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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決一死戰 文 / 迦葉波

    站在下博城頭上眺望著的徐世業,看到因張青特毅然決然的率領著前驅的五百悍卒捨命阻擊,使得前來乘夜偷襲的竇建德部大隊基本上得以脫逃,心裡十分不是滋味的苦著臉搖了搖頭,隨口對侍立在身後的親兵傳令道:「速去傳令給雄統領,就言:窮寇勿追、適可而止,盡殲來敵已非其時。切勿因莽撞而誤中奸計!」

    待親兵高聲應諾,小跑著下城前去傳達軍令之後,徐世業對城外已經接近收尾的戰事已經毫無興趣,掃了兩眼後,即轉身向城下走去。

    在下城的甬道邊行間,意興闌珊的拾階而下的徐世業,微皺著眉頭心有所思著,不覺啞然失笑的在心裡暗想:如果僅僅憑借一場『反偷襲』就能夠奠定勝局,那對手還是十幾年來縱橫河北的竇建德嗎?我也有些太心急了!……。

    自我寬慰的暗想著,因心結的稍寬、思維也顯得靈活了許多,徐世業這才想起楊善會還率領著五千精兵『貓』在下博以北的雪窩子裡受凍,就趕忙又對擁護在身後的親兵傳令道:「速去喚回預先埋伏的敬仁將軍!言說來敵已經東去,敬仁將軍的伏擊之策已經落空……。」

    原來,在窺破了竇建德大肆散佈謠言的真實用意之後,徐世業與眾將佐就制定了這個『虛設空營以待、城內藏兵突擊』的應對戰術。為了盡可能的殲滅前來偷襲的竇建德部,徐世業還特意派楊善會率五千精兵喬裝改扮、化整為零(信都與河間之間絕少山川、且冬季又無茂密的植被藏身)的潛伏在了竇建德部北返的必經之路,希冀經過『空營設伏、半路設伏』的兩次打擊,能夠最大限度的消滅來犯之敵。

    可是,事與願違。並沒有超出意料之外、竇建德確實中計了之後,隨之卻疊變叢生。先是張青特率領五百悍卒的亡命阻擊,給竇建德部的後續大隊爭取到了寶貴的撤離時間。緊接著,竇建德部的後續大隊卻並沒有循原路撤回,反而是意外的向東逃竄。因而,也就令徐世業倍感懊惱間,甚至把率軍埋伏的楊善會都給忘到了腦後……。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竇建德,率部向東徹底的逃出了徐世業所部的追殺。最後的戰後統計,除了像『敢死隊』一樣由張青特所率領的五百悍卒死傷大半、剩餘的繳械投降以外,也就雄闊海率領著鐵騎銜尾追殺了一程、斬殺數百跑得慢的落伍者,其餘也就再無其他斬獲。

    就連一刀把雄闊海的寶馬墨龍給削成『禿尾戰駒』、落在後面的張青特,因並沒有前去追趕竇建德部的大隊、慌不擇路的落荒而逃,反而是救了他自己。張青特單人獨騎的自行逃脫,雖然對他氣不打一處來、但卻不能為了他一個人就因小失大的雄闊海,也只能是悻悻的眼望著張青特拚命策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率鐵騎前去銜尾追殺竇建德部的大隊。

    敗者憋氣,勝者鬱悶。這就是此戰過後雙方大軍統帥內心感受的真實寫照。而竇建德這位往昔的強者和徐世業這位如今的新銳,經過此戰過後,則更加的把對方重視起來。

    當然,也許敗逃回獻縣的竇建德,已經把徐世業當成了平生的唯一勁敵?可是,徐世業對於竇建德這位『有實無名』的老丈人,卻也就只能是看作是一個強敵而已。因為徐世業知道,未來的最大對手,此刻已經在晉北開始蠢蠢欲動了!

    ……。

    且不言,花費了大量的心思籌謀、最後卻吃了一個啞巴虧的竇建德逃回去之後是如何的憋氣、窩火,先說與親臨戰場的竇佳德擦肩而過、卻慳吝一面的徐世業。

    在挫敗了竇建德的『長途奔襲』之計以後,徐世業及麾下的眾將佐稍稍的對全軍加以了整頓,就馬上從下博開拔,開始向獻縣挺進。在進行全軍簡單整頓的這兩日內,徐世業也對俘虜到的幾百竇建德部軍卒加以了特別的關注。

    按徐世業夜觀戰況的親眼所見,趁夜奔襲的這部分竇建德部軍卒,雖然戰術素養還稍顯粗糙,但戰力和氣勢卻異常的高漲,儼然應該是竇建德麾下戰力最強的嫡系部曲,與當初在清河所見、卻被曹旦率領著逃離的兩千左右軍卒在能力上基本相當。因而,徐世業也就對這些軍卒的情況,親自加以了詢問。

