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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天龍八部 第150章 反(九) 文 / 武路清風

    第150章反(九)

    夕陽斜下,在眾人不知不覺中,天色早已暗了下來,陳孤燕吩咐幾名手下點燃了火把,一干人將目光全部投光了智光。

    智光微微抬首,只見一鉤眉月斜掛天除,冷冷的清光瀉在杏樹梢頭,就如同的心一般,是的,每當想起三十前雁門關的那場廝殺,智光的心便是冷的,涼的……趙錢孫也停下了與譚婆的閒扯,看向了智光……「那是老納這一生所做最大的錯事……實在不願再去回憶,但而今喬幫主的出身,已成了此次丐幫內亂之源,老納也不得不說了……事情發生在三十年前雁門關外……」

    ……「其時夕陽如血,雁關門外朔風呼號之中,夾雜著一聲聲同伴臨死時的慘嚎,頭顱四肢,鮮血兵刃,在空中亂飛亂擲,面對契丹武士,那時候本領再強的高手也只能自保,誰也無法去救助旁人……」

    ……「那契丹武士見強敵盡殲,奔到那少婦屍首之旁,抱著她大哭起來,哭得淒切之極。我聽了這哭聲,心下竟忍不住的難過,覺得這惡獸魔鬼一樣的遼狗,居然也有人性,哀痛之情,似乎並不比咱們漢人來得淺……」

    智光說到此處,趙錢孫忍不住冷哼擦話道:「滿嘴胡言!野獸的親子夫婦之情,未必就不及人。遼人也是人,為什麼就比不上漢人?」

    眾人聽趙錢孫所說,心要反駁,但想到喬峰出身疑雲也不禁強壓了下來。

    「老納失言了,的確,遼人宋人都是一樣,最惡莫過執權者,最苦莫過百姓家……」智光暗歎一聲繼續道:」遼人突然間仰天長嘯,從地下拾起一柄短刀,在山峰的石壁上劃起字來,其時天色已黑,我和他相距又遠,瞧不見他寫些什麼……」

    「後來我們抱著那契丹人留下嬰兒,找了一戶農家,請他們養育這嬰兒,要那農人夫婦自認是這契丹嬰兒的父母,那嬰兒長成之後,也決不可讓他得知領養之事。那對農家夫婦本無子嗣,歡天喜地的答應了。他們絲毫不知這嬰兒是契丹骨血,我們將孩子帶去少室山之前,早在路上給他換過了漢兒的衣衫。大宋百姓恨契丹人入骨,如見孩子穿著契丹裝束,定會加害於他……」

    喬峰靜靜的聽著,沉默著……因為林業的強行介入,因為眾位長老的支持,因為無數幫眾的接受,讓他並未如原劇情一般知道自己出身時的難以置信以及憤怒瘋狂……剩下的只是詭異的平靜,直到智光講完,喬峰依然不發一言,這種平靜讓人難以理解,無法猜透著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這封信是當年帶頭大哥親手所書,交與汪幫主。」智光大師緩緩的將信箋攤開,撕下了署名:「喬幫主,你是契丹人出身,絕無差錯。如今既已知曉了殺父之仇,想必你必會血報,老納殘軀早已置之度外,可這帶頭大哥在武林中名望太響,恕老納絕不能讓你傷其分毫……」

    見智光將撕下的一角吞進口中,喬峰也並未阻止,直到他嚥下後才沉寂了半響嘶啞著嗓音說道:「想必那名嬰孩就是喬峰了吧,既然大師已經確定,喬峰也不想再去看那信箋了,雁門關外石壁之上,亡父刻了的那些字,是什麼內容?」

    「阿彌陀佛。」智光雙眼迷離,接連歎了數聲才緩緩說道:「此事,帶頭大哥聽信他人讒言,與我等鑄成大錯。但汪幫主已死,帶頭大哥又聲名雀躍,在大庭廣眾之下,恕老納不能將內容全盤脫出,做出讓他們聲名有損的事。但喬幫主若想知道,可親去雁門關查看,那些字雖經過多年風霜,但因契丹武士功力深厚,刻字較深,所以字跡依舊清晰可見……」

