碇真嗣睡著了。
雖然距離第七使徒撞擊第三新東京市只有三個小時了,但是睡意來了的時候是沒有人能夠阻擋的。
碇真嗣雖然睡著了,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
他感覺到吉爾伽美什的起身,也聽到了吉爾伽美什的歎息。
【他一定很失望吧,到這種時候了,我還在睡覺。】
不過碇真嗣並不覺得愧疚,睡意來了就來了,他才不管那麼多,他已經受夠了看別人臉色過日子的生活。
【管他呢,反正看來大家都是要死的節奏了,睡一覺又有什麼呢?】
碇真嗣的想法已經逐漸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的想法了,不得不說,當一切讓他感到壓抑的東西釋放之後,他身為少年的性格也逐漸顯示出來了。比如說膽大妄為啊自私自利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諸如此類的情緒混雜在碇真嗣的心裡,讓他一下子判若兩人。
不過就算是這樣,碇真嗣還是碇真嗣,他還是那個害怕駕駛eva的少年,他還是那個喜歡逃避的少年。
只不過是人後的性格完全展現出來罷了。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雖然說是為了適應社會而去改變自我個性的,但是往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認為被社會塑造出來的個性是自己的本質了,逐漸就這麼的被社會塑造成形,然後再也無法改變。碇真嗣現在處在曖昧的少年期,雖然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什麼概念僵化了,但是,很多部分還是柔軟可塑的。如果一直被社會強壓下去的話一定會變態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吉爾伽美什的所作所為卻讓他有了一個緩衝的時期,讓他逐漸抓住這段時間的經歷裡好的部分,再剔除掉壞的部分。
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啊。
碇真嗣做了一個夢。
大家都說夢是未來的預言,或者是內心的渴望。
可是碇真嗣的夢不是那樣。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一段別人的記憶。
一段也許當事人都快遺忘了的記憶吧。
……碇真嗣不知道這場景,但是莫名的熟悉。
那是在一座寺廟內,日式的寺廟內。
那裡站著……怪物……
巨人揮舞著大劍,那是超越了人類極限的戰鬥。
有一個人……他那如同裙帶菜一樣的髮型,藍紫色的頭髮,閃耀在黑夜之中。
「我!名叫!飛鳥慎二!」
因為戰鬥而破碎的衣衫一剎那間充滿了威嚴和氣勢,那雙渾濁無神的眼睛也變得鋒銳無比。
如同出鞘的長劍一般,那傢伙就是這麼的帥氣。
「以此手握緊火紅的太陽,就算炙手也依然忍耐。這就是我,名為飛鳥慎二的男人,覺悟吧,只要我還能站立,你們就別想碰到聖盃!」
渾身上下都是戰鬥過的痕跡,右拳甚至連毛細血管都爆裂了,濺出的血花好似烈焰一般在燃燒著……
那傢伙究竟是出於什麼狀態才會說這樣的話的呢?
碇真嗣並不瞭解,他只是默默的注視著這樣的一個男人。
光的洪流淹沒了一切。無論是善良還是弱小,正義還是邪惡。
「戰友的意志刻印於此身,眼前的黑暗將化作光芒,天上天下,一騎當千,爺們兒的力量,就讓你見識看看!」
五感皆失的人,心中是懷著怎麼樣的堅定情緒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碇真嗣無法理解這樣的人,這樣具有堅定意志的人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
不,不是說沒有見過,而是同樣有這樣堅定意志的人,堅持的方向不同。
碇元度毫無疑問也是一個堅定的人,但是與那傢伙不同,那傢伙渾身上下閃耀著光芒,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
讓人憧憬。
碇真嗣憧憬這樣的生活。
「在所有理想都已實現之前,在身軀化作塵埃之前,我,絕不會倒下,高唱凱歌集結於大地之上,引導著光明在黑暗中解放。一定會化作『飛鳥』的,要讓你們聽到。光明的聲音……」
那傢伙就這麼的倒下了。
不,他並未倒下,他只是失去了力量,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力量。
但是他的身軀和他的意志依然沒有倒下。
