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正月初二因事羈絆未能成行的徐世業,初三早早的就從邯鄲啟程,趕往黎陽前去給兄、嫂百年。激情火暴的圖片大餐/自然,此行徐世業也是懷有著借拜年之機,要與兄長徐世績統籌商議一下今後河北總體戰略的目的。相互別離了近半年的時光,說實話,徐世業還真是發自內心的有些思念心思縝密、處事穩健的兄長徐世績和親切、開通的嫂子張氏。
說來,徐世業這一行,如果讓不明內情的路人看到,還真就蠻像那麼回子事兒似的,車馬雄壯、衣著鮮亮,頗有一副富貴之家新年走新門子的氣派。
然而,瞭解內情的人,卻不免就大為奇怪了!帶著兩位沒行過大禮的新媳婦去給兄嫂拜年,雖然有些於理不合;但新媳婦不怕臊,也算是說得過去。可是,徐世業此行竟然還帶著一位被一眾扈從簇擁著、風姿絕頂的夷族公主,則就根本解釋不通了!不僅他人無法理解,就連徐世業他自己都在鬱悶的暗想:大過年的,你阿伊瑪這算是那根兒蔥啊?
然而,徐世業不讓阿伊瑪跟著也不行。因而,現在徐世業身邊已經有了阿伊瑪的奸細。阿伊瑪,早已經私下裡通過胡人猛女哈奇努爾,向雄闊海清清楚楚的瞭解到了徐世業的啟程時間。
在秉性上表現得十分清冷、淡然的突厥公主阿伊瑪,在邯鄲已經渡過了的這幾日新年時光中,遍觀了漢人歡度新年的喜慶景象、以及徐世業所弄出來的各種花樣以後,輕紗覆蓋的面部唯一裸露著的幽藍、深邃明眸中,已經逐漸的少了幾分的淡漠,卻多了幾分的柔和。自然,天性使然,阿伊瑪開口說話次數依然是屈指可數,每次說話的量也是少得可憐。
整個新年的這幾天,她阿伊瑪,就這樣宛若一個半失聰人一樣,十分安靜的住在徐世業的私宅府邸、時而進進出出,顯得有些與歡慶、喧鬧的氣氛特別格格不入。
然而,徐世業剛一有所行動,她阿伊瑪卻搶先就開始行動了!初三早早起身的徐世業,剛剛走出他那間彷彿還瀰漫著無形粉紅色氤氳的『暖房』、準備前去向楊集等人告辭動身,雄闊海卻就已經樂顛顛的前來告訴他:突厥公主阿伊瑪已經派扈從提前準備好了車杖,要與他一同前往黎陽。
雄闊海咧著大嘴直樂的原因,自然是因為與他相處得耳熱情濃的胡人猛女哈奇努爾,這次又可以同他一路相伴同行了!
她算是我什麼人哪?還要跟著我去給兄、嫂拜年?一愣之下心裡大感詫異的徐世業,也僅是默默無語、不置可否的向雄闊海揮了揮手,心裡卻暗自又把氣撒到了雄闊海的身上:你樂顛顛的有個屁用?像發情的大狗熊似的只會亂竄亂蹦!讓你不管不顧的就把哈奇努爾給上了,卻不見有所行動。大野地裡廣闊得隨便滾,你他奶奶的就練唄!
其實,也勿怪聞聽到阿伊瑪要跟著的徐世業,只好無言的默許。
八槓子壓不出來個屁來的阿伊瑪,人家早有言在先:聽說漢人新年之際十分熱鬧、繁華,且還有各種的喜慶活動。她阿伊瑪是忍不住嚮往之心,是帶著一眾的親隨前來中原一遊的。因而,既然是『游』,人家阿伊瑪自然是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徐世業也沒理由加以阻止。何況,男子漢大丈夫一個的徐世業,人家阿伊瑪一個弱女子只是要求與他相伴同行、讓他順路照顧一下,他安能好意思推脫?
並且,徐世業心裡也明知道,他說上十句,阿伊瑪能還他一句就不錯了,而且還是會依然固執己見。因而,徐世業也就更懶得去浪費口舌了!
跟著就跟著吧!我看你還能跟多久?這,就是徐世業在十分無奈之下的自圓其說。
……。
邯鄲相距徐世業黎陽之行的第一站魏郡也就百多里,因此行並非是軍情緊急的需要兼程趕路、而是喜氣洋洋的前去拜大年,因而這百多里路也剛好可以均作兩天來行。
可是,自上路始,騎在馬上的徐世業和坐在考究馬車中的菲兒、崔恆雪這三位新人,卻各自都是滿含著一肚子的鬱悶、糾結……。
首先是坐在馬車中、被徐世業開巹還沒有滿月的菲兒和崔恆雪這兩位『新娘子』,坐在馬車中自上路始,就沒有斷了在竊竊私語中的議論紛紛……。
「看看、看看!又跟來了吧?恆雪說對了吧?真是的!他們胡人沒男人了?跑到中原來找男人?來就來唄,還盯上了我們的夫君!那一雙像貓一樣的眼睛,看別的東西,她好像都看不見似的。可是,一看到德郎就盯住不放,好像不盯到肉裡不罷休一樣!
