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酉時一刻,陽壽即盡!
「嬈兒,你到底怎麼了?」景灝有些急了,抓著溪緋的雙肩問道,溪緋推掉了景灝抓著自己雙肩的手,身心疲憊的對著景灝說:「你不是他,對嗎?」
話一出口,景灝的表情僵住,難道她什麼都知道了嗎,天空的中的太陽很快西下,不知道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有多久,景灝的嗓子就像被哽住一樣,說不出一個字來,溪緋又開口了:「其實,我根本就不配出現在這王府裡,對吧,我也根本就不算是一個六王妃,對不起,我走了。」說完,溪緋頭也不回的跑出了,景灝看到了面前瞬間空落的地面,也衝了過去:「嬈兒!」
可是溪緋根本絕情的連頭也不想回,天空中漸漸到了黃昏,夕陽西下,景灝急切的想要拉回溪緋的身子,衝到了大街上,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馬兒發出了慘烈的啼叫聲,景灝站在路中央看著馬車離自己越來越近,景灝的耳邊又想起了鯉魚精的那句話:好好把握你剩下的時間吧,下月初五酉時一刻,你的陽壽即盡,那麼現在……
「碰!啪!碰!啪!」
一系列的聲音從溪緋的身後響起,拉住了溪緋瘋狂前進的腳步,「嘎崩」幾聲,骨頭破碎的聲音,狠狠地敲打著溪緋的心臟,接著溪緋的臉上濺到了幾滴冰涼的液體,溪緋指尖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摸,放在眼前看,竟然是刺痛了她雙眼的鮮血!眼前一片模糊,滴滴答答的掉落著眼淚,身後重重的什麼掉在地面上的聲音,還有很多人嘈雜的喧鬧聲,溪緋聽不到他們在喊什麼,只是全身顫抖,雙腿有些發軟,彷彿好似電影卡碟似的慢動作的回過了身子,一群人圍著在那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從他們腳下流出了一條條又細又長猶如小溪的血流,讓溪緋的眼淚掉得停不下來,溪緋想要衝進去人群,可是在不小心的踩到了那流出來的鮮血上,溪緋腿軟的跪倒了在地面上,所有人都不解的看著溪緋舉動,溪緋借助著人群的力量跌跌撞撞的扒開了人群,看到的卻是這麼觸目驚心的一幕,被馬車撞到的景灝渾身軟綿綿的躺在地面上,全身都是血,每個地方都在流血,似乎他有著永遠也流不完的血液,嘴裡還在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看得溪緋心裡好難受,那滿是鮮血的雙唇還在不停的碰撞著,想要發出什麼聲音,溪緋腿軟的都不會走路了,跪倒在地面上爬到了他的面前,景灝看到了溪緋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臉色蒼白的如同透明,手臂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抬起來擦掉溪緋臉上的眼淚,可是景灝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也沒有了,他的雙唇在一直碰撞在說著什麼,溪緋聽不見,一個字也聽不見,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聲:「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到,我聽不到……」
周圍所有的人都被這殘忍的一幕揪住了心臟,景灝那雪白的衣袍全部給染成了血紅的顏色,紅色,本該是最喜悅的顏色,可現在看起來怎麼這麼哀傷,景灝扯開虛弱的笑容,奮力拉住了溪緋的手,滿手的血水染紅了溪緋的手,艱難的說著些什麼,溪緋泣不成聲的將左耳靠近了他的嘴邊,終於聽見了,聽見他在斷斷續續的說:「我——我——喜歡——你。」
溪緋用手摀住了嘴想要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可是聽到了他的這句話,溪緋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的流個不停,他又說話了,不知道他在怎麼樣的努力才可以連續的說出一句話,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血究竟還要流多久,溪緋聽到他氣喘吁吁的說:「對——對——對不起,我——不是他……」
溪緋拚命的搖著頭,他說什麼對不起,他怎麼需要說對不起呢,自己根本就不是木紫嬈,根本就不是他愛著的那個木紫嬈,他為什麼要這麼傻!