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一個人能夠發揮出這樣的力量?哪怕直到死亡,也堅守著自己的信念。無論正義與邪惡……不,不能說是正義或邪惡,這是已經超越了正義與邪惡的,某種更加深刻的東西。這樣的信念,不管具有這樣的信念的人是怎麼樣的人。他都可以稱得上是英雄了。
碇真嗣還是不知道為什麼。
他不斷地在發問,在希望有人能夠給他一個回答。
「喂,那邊的小子。」
有人在和自己說話。
是那個紫菜頭。
「懷抱著從未有人見過的夢想,捨棄了身邊沒有必要的一切,心中蘊藏著絕不退縮的意志,即使在現實與理想的夾縫中被犧牲的枷鎖禁錮了腳部也難以按捺自己滿腔的衝動,因為有一顆想要守護的心。」
「虛偽,恐懼,掩飾,憂鬱,即使被種種負面情緒糾纏,也不會有絲毫的軟弱。我……以此身再次前行……願執拗的將信念堅持下去。這就是……我的信仰……」
「其實不需要那些空話,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就行了。人這種東西呢……想要保護重要東西的時候,就真的能變得很堅強。」
紫菜頭嚴肅的看著碇真嗣。
「你和我有一樣的名字,你和我也有一樣的過去。」
他這麼說著。
「但是……我做出了我的選擇,我相信他。我賭上自己的一切來相信他。」
紫菜頭微笑起來。
「他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
然後他靜靜地盯著碇真嗣。
「你願意相信他嗎?你願意相信我嗎?」
碇真嗣抿住了嘴唇。
他無法確定,他感到彷徨。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能夠全身心的去相信一個人嗎?他從未這麼做過,他真的要賭上一切去相信一個人嗎?
他能嗎?
但是碇真嗣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見了……
過往的回憶,真實的痛苦……
——從前,有這樣一個男人。
那是個幾乎沒有魔術資質,但卻一心想要改變命運的、愚蠢可笑的傢伙。
他懷疑一切,他痛苦,他糾結,他最終麻木。
然後,那個男人出現了。
帶著光芒,帶著希望,也帶著他夢寐以求的一切的男人。
雖然自己終將死去,但是其無怨無悔的一生,足以令人稱道。
碇真嗣感到了一種希望。
我為什麼要這樣,碇真嗣問著自己。難道事到如今,我才決定要無怨無悔的度過此生了嗎?
不是這樣的——
碇真嗣回答自己。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孤獨的……不想再一個人麻木下去了。」
就這樣,注視著紫菜頭的臉,懦弱的少年理解了——自己的麻木,自己的痛苦,自己的自暴自棄。這比向碇元度承認自己的無力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正因如此……碇真嗣已經下定決心,絕對要無怨無悔的度過這一生了。
然後碇真嗣醒來。
他睜開眼睛,釋放身體的力氣,緩鬆緊張的肌肉,傾聽蟬單調的聲響。一行淚水幾乎毫無先兆地流淌下來,給臉頰以溫暖的感觸。它從眼睛裡溢出,順著臉頰淌到嘴角停住,在那裡慢慢乾涸。不要緊的,碇真嗣對自己說,僅僅一行。碇真嗣甚至覺得那不是自己的淚水,而是逐漸落下的雨的一部分。
【我做了正確的事情麼?】
「你做了正確的事情。」紫菜頭的少年說,「你做了最為正確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你那麼好。畢竟你可跟本大爺有一樣的名字呢。」
【可是我還沒弄明白活著的意義。】碇真嗣說道。
「那就去找。」紫菜頭這麼說道「等你找到的時候,也許會發現就是自己每天習以為常的東西呢。」
碇真嗣點了點頭。
然後他起身,注視著即將落下的第七使徒。
距離阿特拉斯作戰,只有十分鐘了。
—————————————————————————————————————結束的幕間——————————————————————————————————————————
「eva卷應該大概也許可能會在世界末日之前結束吧……」
「如果2012年12月21日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話。」
「有點快呢……沒怎麼詳細的跟傲嬌玩兩把啊……」
「如果21日不是世界末日的話,那就慢慢來吧。」
「那麼就這樣了,希望能找到一個女朋友。」
「不過到時候就不會更新了吧。」
「說到底是個自私的傢伙呢,與其廣大書友的幸福,不如自己個人的幸福啊。」
「真是無恥到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