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了竇線娘的光兒,徐世業也被竇線娘的兩名侍女侍候著草草的洗漱了一下、進了些食,就馬上派人盡快的把凌敬、雄闊海、以及王德仁和張升招了來。
待幾人到來後,徐世業望著雄闊海的紫面大臉上首次流露出的些許疲憊、憔悴表情痛惜的說到:「有勞海兄,讓海兄受累了!」徐世業這樣說,是看出來了雄闊海這一宿肯定是沒合眼。
可想而知,由於俘虜太多、繳獲的財帛和軍資等堆積如山,在麾下軍卒偏少的情況下,雄闊海還不放心交給王德仁和張升的部眾來守護、看押,他自然是加盡小心、不斷巡視的溜躂了一宿。
同時,徐世業這樣說也是在有意識的說給王德仁和張升聽,藉以顯示自己對雄闊海的無比信任,以免二人再『沒事找事』的對昨夜雄闊海斬殺他們違紀部眾的事糾纏不清。再有,徐世業也是在彰顯著自己對勞苦功高者的嘉勉。其實,現在身為上位者的徐世業,對無時無刻都需要想到去做這種『表面文章』的事,也是感到十分的累心。
「無妨、無妨!當年某居於太行山中之時追趕猛獸,一高興追上一天一夜乃是家常便飯。追及殺之之後,尚會感到興奮不已。跟隨將軍,將軍待某如此的情重,某受點兒累不算啥的!」近來也學得越來越會說話的雄闊海,口齒逐漸靈活的原因亦不排除時常的同竇線娘鬥嘴、磨練『嘴皮子』的原因。
不過,提到過往血淋淋捕獵的事,雄闊海亦說得如此的輕描淡寫,反而更加的彰顯出來了他的勇猛和凶悍,聽得並排立身另一側的王德仁和張升,稍現驚容間不覺相互對視了一眼。
瞥到王德仁和張升相互之間所做的小動作的徐世業,反而藉機輕笑著向二人說到:「呵、呵!二位將軍也許不知?雄統領亦是出身草莽,少年之時尚在太行山中與虎狼等凶獸為伍。英雄不論出身,亦望二位將軍也不要過於的忌諱以往之身份。呵、呵!」
待王德仁和張升『諾、諾』連聲過後,神色一整的徐世業,轉首又望著臉色因疲憊、熬夜而也顯得有些憔悴的凌敬及雄闊海說到:
「軍情緊急,我等不可在此耽擱過久。偏勞禮賢協同雄統領,先去甄別出來我等昨夜未曾來得及甄別的,俘虜中的李文相部首要之人。可用則予以招降,不可用則即刻斬之;千萬要杜絕彼等鼓動降卒們嘩變的可能。且這些人等,以往對平民百姓所犯之罪早已經百死莫恕,斬之亦毫不為過。
剩餘的軍卒,挑選出老弱傷殘者,發放些錢財予以遣散。精壯者,當予以適當的安撫、招降。海兄,清理出害群之馬後,這些降卒就暫歸海兄統代。既然已經歸降,海兄就當一視同仁的相待,亦不應有所偏頗。
還有,男人之間的相互攻伐,與婦孺老幼何辜?禮賢要對昨夜單獨安置的婦孺老幼好生安撫一下,給彼等發放些錢財、予以遣散的任其自去,切不可稍有責難。
禮賢、海兄速去吧!我等還需即刻渡過洹水、兵進邯鄲哪!
對了,稍待!禮賢亦不要忘了馬上派人去給藥師先生送信,通報我等已經開始兵進邯鄲之事。至於設伏之事,就無需我等操心了!軍略超群的藥師先生,自會安排得天衣無縫。我等就等著坐擁魏郡、邯鄲二城吧!呵、呵!
本人所言適才如有疏漏,禮賢、海兄亦不要忘記替本人『找補』一下。」
把自己所能夠想到的事都無鉅細的向凌敬和雄闊海交代了一番,凌敬和雄闊海也領命匆匆而去,徐世業則又望著尚等候在一旁的王德仁和張升含笑說到:
「如今二位將軍已經同本人有了共歷生死、浴血沙場之緣,本人也就再不會有所隱瞞、話附前言的向二位將軍一吐肺腑之言,以免二位將軍因懷疑本人與二位將軍隔心而心存疑慮。
二位將軍當已看到、明瞭本人麾下所屬軍卒的戰力,以及相助之人的才幹和勇力。其實,這也僅是本人和家兄麾下實力的十之一二而已。擁有張良、蕭何似的大才者,擁有韓信、周亞夫似的超凡軍略者,本人和家兄之所屬尚大有人在。本人如此言說,並非是在看輕二位將軍,而是想以實言相告二位將軍。
本人及家兄,之所以招攬到如此多的能人,編練出如此強悍戰力的軍卒。其中之志向,其實本人即使是不言,二位將軍也當能有所揣測。故而,本人亦在此呈請二位將軍,務必要相助本人及家兄成就一番大業。本人及家兄,亦絕不會對二位將軍另眼相看。何況,二位將軍已知,雄統領尚恍若『山間野人』之出身。本人及禮賢又何時對其有過不恥?
志向遠大,尚需諸多人才的大力相助。惟望二位將軍此後多多的輔助本人與家兄,本人與家兄定會無上的感激。待到大業有成之日,二位將軍也可如陳勝一樣的昂然的對人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至於其中之細緻之事當如何的去做,想來二位將軍亦不用本人再多言。麾下同為『憑兩腳走路、憑兩手執械』的軍卒,假以時日的不懈編練,自然會嚴守軍紀、戰力猛如虎狼也!
本人發自肺腑的與二位將軍說上了這許多,不知二位將軍之意若何?」
言語中不乏『吹著嘮』成分的徐世業,也並沒有對王德仁和張升進行苛求,只是要求二人以後盡力的去做。積習難改,轉變二人及所屬『山賊』、『水盜』的習性,亦是需要一個過程。因人而異的有所言有所不言,徐世業也並沒有向乃是多年『反賊』身份的二人,透露楊集的身份及同代王楊侑的關係。
聽到徐世業既沒有提到他們部眾『中飽私囊』的事、又沒有過分的指責他們部眾戰力的低下,反而給他們展現出了一個甚至都可以『光宗耀祖』的遠景。本就是粗豪、直爽的草莽之人的王德仁和張升,還是在內心裡有所感動的。
因而,二人就信誓旦旦的保證此後一定會盡力的約束部眾的軍紀、加強習練提升戰力,並主動提出『馬上就傳信給各自原有的山寨,讓留守的部眾焚燬山寨、攜帶所存也全部來投』。
在二人『大表忠心』的時候,徐世業聽到二人言說要『焚燬各自的山寨』,不覺聯想到明年、也就是大業十三年還將在魏郡和黎陽之間發生一場決定北方格局走向的慘烈大戰,考慮到這兩處山寨有可能還會有一定的利用價值,比如潛伏藏兵等。因而,就連忙阻止住二人,讓二人待取下魏郡和邯鄲後,可以把大部分的部眾和所存遷往魏郡、或是邯鄲,但山寨暫時卻不要焚燬、還是要留人看守,以後可以轉作他用。
至於徐世業以後會用兩座空山寨來幹什麼?誰也不是神仙、未來發生的事原本就無法說得太清,故而徐世業也就借說其他話的機會給趕快岔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