恆雪和菲兒都是過來人了!這還能看不出來?這不是成心要與恆雪和菲兒搶德郎嗎?恆雪看到她的影兒就氣不打一處來!恆雪看德郎挺聽菲兒的話的,菲兒可定要勸德郎不要她、不要她!你看,她那屁股肥的、胸高的,都直顫!肯定都已經不是……。
還有,據傳說她們胡人身上都有一股羊騷*味兒。一脫服飾,還不熏死人哪!德郎要同他好,那還不是像同……。」
原來就對阿伊瑪看著來氣、已經開始自稱是『過來人』的崔恆雪,自登程始,就沒斷了又是擠眉瞪眼、又是努唇撇嘴的向菲兒絮絮叨叨的大發嬌嗔。
「唉……!」與崔恆雪儼然是同盟者的菲兒,卻柳眉微蹙的發出了一聲悠悠的歎息:
「菲兒早就同姐姐說過,菲兒不會惹德郎不高興、去同別人爭的!只要讓菲兒能夠侍候德郎一輩子,菲兒就滿足了!
說起來,當初德郎從蟊賊手中救下菲兒時,德郎的身邊也就僅有菲兒一人。可是,不久就有了線娘姐姐,後來又有了恆雪姐姐……。德郎喜歡菲兒,也喜歡線娘、恆雪二位姐姐,菲兒心裡知道。可是,德郎是幹大事的人,我們姐妹能跟在德郎身邊,就應該感謝上蒼、心滿意足了!不好給德郎添亂的!
姐姐聰穎無比,當能想到。那個胡人公主,依靠的可是強悍、野蠻的突厥呀!德郎即使是根本就不怕她,但她卻能夠幫助德郎早成大業的!
再說了!姐姐也不好望風捕影的數落她。胡人女子,胸高、臀肥,是她們原本就生的相貌。雖然,菲兒看到她一雙藍眼睛、一頭黃髮也感到像太妖氣了!但,恆雪姐姐你看她像隨風飄一樣的身姿,真是好美、好美的!德郎、德郎如果睡她,肯定也會很喜歡的!
只是、只是還不知道她的容顏是啥樣?要是肌膚又粗又糙,德郎就不會喜歡了!但她露出來的頸項,卻還是挺白嫩的。總蒙著面紗,她臉上不是有缺憾吧?那樣,就不配德郎……。」
女人善妒乃是天性。顯得十分乖順、開通、又十分理智的輕言細語著的菲兒,說到最後,還是流露出了天性上的一絲醋意。
而此刻坐在車外戰駒之上的徐世業,則是另一般的憋屈、糾結……。
每夜都有著兩位千嬌百媚的小媳婦睡、不可能急色的去臆想風姿絕頂的阿伊瑪、並且還對阿伊瑪的使命懷有著警覺之心的徐世業,此刻也確實是並沒有太去注意相攜而行的阿伊瑪。現在的他,心思反而是一直就沒有離開這位驅馬並行在身旁、壯碩得宛若臥虎似的人物。這位,就是裴仁基的長子裴行儼。
從邯鄲啟程之時,裴仁基因惦記駐軍魏郡的部屬,就打發兒子裴行儼跟隨徐世業同行、先期趕回魏郡去照看一下所屬。自然,裴仁基也是懷有著讓兒子裴行儼與徐世業多多溝通的心思。
都說無知才會無畏。但因無知,同樣也會生出一種無名的敬畏和恐懼心理。
包括裴世矩、楊義臣、裴仁基等在內,這些宦海沉浮了幾十年、人老成精的人物。現在對表面上開朗謙遜、骨子裡卻睿智機敏、令人看得眼花繚亂中奇謀和怪招百出的徐世業,目前就是懷有著這種彷彿完全摸不透的敬畏和恐懼之心。這,其實毫不奇怪,他們即使再是宦海老油條、再人老成精,也同樣無法勘透千年以後知識積澱的十之一二。
而同樣也是因無知,徐世業的莫名敬畏和恐懼之心,則是源於身旁這位壯如臥虎的當世絕頂武將裴行儼的傲人體魄。他是越看裴行儼,越就不能接受老傢伙裴世矩所說『裴金玉花容月貌、不輸於月中嬋娟』的說法。何況,他的心裡原來就存有個『肥賊』的模糊影像。
他奶奶的,都是一個種的遺傳,種下的土豆種子還能長出茄子來?哥哥其壯如虎,妹妹就能翩若仙鶴?糊弄鬼哪?說像駱駝我還能夠相信幾分……。
心裡憋屈的暗想著的徐世業,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去向裴行儼詢問。可想而知,當著哥哥的面,去打聽人家還是黃花大姑娘一個的妹妹,這顯得也太不莊重了!
越是無法直接去打聽,瞭解不到裴金玉的確切、真實相貌,徐世業就越是感到鬧心、且無法釋懷。其實,潛意識中,此刻的徐世業已經預感到:這樁婚姻,自己又將會被趕鴨子硬上架的沒法拒絕。
然而,娶個媳婦,主要功能還是要用的!娶進門來膩歪人?徐世業卻還是越想越彆扭、越想越憋屈……。
反而是裴行儼,少年行伍出身的他,有著武者秉性上的豪邁與爽直。一路上相伴而行間,不是同徐世業大談痛快淋漓的往昔疆場搏殺,就是同徐世業暢論武學的真諦,一路上說得不亦樂乎。自然,裴行儼也曾提到:此生,他終於遇到了一位堪可成為對手的高手雄闊海。
而裴行儼越是驅馬身旁侃侃而談,徐世業就越是在心裡總拿裴行儼的壯碩體魄去與沒見過的裴金玉相比較,是越比較越憋屈、越比較越添堵……。
我他奶奶的不能是會變成他人的褻玩工具吧?
坐在馬上彷彿有些神不守舍的徐世業,心裡底氣不足的都產生了這樣十分洩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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