    徐世業從俘虜口中得知,這部分軍卒,確實乃是當初被竇建德潛藏起來、暗中在渤海加以編練的嫡系部曲。這部分軍卒,大約要有兩萬多,除了當時竇建德交給曹旦兩千以外,另外的兩萬,現在則分別由所謂的前大將軍王伏寶和虎賁大將軍張青特各統率一萬,是竇建德的『壓箱子底兒本錢』。

    借此,徐世業也進一步的瞭解到了一些他以前並沒有太注意的情況。

    比如,除了他已經知道的竇建德麾下主要將領有所謂的左大將軍曹旦、右大將軍高雅賢(已降)、前大將軍王伏寶、後大將軍宋正本、驃騎大將軍阮君明、車騎大將軍高士興等以外,徐世業還瞭解到:竇建德麾下還有所謂的虎賁大將軍張青特、鷹揚大將軍曹湛、左屯衛大將軍范願、右屯衛大將軍董康買,以及左翼衛將軍王小胡、右翼衛將軍劉十善……,等等重要將領。

    當然,竇建德的麾下也並非全是一些粗豪的武將,參贊軍機的文士自然也有不少,左司馬王琮、右司馬劉斌等,就是其中的翹楚。

    而更為令徐世業感到驚疑的則是,竇建德麾下的右翼衛將軍劉十善,竟然是劉黑闥的親弟弟。自己、以及自己麾下與竇建德及竇建德麾下的藕斷絲連,一時讓徐世業也倍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茫然感覺……。

    想想竇建德麾下這些個個都不簡單的將佐,其實徐世業心裡也感到了很大的壓力。即使是四路的合擊都可以到達指定的戰略位置,按徐世業大致的權衡:其實雙方的總體實力對比也基本上是半斤、八兩。

    原來的徐世業所憑借的乃是他親手所編練的軍旅,軍紀嚴明、戰術素養高深、戰力強勁。可是現在,竇建德已經不得不亮出來他的最後『底牌』,他手中所擁有、跟隨他縱橫河北多年的嫡系部曲。這樣一來,憑借這部分嫡系部曲對竇建德的忠心、悍不畏死,已經相對抵消了徐世業所部在各方面的優勢。

    至於將領的個人勇力,憑借雄闊海的悍勇無敵,在擺開陣勢、規範對戰的情況下,竇建德所部的將領確實無人可以在單打獨鬥的狀態下抵擋得住雄闊,雄闊海也確實可以起到一將鎮千軍、大幅度的提高全軍士氣的功效。但怕就怕,竇建德會效仿『當年三國時期不要臉的曹孟德以六敵一群戰呂布』的戰法,有張青特一樣勇猛、奸猾的將領上來四、五個,雄闊海也照樣會手忙腳亂。

    因而,徐世業權衡再三,也只能是想辦法發揮出來戰術靈活、軍械優良這個特點,希望在獻縣盡最大努力的拖住竇建德部的大部分主力,完全靠實力打一場僵持大戰。

    這樣一來,徐世業也就可以給在薛氏兄弟的幽燕鐵騎配合下、從竇建德部後路兜上來的李靖所部創造出可乘之機。憑借李靖的超凡統軍能力,再加上多謀的柴孝和的輔助,才是徐世業能夠最終戰勝竇建德關鍵環節。

    至於現在還不知道運動到位沒有的楊元弘所部,其實也就只能是起到烘托的作用。徐世業戰勝竇建德,楊元弘會錦上添花;徐世業無法戰勝竇建德,楊元弘也只能是徒勞往返。

    心有忌諱,才會大造聲勢的昂揚進兵。徐世業必須要在竇建德面前顯示出來自己所擁有的強勁實力,才能夠最大限度的把竇建德部的主力調動到自己這方面來,進而給從後路兜上來的李靖所部創造機會。

    而且,現在的徐世業率部,已經不適於再磨磨蹭蹭的等待李靖所部、及薛氏兄弟的幽燕鐵騎完全落位,進入最為合理的戰略區域。只有徐世業率部同竇建德部首先開戰,並顯示出來不戰而勝之誓不罷休的決心和強勁的戰力。才會使竇建德下決心同徐世業展開一場大會戰,藉以來規範以後河北的戰略格局。

    自然,這樣的結果則必然會造成徐世業率部打得異常的艱苦、慘烈。但只要徐世業率部能夠盡量的堅持住,同竇建德部僵持不下,竇建德部的北線也就不可避免的會出現疏漏,李靖等的機會也就來了!

    既然要囂張的擺出一副打上竇建德的家門口的摸樣,就要把派頭做足。因而,全軍從下博開拔,徐世業就以楊善會為主將、張升為副將率領著兩萬大軍作為前軍,旗旛招展、聲勢浩大的殺向了獻縣。下博,徐世業也僅留下了王德仁率五千軍卒駐守;其餘的近五萬大軍,則由徐世業親自統率作為中軍主力。

    徐世業,擺出的完全是一副不戰而勝之誓不回軍、血戰到底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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