和焦急,陸伯卻顯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激動,他的眼裡以及臉上竟還帶著絲絲興奮之色,甚至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著,一雙眼睛時不時地轉看向外面,似乎正在期待著什麼。
而坐在他旁邊那張沙發上的焦大,卻是一臉平靜,看不出悲喜和多餘的情緒。
焦大臉色偏白,顯得有些病態,整個人半靠著沙發上,似躺非躺,似坐非坐,一雙眼睛微瞇,不露以往犀利眼神,只那麼淡淡地看著前面的焦二,不露絲毫情緒。
「老二,別走了,晃得我眼花。」
過了許久,焦大突然開口,平平淡淡地說了一聲,同時伸手拿起前面茶几上放著的茶杯,打開杯蓋喝了口茶水。
焦二身子微微顫了顫,趕緊停了下來。焦大的語氣雖然平淡,甚至比起往常對他說話時的冷肅和不苟言笑,現在倒是顯得隨意輕鬆了許多,但仍讓他不敢有絲毫的質疑。
而且焦二知道,焦大表面上顯得越平靜,便越可怕。
不過焦二在愣了愣後,剛走到旁邊沙發上坐下,卻又忍不住站了起來:「大哥,申屠家的人都逼上門來了,我們就不想一點應對措施嗎?萬一……」
說到這裡,焦大抬頭看了焦二一眼,竟使得焦二心裡忍不住顫了一下,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焦二忙換了個語氣,說道:「我們這樣躲在家裡,一聲不吭,沒有任何反應,他們還以為我們是怕了呢,要不我去聯絡一下族裡的叔伯兄弟,讓他們來幫幫忙吧?」
焦大卻又淡淡地看了焦二一眼,說道:「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出得去?你以為族裡那些人肯來幫忙?要來的話,他們早就該來了。」
焦二聽焦大一說,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喃喃道:「那,那,那該怎麼辦?!」
焦大輕哼了聲,看了看焦二,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即逝,卻不再說話。
「什麼怎麼辦?!二爺難道怕了麼?」那陸伯則是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眼裡卻閃著狂熱,「我看不如讓我衝出去,大殺他一番……」
焦大揮了揮手,打斷了陸伯的話,看了陸伯一眼,笑了笑道:「陸伯不用急,外面只是一些小嘍囉,正主還在後頭,有你出手的時候。」
他拿起茶杯,又喝了口水,淡定道:「我們是在自己家裡,不用受風吹日曬,吃好喝好,外面那些人卻窩在樹叢裡,哪比得了我們的舒坦,他們都不急,我們又急什麼?我倒想看看他們能等多久……」
說到這裡,他突然抬起頭,又笑了笑道:「看來他們果真等不住了。」
陸伯和焦二臉色微變,直起身子,立在焦大身後,全神戒備。
只有焦大仍舊一臉平靜,卻突然冷笑了一聲,向陸伯道:「他們還想玩先禮後兵麼?陸伯,去把他們帶進來。」
陸伯愣了下,不過他雖顯有些疑惑,還是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過不多久,陸伯便帶著兩人走了進來。
進來的兩人中一人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穿著一身黑色長衫,看去相貌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有一雙眼睛,眼神甚顯犀利,竟與焦大焦二他們有些神似。
而另一人則身材高大,健壯無比,身高只怕不下兩米,全身肌肉糾結鼓凸,大冬天的,竟然只穿著一見無袖皮製黑色馬甲。他一路走進來,竟似一座小山在移動一般。
那焦二見到這兩人竟是臉色大變,既顯驚訝,又還有幾分尷尬和憤怒,指著前面那黑衫男子叫道:「焦柯,竟然是你,你還活著?!」
那叫焦柯的男子看了焦二一眼:「焦二,你都沒死,我怎麼捨得這麼快死掉?虧我們當年還想把你扶上位,如果不是你背叛了我們,我們的計劃怎會功虧一簣,我和你的賬都還沒算完呢!」
焦柯看著焦二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恨色和怨毒,似乎跟焦二之間有著難以解開的仇怨。
那焦二一張臉漲得通紅,顯得十分尷尬。
「焦柯,原來這些年你一直躲在申屠家嗎?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這時焦大拿起茶杯,說了一句。
只是他語氣雖平淡,那焦柯聽後竟是臉色驟然,渾身一震,好像突然感到一絲寒意,氣勢也頓時弱了下去。不過隨後他卻冷哼了一聲,怨毒地看著焦大,卻又帶著絲得意道:「焦大,這些年你一直四處追殺我等,可憐我和焦哭他們受盡艱辛,惶惶度日,我們被逼無奈,才投靠了申屠家!你怎麼都沒想到,會有如今這般結果吧?」
「當別人家的走狗,感覺很好麼?」焦大微微仰了仰眉,似自言自語說道。
焦柯語滯,一張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羞愧,卻仍硬嘴道:「這都是你逼的!」
「如果不是你們犯了錯,我又何必逼你們?」焦大歎了口氣,「其實是你們逼我的才對……」
焦柯卻突然激動起來,指著焦二,帶著絲悲憤道:「那他不也犯了錯嗎,你又怎麼不殺他?!只因為他是你的親兄弟,而我們是旁支的族人嗎?」
焦二一臉錯愕,怔在那裡。
焦大卻看了焦二一眼,歎了口氣道:「你以為他這些年過得很舒服嗎?二十年了,換做是你,卻未必願意像他這樣的活著……」
焦二渾身一震,低下頭,眼裡竟是瞬間充滿了熱淚。一時間,二十年來的怨恨和委屈,全都化做淚水滾滾而下。
「大哥……」他嗚咽著輕聲叫道,雙腿竟是一軟,若非現在有外人在場,他幾乎忍不住想跟焦大跪下去。
那焦柯則也愣在那裡,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身後那健壯如牛的男子卻一直聽不明白焦大他們在說什麼,不由有些不耐煩,哼哼了一聲,指了指焦大,目露一絲不屑,甕聲甕氣道:「焦柯,他就是那焦大嗎,怎麼看去病殃殃的,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跑了。就他這樣子,用得著出動我們這麼多人嗎?」
焦柯臉色一變,竟是露出一絲急色,回頭瞪了他一眼。
只是那男子卻毫不在意,竟還囂張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焦大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一步步朝著焦柯兩人走了過去。
那焦柯面色大變,頓時緊張不已,竟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那健壯男子也停止了大笑,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不過卻也不肯示弱,挺胸站在那裡,繃緊了全身肌肉,戒備地看著越走越近的焦大。
當焦大走到他的跟前,瘦削的身子與他一比,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孩站在大人面前,也得仰起頭才能與他對視。
而當焦大看著健壯男子時,健壯男子雖感覺有些莫名的心虛,還是壯著膽子回瞪著焦大,目光中帶著一絲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