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西門吹雪
大眼雜貨店的住客多了不少，其本上都是些江湖漢子，佩刀佩劍的全部都有，更是幾人還是武林翹楚，除了江湖人還有一對七老八十的老漢老歐,半隻腳都快踏進棺材的夫妻能付起高額的房價並不讓人奇怪。讓人奇怪的是，生意好了，可雜貨店的風騷老闆娘卻不見了，不僅是老闆娘不見了就連趙大眼在第二天也消失了，除了他們兩人，陸小鳳和張濤林業同樣通通不在房內。
五六個人怎麼會忽然不見？特別是在只有一條街道的黃石小鎮，所以他們依舊還在，只是所在的位置是普通人無法找到的地方罷了。
黃石小鎮只有兩個地方是普通人進不去的，一個自然是沙大戶的莊園，而另一個便是宮素素的花園了。陸小鳳除好奇之外，最關心的便是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所以陸小鳳此刻當然是去了宮素素那裡。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還有兩個人遠遠的跟著，這兩個人自然就是林業和張濤。也有可能他知道被人跟蹤，可若是他真的知道，那他便不是陸不鳳了，其實他的確也不是陸小鳳，雖然他跟陸小鳳長得一模一樣，甚于于連舉止都毫無差別，可假的始終就是假的。
宮素素的居處已經不見一個人影，本來佈置得很高雅潔淨的屋子，現在已經變得一片狼藉，就連院中的花圃也是凌亂不堪。
天色極暗，因為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候，無星無月無燈，什麼都看不見，可陸小鳳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更是在本應該沒有任何人的房間內被他找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宮萍，受了點輕傷，據她所說傷她的是那日幫林業張濤應門的老姬，就是那個看人看得不真切，牙齒就快掉光，連耳朵都不好使老得就快幹掉的老太婆。
這個老太婆陸小鳳其實也見過的，宮萍的身手他不知道，可宮萍畢竟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女，被一名走都走不動的老太婆制住聽起來就像個笑話。可陸小鳳沒笑，他不僅沒笑反而還信了，因為宮萍是被一枚銀針暗器制住的，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江湖中能用這麼厲害的暗器手法傷人的決不會超過十個人，女的最多只有三、兩個。其中有一個不但精暗器，擅易容，而且是個不下於司空摘星的神偷，這個人便是「三手仙姬」許扒，在她還是「仙姑」的時候就已經名動大江南北。
那個老太婆難道就是昔年靈巧如仙子的許仙姑？她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的？怎麼會在一個被逐放的王紀家裡屈身為奴。以她的名氣和武功，以她在江湖中的身份和地位，世界上大多數王紀只配給她洗腳提鞋。
儘管懷疑，但陸小鳳還是跟著宮萍走了，不是往外走，因為在宮素素的這個花園裡還有一條密道，密道入口很小，但是內部卻極為寬敞，甚至於還用青石砌成了一間小客廳。
宮萍同樣不知道進入這間密道的除了她與陸小鳳之外還有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還是光明正大的跟著，如果她知道恐怕會驚掉下巴。
「你沒記錯，真的是他？」林業站在極窄的石梯上，看著宮萍與陸小鳳進入小客廳右邊的一扇木門後，不禁皺著雙眉望向了張濤。
「如果沒記錯，真的是他。」張濤點了點頭，透過門縫隙看向房內的情況。
陸小鳳進去的這個房間十分別緻，房內有一張紗床，紗床上躲著幾個人，雜貨店的趙大眼，財雄勢大的沙大戶，三手仙姬許老太，還有落魄王妃宮素素全部都躺在床上，而且還被綁著。