    「眾位兄弟!」喬峰見智光並不想說,也沒有為難,深吸了一口氣後,他霍然站起,雙手一環大聲說道:「智光大師所指,還有幾位長老所說,雖然喬峰依然無法徹底相信,但估計也差不了。喬峰是契丹人!」

    「是契丹人!是契丹人!」

    喬峰聲嘶力竭的怒喝,引得週身勁氣渾轉暴動,披肩散發隨風飄蕩,今日所發生的一切讓他根本能以接受,虛活三十載,一直以為自身是大宋血脈,而如今才徹底明白他錯了,他是自己一身想要剷除的契丹人……「對於出身之事,喬峰自會親自去證實!智光大師,你口口聲聲當年雁門關血戰,是你一生最大的錯事,可卻又不肯言明,喬峰不會相逼,待喬峰查清當年之事,確認身世後,若是發覺我生父生母的確是被你那所謂的帶頭大哥無辜劫殺,恕喬峰必會手刃血敵,畢竟父母之仇,深有血海,不共戴天!」

    「阿彌陀佛。」智光大師垂首,渾濁的雙眼中嘩得一聲,滴落兩行清淚……「老納這些年早已看透了,喬幫主對於手刃血敵之事,不必心含內疚,此事的的確確是我們錯啦……老納的人頭便在天台山上,若喬幫言確認身世之後,盡可來取,只是老納有言在先,帶頭大哥是誰,老納是絕不會說的……」

    「嘿嘿,我也是。」趙錢孫冷笑一聲,「當年的事,老子也有份。小娟早已嫁了別人,老子這些年就是行屍走肉,早便不想活了。喬峰,你若有空傳我一聲,不勞你動手,老子的頭自己割下給你便是。不過那禿驢有骨氣,老子也不差,想從我這打聽帶頭大哥的消息,你是不要想嘍。好了,事都說清了,這處破地方老子一刻也不想呆了,先走一步。」

    「唉,師哥,師哥……」譚婆第一次見趙錢孫主動撞到她還會先行離開的,不由的心下一急連喊了幾聲,可那趙錢孫不知怎麼的,竟是一步未停,架著毛驢緩緩的越行越遠,譚婆眉頭一皺立刻轉身對著喬峰拱了拱手道:「喬幫主的為人,我們也是清楚的。只不過他日真能查明真相,望幫主手下留情,畢竟智光大師善名遠播,而且年事已高了。今日沒能幫上各位什麼忙,我夫婦也先走了。」

    說著話,譚婆對譚公打了個眼色,兩人同樣相繼續離開。

    「既然如此,單某也便告辭了……」

    「世間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做人還是糊塗些好啊……」智光回眼看著臉色慘白的徐子悟,搖頭道:「老友啊,此事你也錯了,錯啦……在今日之前,喬幫主確是不知他本為契丹人,他的神情舉止無法做偽,更何況他若早知曉了,老納與趙錢孫安能有命……」

    徐子悟不言不語,見智光也離開後,望望喬峰,雙眼瞳孔渙散,他在幫中受人尊夠三十年,只怕是如今一步踏錯,再無回頭之時了,林業,陳孤燕,四大長老盡皆對他惡言相向,他幫夢也想不通,到底為什麼,喬峰會受到幫內這麼多人的擁護,甚至於連他的出身,也可以視如無物,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嘴唇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眾位對於喬峰的受護,喬峰受之有愧,但這幫主之位,喬峰卻是不能再當了……」

    「幫主!」「幫主!」……見喬峰拿出打狗棒,林業與四大長老立刻上前制止。

    「幫主莫要讓大傢伙寒心啊……」

    吳長風這話還未說完,不遠處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陣腳步太雜太響,短時間一陣陣嘈雜話語也相繼飄來……「媽的,誰要廢了喬幫主,先殺了老子在說!」

