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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螳臂阻象 文 / 迦葉波

    武安郡距離清河郡大約三百餘里。率軍兵出武安的徐世業,原來的計劃乃是:爭取迅速的搶佔清河郡,然後從清河兵壓『高雞泊』,就如搗毀李文相部老巢『星子湖』一樣、徹底的搗毀河北反隋豪強最大的嘯聚巢穴『高雞泊』。

    然而,雖然徐世業已經盡可能的加快了北上進軍的步伐,但還是讓頭腦也同樣並不簡單的竇建德搶佔了一定的『先手』、先他一步的搶佔了清河郡。在進軍的途中,就接到了探馬的探報『竇建德派曹旦聯合趙君德部已經首先奪取了清河郡』消息的徐世業,心裡不禁暗自的盤算:[|com|]

    竇建德這麼快就拿下了擁有著悍將楊善會(徐世業早已經派細作探聽清楚)的清河,那麼渤海、信都二郡基本上就已經是竇建德的囊中之物了!竇建德能夠如此迅速的就擁有了三郡之地,看來真不愧是我的勁敵呀!亦可見其必是已經籌謀已久。他可真不愧是我的『便宜老丈人』哪!

    本來就因為清河郡擁有楊善會這名悍將而頗費思忖的徐世業,之前也並沒太想好能夠迅速攻取的辦法。現在聞聽到清河郡已經被竇建德部所攻取、且楊善會率殘部亡往鄃縣的消息,他的心裡反而像是彷彿有了一定的注意。

    坐在行進中的戰馬上低首沉思了一下,徐世業就不覺側首向驅馬身旁的凌敬開口問道:「禮賢以為是行『圍點設伏』之策為好、還是行『示惠與人』之策為佳?」

    「據探報,楊善會此人在清河郡人望甚隆。基於長遠之計,還是當示恩於他為上。否則,如我軍並不直接的兵臨鄃縣,楊善會還會以為是上天垂愛於他,讓瓦崗和竇建德部枉起內訌哪!其實,途中設伏與直擊鄃縣的差別也並不是太大。以凌敬估測:彼等雙方現在均還不會知道我軍已經兵臨清河。只要我軍隨後的進軍隱秘一些、快捷一些,直擊鄃縣亦會打竇建德所部一個措手不及。」

    坐在馬上的凌敬驅馬邊行間,隨即也就心領神會的答到。

    「好!就依禮賢之言!惟望楊善會能夠在鄃縣固守到我軍趕到啊!呵呵!示恩於人,亦需受惠之人尚存人世呀!」迅速就做出了決定的徐世業,隨後也就馬上傳令全軍稍稍的改變行軍方向、並加快了行軍的速度同時,亦向鄃縣方向盡可能的遠放出去了探馬、斥候……。

    三天,已經是三天的慘烈時光過去了!清河郡郡丞楊善會率領著麾下數量尚不滿千的部曲,整整固守了鄃縣小城三天、頑強的抵禦住了數量超過其所屬部曲的數量十幾倍的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的瘋狂猛攻。

    此時的鄃縣小城,早已經被無情的戰火肆虐得殘破不堪,暗紅色的血漿塗滿了破敗的城牆;陳屍斷肢堆砌在城牆根兒下,已經開始散發出了刺鼻的腐臭氣味兒……。

    一切的一切,均在用熱血的飛迸、頭顱的拋擲來詮釋著人類之間戰爭的殘酷與淒慘……。

    三天前,明白自身乃是『河北反隋群豪除之而後快、必殺對像』的楊善會,率部退到鄃縣以後,還沒等一口氣兒喘均勻,就憑藉著其往昔的名望馬上就開始組織招募鄃縣小城內的輕壯百姓上城,協助其帶來的數百疲憊郡兵予以守城。同樣,隨後率部緊追而至的趙君德、殷秋、石瓚等,亦馬上就揮軍開始了瘋狂的攻城。

    一時之間,在河北大地上的鄃縣這一個小小角落裡,也如中原大地上的其他各處一樣,燃燒起了無情吞噬去無數人類鮮活生命的熊熊戰火……。

    其實,在楊善會率領著疲憊的郡兵和鄃縣的輕壯百姓僅僅艱苦的固守了一天,楊善會的好友平原通守楊元弘就已經緊急的率領著兩千平原郡郡兵趕到了鄃縣,前來接應和支援楊善會所部。

    但是,由於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的數量實在太過眾多,即使是楊善會和楊元弘的兩部加在一起,也僅僅才能夠抵得上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數量的七、八分之一。

    故而,楊元弘也只能是率所部的兩千郡兵集中在鄃縣小城的東南方向一點,對圍攻鄃縣小城的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實施騷擾性攻擊,希冀能夠給楊善會所部打開一個缺口,接應楊善會所部突出重圍。

    然而,且不言楊善會所部現在的有限軍力是如何的疲憊、又不言『扯家帶口』的楊善會所部本身也實在是難以發起迅猛的突圍行動;僅就楊善會退到鄃縣以後馬上就開始招募輕壯百姓協助守城這一點來說,楊善會也不敢輕易的就放棄鄃縣小城輕裝逃生。他是在擔心棄城以後,惹來殘暴的『反賊』惱羞成怒之下的瘋狂屠城。

    因而,就這樣在這三天之中,最外圍的楊元弘率領著所部的兩千郡兵,在外圍不停頓的發起騷擾、試探性進攻,不斷的游動、盡量的避免著己方的兩千郡兵也被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給圍困住,尋找著極其渺茫的接應楊善會所部突圍的機會。而鄃縣小城內的楊善會,則彷彿鐵了心一樣,誓死要與鄃縣小城公共存亡,十分頑強的堅守著鄃縣小城,連續第三天抵禦住了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的瘋狂進攻……。

    夕陽西下、殘陽似血,彷彿天地間已經完全的混成一色也似的,均被從人類失去生機的殘肢斷臂中淒厲噴發、流淌出來的血漿給浸染成為了這種淒楚的色彩……。

    剛剛指揮著郡兵和城內的輕壯百姓們拚力的打退了竇建德部和趙君德部聯軍的又一此進攻、已經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的張善會,此時正在強行的振作起因疲憊而體力嚴重透支的軀體,手拄著鋒刃早已經變成了鋸齒形狀的單刀,腰身顯得有些佝僂的佇立在硝煙瀰漫、遍佈狼藉的鄃縣小城西城頭,遙望著城外亂糟糟、密如螻蟻的『群賊』營盤……。

    伴隨著一陣陣陰冷的朔風吹過,刺鼻的血腥氣味、腐臭味瀰漫開來。可是,楊善會彷彿此時就像已經完全的失去了嗅覺功能一樣似的,佈滿了刀刻一樣深深皺紋的憔悴臉頰上,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仍然恍若木雕泥塑一樣的佇立在那裡,顯得是那樣的堅韌倔強、威凜不屈。

    佇立在鄃縣小城西城頭上的楊善會,與滿目瘡痍的鄃縣小城極其相似的乃是:楊善會身上已經失去了本色、佈滿了污穢的襤褸衣甲,同樣也與天地之間混合成一色、變成了淒楚的暗紅色。而佇立在鄃縣小城西城頭上的楊善會與真正的一尊雕像有所區別的則是:他那一雙佈滿了血絲、凝望著遠方的深邃眼眸,依然像是要噴射出火焰來一樣、放射著凜然無畏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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