至於站著的也有幾個人，可看到這幾個人，就連張濤也微微詫異了起來，因為他在站在門口的風騷老闆娘身後看到了兩個小叫花，全都是收了他銀子被他指派出去的小叫花，其中一個小叫花只有十來歲大，就是帶著林業張濤去大眼雜貨店，還跟張濤磕過頭的那名小乞兒。
至於另一個叫花子，林業與張濤都十分熟悉，熟悉的並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帶在右掌上的戒指。
就只有一個輪迴戰士?張濤兩條眉毛緊了緊，可還等他認真思緒下面卻已經動手了，頭一個對陸小鳳出手的竟然就是剛剛被陸小鳳救過來的宮萍！
宮萍的刀法極快，林業知道，可她最快的卻不是刀法，而是腿法！幾乎就在宮萍抬腿的剎那，腿影已經到了陸小鳳的太陽穴附近，而在這個時候站在陸小鳳身旁的風騷老闆娘也動手了。
宮萍和風騷老闆娘全是高手，特別是在這個極小的房內，就算是張濤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兩招也未必能夠躲得過去，所以在看到陸小鳳身形一晃，居然躲開後，他差點忍不住想要叫好了。
可宮萍的出手的確讓陸小鳳吃了一驚，以至於他在如今驚險的情況下居然大腦一片空白，大腦空白就會發呆，發呆的時候別人的機會也就來了。
突然間不該動的人全部都動了，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沙大戶、宮素素，還有一臉頹廢不知帶了多少綠帽子的趙大眼，以極那名站在一旁的名小乞兒。
動作既快又狠，所有人都只朝著陸小鳳的要害進攻，這種快准與狠，都不是一個生長在這種荒僻小鎮上的人所能夠做得到的，放眼整座江湖，能達到這幾人速度的高手都已經名鎮天下了。
陸小鳳是人不是神，所以他在回神後躲過前面的幾招，最終還是倒下了，是被宮素素一刀刺入心臟倒下的，死得不能再死。
鮮血留了一地，趙大眼仍舊小翼翼的上前檢查了一下陸小鳳的呼吸和脈搏，然後才在他身上摸索起來，片刻後趙大眼似乎得到了什麼，雙眼中湧現出一道喜色，從陸小鳳懷裡拿出一塊素布起身向小叫花老闆娘幾人點了點頭，然後一群人便離開了。
他們當然不是從小客廳離開的，如果他們從小客廳離開，那林業與張濤功力再深也沒有任何可能不暴露形行跡，那間小房間中另外還有一道出口，這出口的外面就是沙大戶的莊園了。
陸小鳳躺在上，胸口的已不在流血。
而這時腳步聲響了，在腳步聲響起的瞬間，本已死的陸小鳳突然間睜開了雙眼。
印入他眼簾的是一張詭異的面具，和一頭比女人都要長的白髮。之前圍攻陸小鳳的共有六名一流高手，就算陸小鳳是九命貓妖也是必死無疑的，可如今他卻沒死，而世上能躲過六大高手突襲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葉孤城，另一個自然就是西門吹雪了。葉孤城不可能會假扮陸小鳳，所以眼前這人便是西門吹雪。
事實也證明他的確是西門吹雪，西門吹雪極愛乾淨，在起身的時候甚至於只是看了一眼林業和張濤，就立刻把懷裡已經漏完的血包拿了出來，然後脫掉白衫，他在後背上放了一隻極扁的包裹，然後把包裹取了下來，又換上了另一件展新的白衫。
而西門吹雪畢竟是西門吹雪，他只是稍稍看了一眼林業和張濤，便把兩人認了出來。他不能忘掉，因為他這輩子只傷了兩次，其中有一次便是被林業傷的。
林業嘴裡叼著從宮素素花園採來的一根花莖，懶懶的靠著牆壁。而張濤就堵在了門口，除非西門吹雪從另一個出口走出，否則便要躍過張濤。
他沒說話，只是冷冷的望著，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西門吹雪即使不拔劍，他的目光也是劍，在整個江湖能在他冷凝下不動如山的只有三個人，可如今卻多了一個。
所以西門吹雪將視線轉移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寒鐵劍！