    「二子說得對,幫主是契丹人怎麼了?我一家老小雖說全死在契丹人手上,但那不是幫主殺的,幫主還為我報了仇!」

    「不錯,喬幫主一點架子都沒有,我們這些幫內低等弟子,除了幫主還有誰理會過!」

    康敏眼中閃過絕望,無數火把的亮光在她眼中閃爍,卻照不進她心中最陰暗的角落,不用想也知道,這浩浩蕩蕩趕來的丐幫人馬也是為喬峰助威的……「幫主,還記得我王五嗎?幫主可答應陪王五還有幾位弟兄喝酒的,莫不是望了?」

    「就是,去他球的,幫主咱們一道喝酒去!」

    人群漸漸走進,又是近萬幫眾,走在最前面的幾名二袋弟子朝喬峰還有幾位長老施了一禮,立刻大聲呼喝著。

    阿朱三女一旁悄悄走過,望著林業隱晦的打打眼色,可如今林業不知凝眉在想些什麼,根本沒注意到。

    「哈哈,喬峰自然不會忘記!」人心所向,喬峰透過火光看過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忽然間放聲笑道:「我喬峰受丐幫大恩,即使真的身為契丹人,但喬峰養父養母皆為宋人!如今眾位兄弟都在,喬峰指天立誓,若他日我喬峰做出對不起丐幫,對不起大宋之事,定當受人神共憤,死無葬身之地!」

    「至於,全冠清反叛之事,只因懼怕喬峰將丐幫拱手賣於夷狄,雖其罪能誅,但其心無過。」喬峰望著全冠清微微笑道:「就罰他自解一袋,降為七袋弟子,留於總舵之內;而執法長老白世鏡份屬同謀,廢除執法之職,降為普通長老!」

    「幾位長老覺得如何?」

    「全聽幫主吩咐!」

    「嗯,至於馬夫人與徐長老今天都累了一天了,將他們送回吧。」喬峰深望了一眼康敏道:「嫂子安心便是,殺死馬副幫主的兇手,一旦被喬峰查出,不論他躲到天涯海角,喬峰也會將他碎屍萬段!」

    「而今諸事已畢,喬峰要離開幫中一段時間……」喬峰驟然轉身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幫中事務交由……恩,林業林長老人呢?」

    喬峰看過身後幾名長老,突然間發現本在他左首位的林業竟在眾人毫無知情的情況下憑空消失了!

    「不知道啊!」喬峰一說,四長老與陳孤燕立即反應過來。

    「之前還在這兒了,可能見大事已定,便先走了吧。」

    「宋潔?」喬峰皺了皺眉,腦中立刻浮起了宋潔的名字。

    「諸位,在我離開的這段時日,幫中的大小事務交由傳功長老執行!」喬峰將打狗桻遞出,旋即道:「莫推辭,查探三十年前的過往,時間必定耗費甚巨,且還有馬副幫主之死也需查明,丐幫幫眾太多,經過此事雖暫時安撫,但免不了出現第二個全冠清,幫中不可一日無主,陳長老不論資歷地位都能服眾,代幫主之位無人會反對,若遇大事,可與四長老相談決定。至於執法長老,先由宋長老替代,若幫內有人不服,爾等自行解決,必不能再生內亂!」

    「幫主安心便是,我等必不負所脫!」五位長老神情莊重,同聲連氣躬身接令,陳孤燕將打狗桻高高舉起示眾。

    喬峰點了點頭,再次轉身放聲說道:「眾位兄弟,喬峰驟聞身世,滿腹疑雲,此事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所以幫主之職暫由陳長老代替,大傢伙不論大事小事,皆可稟明陳長老決定!」

    一夜過去,月牙沒山,朝陽初起,一縷縷金光從杏子樹枝葉間透進來,照著打狗棒,發出碧油的光澤。

    喬峰沉默了片刻,向著台上群丐拱手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眾位好兄弟,咱們再見了。之前喬某也立過重誓,此時再說一遍,喬某是漢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有生之年,除了血海深仇,決不傷一條漢人的性命,若違此言,有如此刀。」

    說著伸出左手,凌空向地下一吸,一柄法刀被吸入掌間,緊接著手指往刀背上一彈,噹的一聲,那法刀如紙糊得一般斷成兩截,刀頭飛開數尺,刀柄仍拿在他手中。

    隨後喬峰扔下刀柄,腳下一動,人影嗖得一聲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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