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尚未等到徐世業想出一個能夠有把握說服崔氏襄助的辦法,甚至就『連混入城去聯絡其舊屬』的人、楊善會還沒有來得及安排派出,隔日晨起,搶先佔據清河郡的竇建德部所屬,就已經氣勢洶洶的來到營寨前討戰了……。
趁對手立足未穩之機搶先邀戰,竇線娘的這位舅舅曹旦還真是把常規的軍略運用得十分嫻熟啊!聞報的徐世業,暗想著的同時,也不覺更加的在內心裡引起了對竇佳德以及其麾下從屬的重視。[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曹旦這是首先前來『試試探水深水淺』已經毋庸置疑。曹旦顯得有些冒冒然的馬上就挾軍而來,反而是更加彰顯出了其在為人上的謹慎。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雖然趙君德的殞命、殷秋和石瓚僅以身免的孤身脫逃,已經顯示出了徐世業所部的強大戰力。但也不得不說,徐世業所部是在『有心算無心』、在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根本就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才創造出來的戰果,有著很大的意外因素在裡面。可以想見,曹旦挾軍此來,就是懷有著要親自考校一下徐世業所部的戰力、全面的評估一下徐世業所部的準確實力、以便能夠相應的制訂出合理的應對措施的想法。
然而,暗自揣測出竇建德所部主將曹旦此來的心態的徐世業,一時對『首戰需要怎樣打』卻又感到有些左右為難。
如果繼續的把實力不做任何隱藏、給予對方一次迎頭痛擊,徐世業還擔心一戰就把曹旦給打得龜縮不出、採取嚴防死守的戰術。這樣,不僅是會給採取常規的戰法攻取清河城增加了難度,而且因對方的『嚴防』,很可能也會給諸如採取『偷襲』之類的詭變戰術增加了更大的不可預見性。
而如果過分的隱藏實力,假設只是同對手戰了個不分伯仲,會影響到本方軍卒的士氣且不去言,如果讓對方看出有假,則反而會更進一步的提高了對方的警覺之心。
聖賢有之,但乃是後世對先哲的臆想和塑造。故而,與聖賢基本上『不搭界』、事實上還僅是一名少年人的徐世業,其實私心裡還懷有著另一個糾結:娘親舅大。如今即將面對他內心裡十分眷戀的竇線娘的嫡親舅舅、且還必需要去與之進行無情的鐵血搏殺,安能不令他同樣也感到十分的難以釋懷?
醜媳婦難免見公婆。不就是竇線娘的舅舅曹旦嗎?難道有一天我遇到她的老爹竇建德還要束手就擒不成?聞報後在帥帳中低首、凝眉的沉思了半晌的徐世業,一咬牙、不覺暗自的在內心裡給自己打著氣……。
「將軍、將軍!某先去會會這群『兔崽子』如何?也許他們之中的誰人還能夠擁有一匹好馬也說不定?某也好去給將軍搶來騎乘……。」秉性敦厚、直爽的雄闊海,內心裡可能還是對『徐世業沒有接受他得自於趙君德的那匹墨龍寶馬、反而交給了他來騎乘』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耿耿於懷?因而見到徐世業聞報後半晌不言,就首先躍躍欲試的高聲嚷嚷道。
「呵、呵!寶馬與佳人一般,均是可遇而不可求也!世上安能有如此多的寶馬良駒?不過,海兄說得也是,稍後海兄亦不妨騎著『墨龍』在彼等眼前耀武揚威一番……。
二位揚大人、禮賢,既然彼等已經又一次的搶先一步的找上門兒來,我等就先去與彼等會會倒也無妨。彥師兄列陣於後,如果彼等發起攻擊予以打退即可。暫時也只能是先試試彼等的戰力,過分的痛擊把彼等打得龜縮不出反而不美。呵、呵!」
被雄闊海的高聲嚷嚷給提醒到的徐世業,一開口卻順著雄闊海的話意不覺把內心裡的糾結也稍有流露。繼而,他也就連忙話鋒一轉、正色的向帳內的一眾將佐略作了一下交代、佈置……。
鼓角爭鳴、旗旛招展,兩支在隋末這個時代屬於完全『非官方』的軍旅、相隔百步開外(弓矢堪及的距離之外)的對陣在疆場之上……。
對面獵獵高飄的大纛之上上書著『左大將軍曹』五個大字。大纛之下,一位鬚髯稀落、金盔鐵鎧的矮胖子端坐於戰駒之上。雖然因相對距離較遠、目力難以準確的分辨出矮胖子的具體年齡,但大致已經可以估計出這名矮胖子『左大將軍曹』應該是已經年過四旬,當是竇建德的妻舅、竇線娘的舅舅曹旦無疑。
曹旦、曹旦,操蛋?這個姓名起得真絕!呵、呵!因遠望到曹旦顯得『發圓』的形體,坐在馬上觀瞧間不覺聯想到他處的徐世業禁不住啞然失笑。
然而,伴隨著戰馬嘶鳴、鼓角震天的喧囂,徐世業定睛細瞧間,神色不免馬上也就整肅了起來……。
原來,在徐世業目光向對面的軍陣遙遙的梭巡間,卻猛然發現:環繞在立馬大纛之下的曹旦四周,有近兩千軍卒的軍容、體魄、乃至甲冑和兵刃都是異常的雄武、鮮亮,明顯可以看出來與另外密密麻麻、彷彿有些擁擠不堪的七、八千軍卒在氣勢上有著天壤之別。
看來這大約兩千的精悍軍卒就應該是曹旦、甚至是竇建德的嫡系部屬曲了!坐在馬上的徐世業凝眉在心裡暗想著,一時不禁也聯想到:
從對方尚有數量不菲、宛若像是百練精兵一樣的部曲來看,竇建德這些年以來雖然是屈身於高士達的麾下,他自己肯定也是預留下來了很大的『後手』!而這些精練的嫡系部曲,竇建德當初肯定也是並沒有讓他的大首領高士達有所聞之、乃是秘密的進行編練、準備留作他自己上位之後的『王牌』來使用?
如此估測,那這些精兵當初說不定就是由他的這位『大舅子』曹旦來負責管理、掌控?我這位未來的『老丈人』的頭腦、心智也確實是真不簡單哪!
『……歷觀隋將,善用兵者,唯義臣耳。新破金稱,遠來襲我,其鋒不可當。請引兵避之,令其欲戰不得,空延歲月,將士疲倦,乘便襲擊,可有大功。今與爭鋒,恐公不能敵也……。』
看來,史載中關於這段對竇建德向高士達進行勸諫的記載當並非空虛來風。如果當初高士達聽從了他的這個『拖』字決,也許並不一定就會那樣迅速的就敗給楊義臣?
憑借竇建德不俗的頭腦和能力,因他重起之前就已經有所準備、預留『後手』,其所部目前處於的這種狀況應該是要較陡起陡落的格謙部強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