「葉孤城不會來。」
「他會來。」張濤搖了搖頭，但接著他又點了點頭道：「可你的對手卻不是他，所以他也等於沒來。」
西門吹雪又不說話了，再次把目光盯向張濤，張濤寸步不讓，同樣回視著。
突然間，西門吹拔劍，他的拔劍速度太快，是林業所見過最快的一個，可林業卻已經是第二次見到了，所以他的腳步沒動，只是放在背後的雙手在剎那間繃緊！
這一劍的確是對林業所出，而且目標便是咽喉，沒人知道西門吹雪將劍藏在了哪裡，他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就連林業和張濤跟了他一路也沒有察覺！他手中的這把劍就好似憑空出現一般，林業只看到了一陣白光，然後便感覺到脖頸一痛。
收劍，西門吹雪表情還是不變。林業脖頸金芒緩緩退卻，被劍刺中的地方有一道紅印，極紅。
「西門吹雪出劍，必要飲血，必有人死。天下，能在你全力出劍後活著的人，不會超過一掌之數。」林業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厲色，「而我卻在你的劍下活了兩次！劍神之名，名不副實。」
任誰被人忽然刺了一劍都不會淡然處之，更何況是林業。若非張濤一心一意想要與西門吹雪一戰來鞏固劍道，他此刻就會與西門吹雪動手，畢竟早在進來之前，林業就已經動了無間羅剎面具奇能，或許還不是西門吹雪對手，可西門吹雪想殺他，辦不到！
兩次都殺不死林業是事實，這一次更是連傷都沒有將他傷到，所以對於林業所說西門吹雪沉默了，這沉默也是默認的一種。一劍出，人未死，以他的孤傲自然不可能會再刺去第二劍，將佩劍掛到腰上，西門吹雪又看向了張濤。
「我在三十歲以前，劍總是斜掛在背後的，用巧妙而實用的繩子結著，用柄形式奇古的狹長烏鞘，繫在背後。因為那時我覺得只有這種佩劍的方法才可以使我的行動保持在最靈敏的狀態，也可以讓我拔劍最快。在三十歲以後，「靈敏」與「快」都已經不是我注重的事了，因為我已經超越了劍。所以我不會和你比劍。」
張濤笑了，他應該笑。西門吹雪很少說話，就連與陸小鳳說話，每一句都不會超過十個字，他這輩子只有與葉孤城說得最多，此時他卻對張濤也說了這麼多，也就是西門吹雪在潛意識裡認可了張濤，或者說是認可了張濤的劍。
與其說西門吹雪不會和張濤比劍，倒不如說西門吹雪覺得張濤不配和他比劍，認可是認可，決戰是決戰兩者不能同日而語。
「我有兩把劍。」張濤閉上眼睛，手伸到背後，手指輕觸著兩把劍柄。
「殺人一把劍就夠了，多一把便是累贅。」
「我這兩把，一把有情一把無情。」張濤皺了皺眉頭，「你也已有情，所以你缺了一把劍。無情劍殺人，有情劍護命。」
「劍只是用來殺人的。」西門吹雪固執己見仍是不贊同張濤的說法，在他看來用劍保命便是入了下乘，劍既出則飲血，對手死了，又何須保命。
可就在剛剛他出劍了，可林業沒死。所以西門吹雪在說完這一句話後又沉默了一會兒，道：「八月十五若你死，葉孤城會不會出現。」
「若我死了，葉孤城自然會出現。」張濤嘴角輕笑，「因為他的劍在我手裡。」
西門吹雪走了，當然在走時他已經撕下了陸小鳳的人皮面具，從始至終他都沒問為什麼林業和張濤能夠將他認出，若是真的陸小鳳一定會問，因為『紅閣』制做的人皮面具，沒有人可以看出破綻，可西門吹雪並不是陸小鳳，所以他沒問。
「媽的。」西門吹雪一走，林業立刻低頭咒罵了一聲，道：「聽你們說話真他媽的累，狗屁的劍道。」
張濤苦笑，若是別人對於劍不敬，他可能會讓劍刺破那人的咽喉，可說這話的人卻是林業。
「現在該去大沙漠了吧，想不到這麼快就要真相大白了，沒勁。倒是最近黃石小鎮出現了不少高手，其中有幾人估計在四星左右。若是殺上一兩個，也不至於讓我陪你白跑一趟。」
「別急。」張濤擺了擺手，沉吟了片刻道：「剛剛這房間有兩個乞丐，其中沒動手的那個是輪迴戰士。先跟著他去看看，然後再去沙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