這短短的只有十幾天的時間,也是景灝這一生中接觸她最長的時間了,他感到知足了,可卻又越來越捨不得了,看著夕陽還在漸漸的墜落,時辰快到了吧,時辰快到了吧……
「你說話,我聽著呢,你不要不說話啊,說話啊,說話啊!」溪緋不停地搖晃著景灝傷痕纍纍的身子,可是這樣,只會讓他身體裡的血越流越多,溪緋的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像極了一個殺人犯,沒錯,她就是一個殺人犯,如果不是她瘋了一般跑出來,景灝又怎麼會跟著衝了出來,又怎麼會撞上了這輛該死的馬車,看著他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溪緋的四周被鮮血染紅了一地,溪緋像個孩子一樣哭個不停,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他雙眼疲憊的看著溪緋嗚咽的樣子心痛的說著什麼,溪緋還是聽不見,看著他胸口的那個傷口彷彿是一個小小的噴泉,不停的流血,不停的流血,溪緋伸手想要摀住這個傷口,想讓血流失得慢一點,可沒想到她的這麼一碰觸,牽扯到傷口痛到感覺到了景灝的身子狠狠地一抽搐,嘴裡又忍不住的嘔出了一大攤的血水,溪緋將耳朵又湊了過去,這次他的聲音更小了,小的比蚊子的聲音還要小,隱隱約約的聽到他說:「我好累……好……累,好想睡覺……」
溪緋隔著模糊的眼淚看著他累得快要支撐不下去的臉,輕聲說:「先別睡,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艱難的露出了一個帶血的笑容,再死撐著等待著溪緋的話,溪緋想要張口說話卻像哽住了喉嚨,不想要再騙這個男人了,靜靜地說:「我,其實不是木紫嬈……」
景灝聽到溪緋的這句話,面容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可也就在這時酉時一刻正式到達,景灝帶著這個吃驚的表情,放大的瞳孔,慢慢地垂上了眼眸,與溪緋緊緊相握的手也漸漸地鬆開了,溪緋再也聽不到他那微弱的呼吸,也聽不見那細如蚊子般的聲音,他就這樣帶著疑問離開了,溪緋崩潰的抱著他滿是鮮血的身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景灝哥哥!!!」
從禹洛王府大門裡瘋了似的衝出來還穿著睡衣的許若兮,看到這一血淋淋的場面後,扶著大門竟然走都走不動了,墜兒和喜兒在兩旁扶著:「王妃,王妃。」轉眼看到了景灝那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各個面色難堪,許若兮瞬間哭出了聲,一步一步行屍走肉般走到了景灝的面前,跪倒在了一片血水裡,雪白的睡衣被頃刻間染得血紅,失聲痛哭:「景灝哥哥,景灝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怎麼全身都是血啊?」
許若兮一把推開了抱著景灝的溪緋,凶狠的怒罵道:「別碰我的景灝哥哥,不許碰,不許碰!他怎麼全身都是血,是不是你幹的?是不是你幹的!一定是你幹的!」說完,許若兮就像繃斷的弦,大哭了起來緊緊的抱著景灝的身體,還有著的殘留的餘熱,死死地抱著景灝的身體不讓任何人碰,哭著罵著溪緋:「都是你,都是你!景灝哥哥那麼寵你,景灝哥哥那麼喜歡你,景灝哥哥那麼愛你,他就是不喜歡我,就是不寵我,就是不愛我,你還把他害死了,你憑什麼啊!木紫嬈,我恨你!」
溪緋呆呆地看著景灝就像是一個斷線的木偶娃娃一樣任由著許若兮抱在懷中一動也不動,他真的死掉了,再也不會醒來了嗎,他真的死掉了。
錦龍寺。
小鯉站在離佛像遠遠的地方,忽然,指尖一痛,似乎有什麼預兆,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這時,四梅從外面走了進來焦急的說:「皇太后,羽州城快馬加鞭有急事稟報。」
跪倒在那碩大的佛像前手中攢動著佛珠的皇太后,閉著眼睛,停止了默唸經書,慢悠悠的說:「進來吧。」
一名將士氣喘吁吁的進來哭倒在了地面上:「太后,太后!」
「到底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別打擾了哀家為泉央祈福。」皇太后有些不耐煩的說著,堂堂一個將士哭倒在地像什麼樣子。
「昨天酉時一刻,六王爺六王爺他——」將士哭得不成樣子,皇太后聽到六王爺這三個字,身子都繃緊了,示意著要站起來,四梅趕緊上前扶著皇太后站了起來,皇太后看著泣不成聲的將士,厲聲喝道:「你倒是說啊,你想要急死哀家啊!說不說啊!」
「昨天酉時一刻,六王爺當街被一輛馬車撞倒,已駕薨!」
「什麼?景灝!」將士的話一說完,皇太后的身子一個支撐不住立馬都要倒下去,四梅一直扶著,小鯉也趕緊上前扶著,小鯉心中默默算著,初五酉時一刻,也就是昨天?真正的拓經天煙·景灝死了?
「景灝,哀家的景灝。」皇太后腿軟的都快要站不直了,眼前一片黑暗昏了過去。小鯉也裝模作樣的擔憂的呼喚著:「母后,母后,您沒事吧。」心中冷哼道,真正的拓經天煙·景灝也死了,籬落,你還有呆在人間的理由嗎,你還有可以隱藏住那個龍胎的理由嗎?哼,這好戲似乎也才剛剛開始,接下來上演的就不是凡人所理解的戲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