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婆娑的樹叢之中,一條矮小的身影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噗通』一聲迎面跪倒在了因腳底下有些發飄、大步行來身形直搖晃的徐世業面前:
「屬下終於找到將軍了、終於找到將軍了!屬下有罪、屬下有罪!屬下未能保住大興城內的酒肆、作坊,一夜之間全都讓李家給搗毀……。書包網屬下、屬下幸虧見機得早,才在李家的嘍囉前來抓捕之時從後門跑了出來。可是、可是……,不僅酒肆夥計讓李家都給抓去了,其他的作坊夥計也……。」
「好了、好了!能保住命跑出來就好!錯不在你,乃是因本人行事不密、開掘的地道洩露,才連累到了姚家、並波及到了你們……。對了,這裡應該距離大興城有百五十里以上吧?你怎麼還找到了這裡?」
一手拎著還沒有完全繫好的褲腰(之前連掛帶扯、其實根本就已經系不那麼利落)的徐世業,另一隻手順手一把就拎起來了跪倒在地上、身材矮小的王才。
……。
原來,在李世民從姚家的家人口中審出內情之後、緊急派人前去酒肆抓捕王才等之時,動武三個抵不上一個、耍鬼機靈一個卻能抵得上三個的王才,當時就感覺到風向有些不對,在李世民所派的軍卒從酒肆前門湧入時,警覺的王才直接就從酒肆的後門溜之乎也。
然而,李世民的動作也還真就不是一般的快!可能也是十分睿智的李世民由豆腐而有所聯想的原因?當趁亂溜出酒肆的王才趁夜色趕往其他的豆腐作坊、想要通知其他的坐探也適當的予以趨避之時,卻發現其他的作坊也同時都被李世民給連鍋端了!好算為人機敏的王才,行事十分小心的趁著夜色預先進行了一番窺探。否則,就連王才他自己也很可能會剛剛逃離狼窩、又落入了虎口?
夜色之下淨選一些暗影、胡同的陰暗角落心急如焚潛行的王才,連續的跑遍了大興城內的幾處坐探窩點:白玉膏作坊。得到的結果卻均是如出一轍:所有的白玉膏作坊,都被李世民所派的如狼似虎軍卒給連夜端掉了!
內心裡感到十分頹喪的王才,喪氣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仰首遙望著黑沉沉的夜空凝望了許久,才彷彿下了決心一樣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鑽進了平民區內的暗影、胡同……。
無他,王才是下決心還是要潛藏在大興城中。他此去,乃是前去存身到尋常民居之中。
提心吊膽、只有入夜之後才敢溜出存身民居出來活動、打探消息的王才,隔日入夜之後溜出存身的民居探聽消息,既馬上就有所收穫。因為,他所效忠的主子徐世業,同樣也是裹挾著代王楊侑等急於離開大興城這座狼窩虎穴,也就在這一夜乘著趕製的熱氣球飛上了夜空……。
徐世業在夜空中囂張的叫囂,不僅驚動了死敵李世民、隨後給他自己帶來了麻煩,同樣也讓宛若地鼠夜半出洞覓食的王才聞聽到後大喜過望。
早已經變成了大興城地裡鬼的王才,聞聽到夜空中徐世業不忿的叫囂之後,欣喜如狂的馬上就宛若真正變成了夜半出洞的地老鼠,迅速、敏捷的穿行在夜幕之下平民區的暗影、胡同之中,直奔大興城外城城牆根兒下的一處暗溝潛去……。
哩哩啦啦弄個一身的污穢、從暗溝爬出大興城的王才,此刻在夜幕下彷彿兩眼都放射出了爍爍幽光、仰首緊盯著夜空中向西北方向飄飛而去的兩個亮點,身手也變得超長利落、連滾帶爬的就摸黑翻越過了已經開始有淺溪流淌的護城河,踏著夜色、兔子一般兩腳生風的仰首尋蹤就向大興城的西北方向追了下去。
其實,聞聽到夜空中徐世業的叫囂、彷彿什麼也不顧了就追出大興城的王才,對於他自己追出大興城的目的,當時也並沒有細想,他也只是在倍感憂慮身陷宮城、皇城之內的徐世業安危之時,因猛然獲得徐世業已經脫困遠飆的消息,而無限驚喜之餘所產生的一種下意識的舉動。
然而,摸黑、繞路(必須躲避開大興城外李氏父子所屬大大小小的屯軍營盤)向西北方向追趕了一程以後,跑得氣喘吁吁、滿身臭汗的王才,也就聞聽到了身後所傳來的急促而密集的馬蹄『隆隆』聲。警覺的王才,馬上也就趕忙躥入了路旁的土溝之中、大氣不敢出的趴伏在了土溝的溝底。
百餘騎鐵騎、舉著零零星星的燃燒火炬狂飆而過。從溝底爬起身的王才,遙望著夜色之下逐漸遠去的點點火炬光亮,心裡已經判斷出來:這夜半狂飆而過的百餘騎鐵騎,一定是前往追趕從空中脫逃的徐世業等。因而,此刻的王才,反而心裡堅定了決心:一定要循鐵騎的蹤跡繼續追趕下去,想辦法助已經逃離虎穴的徐世業等順利脫身。
