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就是這樣的怪異、令人不覺倍感到匪夷所思。以往宛若各路反隋豪強『畏途』的武安城,卻反而變成了徐世業所部奪取的幾座郡城中攻取最為輕鬆的一座。
此時騎馬踏著夜色與竇琮相攜率領著數百軍卒走在武安城中的街區、趕赴武安郡太守齊善行私宅府邸方向的徐世業,內心裡都產生了一種十分『荒謬』的感覺。[|com|]
現在的武安城,除了城上、城內、四門、倉廩、衙門、主官府邸等處已經更換成了徐世業所屬的軍卒高舉著燃燒的火炬進行著嚴格、頻繁的守衛、巡視以外,就宛若又恢復了原貌一樣、還是沉睡在午夜過後的困頓狀態。
在低垂的夜幕之下,自然是也沒有其他的閒雜人等出現,與平日裡深夜之中萬籟俱寂的狀況幾乎是大同小異。這個夜晚,因徐世業所部的突然闖入,反而使得武安城中那些夜半出動、欲行偷雞摸狗行徑的宵小和蟊賊也完全的雌伏起來、消聲覓跡。如果誇張一些的比喻:武安城中今夜宛若已經達到了『夜晚無需閉戶』的安定狀況。
但事實上,現在的武安城每戶平民百姓的家中則更是『大門上拴、二門落鎖』、一家人膽戰心驚的湊在一起長夜難眠。特別是城中殷實、富庶之家的平民百姓,則更是在暗中祈禱著長夜就此延續下去、否則亦不知天明之後會否有明火執仗者前來劫奪、搶掠家資。亂世之秋,稍一有風吹草動,自然就難免會令平民百姓心驚肉跳、擔驚受怕……。
武安郡太守齊善行的私宅府邸乃是坐落在城東府衙的側後,佔地大約有晌余,高門大戶的四面有著一人多高的圍牆。事實上,在古代屬於官產的一地主官私宅大多均是這種格局;私宅與坐北朝南的府衙有側門相通,主官可以通過側門(府衙的後門)直接進出府衙、私宅。此時夜幕下的齊善行的私宅府邸周圍,火炬通明、鐵騎環繞,在宅邸周朝不斷巡視著的鐵騎蹄聲『踏、踏』,火光映襯下的刀槍輝映著刺眼的幽光。宅邸的雙扇府門緊閉,四周的圍牆之內偶露執械、擎弓的郡兵和衙役……。
之前,由丘孝剛所率領的鐵騎衝入城內、趕到齊善行的私宅府邸之後,丘孝剛見齊善行的宅邸大門緊閉的已經有所戒備,就既沒有貿然的揮軍發起攻擊、也沒有擅自的與之交涉,只是令鐵騎對齊善行的宅邸周圍加以了圍困,並派人前去向主持大局的凌敬予以稟報。
可是,由於徐世業同李靖所統率的後軍尚未趕到,凌敬入城之後尚有太多的事宜需要他去處理,他一時還沒有空閒前來處理必然要頗費一番功夫的這件事。因而,凌敬也只能是傳話給丘孝剛,讓丘孝剛暫把齊善行的宅邸小心守護好,任何人不得擅自的闖入。
故而,接到凌敬傳話的丘孝剛,隨後也就令一名旅帥率百多騎鐵騎戒備森嚴的把齊善行的宅邸大致的環圍起來,而他自己則率領著其餘的鐵騎趕去幫襯著凌敬。就這樣,鐵騎入城已經有一個時辰,而武安郡太守齊善行私宅府邸的內、外雙方,還是這樣在宅邸的正面刀槍相向的對恃著,既沒有進一步的惡化、也沒能有所緩解。
由於武安郡太守齊善行尚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只要他不在城破之後出來添亂,徐世業、凌敬等也本就沒有打算對他動粗的予以強行拿下。因而,留下來守護在齊善行宅邸的鐵騎,也只是象徵性的封閉住了宅邸正常的主要進出門戶,並沒有彷彿過分敵對的把宅邸完全封閉得水洩不通。
何況,齊善行的私宅府邸與府衙本就一牆之隔、尚有側門相通,宅、衙不同時圍困也根本就做不到徹底封閉。之前所做的一切,『圍困』也只是個形式,實際上還應該是『保護』的成分居多。
同竇琮一起率軍卒來到齊善行的私宅府邸外圍的徐世業,向領軍的旅帥大致的瞭解了一下情況之後,坐在馬上低首略為思忖了一下,就轉首對領軍的旅帥吩咐道:「派軍兵前去府門前喊話,就言『瓦崗將領徐世業欲面見武安郡太守齊大人,呈請齊大人不吝一見』!」伴隨著一名鐵騎軍卒單獨驅馬行近宅邸的正門前的幾聲呼喊,宅邸之內亦傳出來了彷彿十分小心的『可單獨入府一見』的回話。
並沒等返回來傳話的鐵騎軍卒驅馬來到近前稟報,已經聽清了宅邸內傳出來的話內容的徐世業,毫不遲疑的翻身就跳下了坐騎,隨手把手裡的馬韁繩、連同另一隻手拎著的神兵馬槊『烏龍破』一併塞給身旁的鐵騎軍卒,轉首就對隨同他一起跳下戰馬的竇琮徵詢著問道:「竇公可願相伴本人入府一行?」
「某自是要隨將軍前往!不過……。」身形魁偉的竇琮話剛回答了一半,就被明白他後面想要說的是什麼的徐世業搖手給打斷:「有勇冠三軍的竇公相隨即可。我等孤身前往反而會顯得心出至誠,否則亦難免會引起彼等的戒備之心。」
「那,好吧……!」遲疑了一下的竇琮,見徐世業已經孤身一人、赤手空拳的邁步就向府門方向走去,也只好無奈的答應了一聲,並扭頭向站在他身後的幾名將校連續的眨動了一下眼睛稍加示意,隨後才手拎著他那柄九環大刀大步的趕上徐世業、跟隨著一起向府門方向走去……。
『光當』的一聲,身後跟著竇琮的徐世業剛剛拾階而上、邁進只開了半扇的府門,身後的府門則又馬上被緊緊的關閉。
「呵、呵!何必驚懼若此?不久之後我等亦會份屬同僚……。」環顧了一下密麻麻簇擁在府門內兩側、高舉火炬和燈籠、手執利刃的郡兵和衙役,徐世業不覺輕笑著、自信滿滿的說到。
旋即,徐世業就邁開腳步、向在火炬和燈籠的照耀下已經目及到、從正堂門內緩步走出的一位長衫了老者迎了上去……。
身後有數人跟隨著的長衫老者,在火炬和燈籠的光線映襯下,腰身挺拔、骨骼清奇、長髯及胸、大袖飄飄,頗有一副仙風道骨的風範,沐浴在如水的夜色之中,就恍若『太白老仙』現身臨凡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