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答應入城去給徐世業等聯絡的崔世豪,說到此後還沒有忘記之前少年崔恆雪所說的話:「恆雪賢侄……、有何物件存於三伯府內?七叔前去可一併帶回,恆雪賢侄……、就不必親往清河城內了!」
「揚大人等要留在莊內兩日……?」被崔世豪問到的少年崔恆雪卻彷彿有些失神的那喃喃自語著,澄澈的明眸也瞬間斜睨了坐在側坐的徐世業一眼,沒來由的卻又有些臉泛紅潮:「那、那恆雪就留在莊內代七叔相陪揚大人等吧!」[.]
輕聲的說完後,少年崔恆雪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答非所問。因而,也就玉面上紅潮更盛的趕忙向崔世豪說到:「耿雪的『綠耳』存於三爺的府內,七叔此去可給恆雪帶回……。」
可能是因擔心少年崔恆雪再提起他也要入城的事?所以崔世豪馬上就忙不迭的答應著:「好、好、好!七叔定會給恆雪賢侄……、帶回的!」
崔世豪和崔恆雪叔侄是把想要說的話說完了。可是,叔侄之間的對話卻令徐世業心裡又感到了一絲的迷茫:這『綠耳』又是什麼東西呢?
……。
即使是沒有徐世業,僅就楊善會和楊元弘這兩位地方重吏的來訪,作為資財豐厚、人脈寬廣、十分講究人際關係的崔氏家族,無論能否應允所求,也會對諸人十分熱情地予以接待。因而,見談來說去的時光已過午後的飯口,身為莊主的崔世豪也就馬上張羅著安排酒席、招待客人。
而來訪的徐世業等,因所求之事尚需等待最後的結果,因而程序化的略作謙遜、感謝也就接受了崔世豪的邀請、準備留住在崔氏莊園稍稍等待一、兩日的消息。
越是家族龐大,則其家族內部的規矩就越是嚴苛、繁多;小男孩兒玉兒是絕對沒有資格上席的。而少年崔恆雪,雖然莊主崔世豪也曾邀請他參與,但卻被他加以了推脫。因而,開席之時,也就僅有莊主崔世豪一個人相陪諸人入席。
不過,一直侍立在徐世業身後的雄闊海,還是被並不太講究這些的徐世業給拉住、共同入席。自然,因雄闊海率部在解鄃縣之圍時乃是主力、並還力斬了趙君德,可以說是直接有恩於楊善會和楊元弘;故而楊善會和楊元弘也極力的加以了挽留。
因諸人心裡都懷有著要辦的大事。故而,酒宴雖然安排的很豐盛,但諸人也均是淺嘗則止而已。象徵性的略微因了些酒,也就草草的收場。可能諸人之中也就唯有『緊忙乎』的雄闊海填了個『肚腹溜圓』?
然而,相互應酬、交談、進食等,還是會使時光快速的流逝,再加之進入冬季以後的白晝時光較短;酒宴過後,時光已經接近了近暮時分。
家大業大的豪族崔氏,即使是恍若家族產業『中級管理者』的莊園莊主崔世豪,其在莊園內的私宅府邸亦顯得十分的闊綽。其私宅府邸內,尚單獨設有著專司接待客人使用的偏院客房。自然,這些客房也分門別類的視客人身份的高低而各定專屬。
像徐世業等這些訪客,對於崔氏來說也應該算是中高級別的(實際上主要還是用二楊地方重吏的身份來衡量)。同樣,想想崔氏家族以往曾經出現過二十幾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廷宰輔之臣(當然,最為著名者還屬有『一代名相』之稱的崔浩),就可確定徐世業等還與最高級別的訪客有著一定的距離。
酒宴過後,崔世豪也就親自把徐世業等一行安排、恭送到了客房去休息。親自相陪送到地方、安排好僕人端茶倒水的侍候事宜後,崔世豪也就告辭離去。至於雄闊海所率領的護衛鐵騎,自然是也被崔世豪給安排到了客房的外廂。
關於崔世豪明日前往清河城之事,其實該說的話之前已經基本上說清。涉及到崔氏家族與徐世業這等已經相當於『反隋大豪』的相互關係問題,身份在崔世家族並不算低的崔世豪,事實上還不具備過分參言的資格。因而,崔世豪也頗有自知之明的並沒有過多的言及。
目前,清河城剛剛被竇建德所部佔據不久,且還處於兩軍對恃的戰事一觸即發階段。因而,清河城的守衛和盤查必然會極嚴,城門開關的時間、時限也必然會有嚴格的規定,很可能也就是在白晝開放有限的幾個時辰。