因而,心思機敏的王才,就憑藉著頭腦中的記憶摸到了一個小村莊,從一戶村民的家中偷了一頭驢,騎著驢繼續的向西北方向追趕下去……。
此刻,事實上夜空中顯示著徐世業等脫逃蹤跡的兩個亮點早已經消失無蹤。即使是循蹤追趕、由李秀寧所率領的百餘騎鐵騎,實際上也早已經隱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同樣也是一夜未眠,一路既需十分小心、又需盡量迅速的王才,憑藉著其身為徐世業麾下超級密探的靈敏嗅覺,以及早已經勘察得十分捻熟的故都長安周邊地理、地貌情況,天光放亮之後,很快也就尋找到了李秀寧所率百餘騎鐵騎的蹤跡。他心裡十分明白:憑借他自己孤身一人去漫山遍野尋找徐世業等,還莫不如去追蹤對頭的行蹤。
因而,王才也就棄驢不騎,追尋著鐵騎遺留下來的蹤跡鑽入了終南山的叢山峻嶺之中。找到了分成數股漫山遍野開始搜尋徐世業等的鐵騎蹤跡之後,王才就遠遠的攝在以李秀寧為首的一股後面,遠遠的觀瞧到了徐世業被李秀寧漫山追殺、給攆得狼狽不堪的全過程,直到徐世業同李秀寧宛若『同命鴛鴦』一樣、一起滾落下了斷崖。
累得疲憊異常、心情猛然間沉到了最低點的王才,此刻首先想到還是徐世業的安危。因而,他也就馬上放棄了對還在與殘存鐵騎游鬥、搏殺的龐玉等偷窺,趕忙開始尋路想辦法繞到斷崖的下面、前去尋找滾落崖下的徐世業……。
聽著王才因疲憊、驚喜而顯得前言不搭後語的簡略述說,徐世業內心裡倍覺感動的抬手輕拍了幾下身材矮小的王才肩膀:「本人何德何能竟能夠讓弟兄們如此的傾心輔助?本人實是銘感五內……。」
「將軍切勿如此的言說!屬下等此生的榮辱、生死,均繫於將軍一身!王才囉嗦、王才囉嗦……。將軍,王才尋路下崖之時,早已經邊探尋、邊留下了標記。此地不可久留,將軍快隨王才離開此地,前去尋找護衛將軍前來的鐵騎等。」
此刻頭腦恢復了清醒的王才,不等徐世業的感慨之言說完,就已經搶先催促著徐世業趕快隨他離開這個差一點要了徐世業的性命、卻又是徐世業此生戾氣一下子發洩得最為猖獗的地方。
……。
與王才一切相互拉扯著、攙扶著、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好算才繞路摸黑攀爬上斷崖頂端的徐世業,當他聞聽到雄闊海所獨有的沉悶呼叫聲之時,就再也站立不住身形的一屁股就坐到了半山坡上……。
宛若『天外飛仙』一樣的驚天奇聞,無疑是這個時代人聞所未聞的一件偌大奇事。因而,經過了一整日不脛而走的傳播,也早已經就傳播到了雄闊海、羅士信所派出來查探消息的細作耳中,並及時的稟報給了率鐵騎隱藏在山坳之中的雄闊海和羅士信。
接到稟報的雄闊海和羅士信,自然是心急火燎的按照預估的徐世業等降落方位撒開人馬、開始了大面積的搜尋。在這過程中,李秀寧所率領、分成幾小股的追捕鐵騎,自然是大多都變成了雄闊海、羅士信等的刀下之鬼。在入夜之前,雄闊海、羅士信等也及時的遇到了保護著楊侑、陰世師、骨儀、姚思廉等的秦瓊一行。
可是,雖然找到了此行應救的人,雄闊海和羅士信卻還是沒有找到率少量親兵誘敵遠去的徐世業、龐玉等。這樣一來,也就更令雄闊海等心急如焚了!急得性情本來就十分暴烈的雄闊海,不時的仰天向夜空大叫不止。豈不知,雄闊海等的主子徐世業,此刻卻貓在深谷中干『好事』哪!
當雄闊海、羅士信等踏著夜色在漫山遍野的搜尋中,搜尋到身邊只剩下一名殘存親兵的龐玉時候,才真正獲取到了了徐世業的確切行蹤,同樣也更加的急得五內俱焚。此刻的龐玉和殘存的那名親兵,因同李秀寧遺留在崖頂的鐵騎遊走、纏鬥、最後擊殺了大部,也早已經疲憊得萎頓難起。但龐玉領著那名親兵,卻仍然摸索著向徐世業落崖之處找尋、蹭挪著,希冀能夠搜尋到落崖的徐世業。
知曉了徐世業可能的行蹤,雄闊海、羅士信就又急奔斷崖之處摸索、搜尋而來。當徐世業同王才總算繞路攀爬上崖頂附近之時,雄闊海、羅士信所率領的搜尋鐵騎也趕到了崖頂。
最後,幹完『好事』還能夠找到機會『放賴』的徐世業,則是被巨熊一般的雄闊海給背回的山坳藏兵之處。至於還留在崖底、經受過一場暴風驟雨的李秀寧,徐世業沒有提及,他人自然就一無所知了。『鬼精』的王才當時看沒看出來端倪?反正王才是跟任何人都沒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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