崔世豪此去,一來一往的百餘里,何況這樣重大的事宜,城內主事的崔景龍也必須要詢問明白、考慮清楚、安排周密,故而崔世豪當日返回來可能性也很小。但作為天下豪族之首的崔氏來說,只要不是清河城被完全的圍困,家族之人進出清河城還應該是很容易的。
崔世豪告辭離開後,因是在夜幕降臨較早的冬季,其實就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光。就寢時間還未到,徐世業也就同楊善會、楊元弘一起坐在客房的堂屋,邊飲著茶、邊聊著一些閒話……。
閒聊中,徐世業偶然想起了少年崔恆雪所提到的他在城內的物件『綠耳』,也就不覺隨口向楊善會和楊元弘問了出來。
「哎呀!徐將軍不提本官還真把此事給忘懷了!」首先脫口驚呼出聲的自然是在清河為官數年的楊善會:「這事兒細思起來還頗為奇怪!呵呵!不過,本官前後一回想,再對照一下崔家公子的體態、形貌,本官才有些恍然大悟……。」
你明白就快說唄!還沒來由的買什麼關子?讓楊善會給說得一頭霧水的徐世業不由得在心裡暗自的怨懟著。
「綠耳、綠耳……,賢弟說的不是源自於周穆王的八駿之八吧?如此,則就應該是一匹良駒矣!」反而是楊元弘,此時卻顯得頗為博學多聞的沉吟著向楊善會問到。
「吾兄所言極是!此『綠耳』當應就是一匹良駒。」點了點頭後,楊善會則又接著說到:
「小弟在清河為官多年,自然早就聞知:崔家的老族長曾花巨萬之重金購得一匹與傳說中的八駿之『綠耳』一般無二的稀世良駒。然小弟當時所驚奇者乃是:小弟亦曾聽聞,崔氏老族長把這匹同樣取名為『綠耳』的稀世良駒,早已經作為生辰之禮送給了其鍾愛無比、視如掌珠的女愛孫……。」
「呵、呵!這就是了、這就是了!為兄當時亦奇怪崔家小公子緣何還帶有著脂粉之氣、且崔莊主對他還頗為敬重?原來是一位崔氏老族長視為掌珠的女公子呀!呵、呵!」還沒等楊善會說完,已經就恍然了的楊元弘不覺輕笑著說到。
「二位大人是說『綠耳』是一匹馬?那、那位少年崔恆雪是一位少女……?」反而是徐世業,一時驚訝得大張了嘴,不覺顯得有些『愣怔』的問到。此時,徐世業也反應過來:怪不得崔世豪稱呼『賢侄』時彷彿總是帶有尾音,原來失少稱呼了一個女字!
「自然、自然!而且,以本官看來,這位崔家的女公子,對將軍還頗為有意呀!呵、呵!」楊善會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十分曖昧的表情,望著徐世業、輕笑著答到。
「這、這、這是說得哪裡話來?安能……。」徐世業也一時不覺感覺到臉頰發熱、表情尷尬、語音滯澀的否認著。然而,話剛出口,他卻猛然想到:楊善會的這種說法還真就大有可能?
無他,徐世業是聯想起了嫂子張氏給他與崔氏之女的作伐……。
清晨,因心懸有事、年輕而難免會有些心情躁動的徐世業,晨曦初露的時光也就早早的起身,踏著滿地的霜花與也早早起身的雄闊海在庭院之中『叮叮、當當』的對練起了兵刃。
還真別說,經過了竇線娘數月的督促、堅持不懈的習練,徐世業的技藝水準確實有了突飛猛進的大幅度提高,神兵『烏龍破』的使用也更加的有模有樣、掄動得虎虎生風;令徐世業在內心裡也不禁對別離近月的竇線娘生出了無盡的感激和思念之情。
但也不得不說,現在的徐世業,同從小經過艱苦打熬、勤奮習練、且天生神力的雄闊海相比,還是相差得不可道計!如果在雄闊海蓄力不發、僅使用三分力量的情況下,徐世業還能勉強抵擋上三十招、二十招的;如果雄闊海全力發力,徐世業可能也就能夠抵擋上三、五招,而且還不敢去同雄闊海的兵刃硬碰硬、只能是採取躲閃、卸力的辦法。
沒辦法,雄闊海的巨力無朋乃是天生所具有的。直到現在,不僅是徐世業他自己,就是徐世業聽到或看到的,也從未曾有過一個人能夠同雄闊海在力量上一較高下。
徐世業自忖:自己這輩子是別妄想能夠硬碰硬的扛住雄闊海的全力一擊了!如果此生想要看到能夠同雄闊海在力量上可以勢均力敵的人,那也就只能是企盼裴行儼(野史中的裴元慶)能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