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銀面妖醫
「你幫我殺鳳淮?」柳殘狐疑地看向音宿,「神醫谷的谷主出手,鳳淮必死無疑。」
柳殘臉上一片冰冷,但是內心好像破了一個洞,鳳淮是該死,但是乍一聽見他可以死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料想中的快樂。
音宿不語,只是盯著柳殘看,許久之後道:「你火攻大楚,目的不就是要殺鳳淮麼?」
柳殘柳眉微蹙,對音宿的話沉思了下,隨即轉身,「鳳淮斬我丞相府,我不能放過他!」就是她想放過他,可是那些冤死的鬼魂能放過她麼?她罪孽深重,一場替嫁引來了這麼多的血腥。
「丫頭,我幫你,幫你殺鳳淮。兩國廝殺,受苦的終究是百姓,殺戮與血腥不適合他們。」音宿薄唇微抿,柳殘不禁側目,看向如此憂國憂民的音宿。
「這很不像你,音宿。」柳殘語氣冷淡,看著音宿倏然抬起的紫眸,這雙紫眸依舊滿是流光溢彩。她輕笑,「在我的印象中,你應該是冷漠的、妖邪的,但是……」
柳殘說不上哪裡有問題,總是覺得隱隱有些不對,隨即沉默不語,只是盯著音宿看。看見他臉上的銀色面具,柳殘不禁懷疑,一身火紅的他為何將自己隱藏起來?
「你說錯了,我這麼可愛,怎麼可能冷漠呢。」音宿倏然嘴角一扯,露出一道燦爛的笑容,如此陽光的笑容,讓柳殘心口不由一震。
「你可愛,我卻遭殃了,拜你所賜的面具,我被人罵半面妖姬。真是不公平,你應該被稱銀面妖醫,不該叫醫仙。」想起音宿,再想想自己,柳殘覺得真是不公平。同樣是銀色面具,音宿竟然一直以來被人稱醫仙,她倒是成了半面妖姬。
「這個稱呼也不錯,銀面妖醫,呵呵。」音宿倒是爽朗一笑,隨即對柳殘道:「我先去打探一下鳳淮的弱點,然後來跟你商量如何去殺他。」
音宿輕描淡寫的話語,倒讓柳殘臉上的笑容驟然隱去,一臉的肅穆,看著音宿,「好,不過你現在不能走,醫完人你再走不遲。」
柳殘將陌錦璃的傷勢對音宿描述一遍,她相信憑他醫仙之名,醫治這種傷勢應該不在話下。果不其然,音宿聽後,不情不願地從衣袖中掏出了三個白色瓷瓶。
精雕細琢的白色瓶子,柳殘一看就知道這是好東西。於是一把奪了過來,對音宿問:「要怎麼用?需要多久才可以痊癒?」
柳殘知道,陌錦璃的傷勢很嚴重,尤其是她現在的身份還不能暴露,所以事情就顯得棘手多了。
音宿顯然對這個陌錦沒興趣,語氣懨懨道:「三天,一天一瓶。」簡明扼要,明顯不想多說,隨即從衣袖中又拿出兩個更加精細的瓶子,小心遞給柳殘:「丫頭,小心你的心悸之病,千萬不可情緒過激。」
音宿在方纔已經看似不經意給她把過脈,脈象已經開始衰弱,這不是好現象,尤其是他還沒有配製出徹底根治心悸之病的解藥。
「我知道,放心吧,這病就是這樣,無礙。」柳殘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但是音宿知道,她笑容背後的無奈與苦楚。柳殘將藥收下,然後對音宿問:「你先前給的三瓶藥管用嗎?確定可以治好?」
柳殘的懷疑讓音宿頓時不爽,他又開始為自己辯駁:「我是醫仙,清香露保證藥到病除!」
音宿的保證讓柳殘頓時眉開眼笑,將藥一收,立即拔腿就跑,得趕緊將藥給陌錦璃送去。
「丫頭……」音宿在後面對著柳殘伸手呼喚,但是柳殘卻理也不理他,真是利用完了就扔。音宿覺得自己好淒涼,似乎現在已經沒有價值了。然後無奈輕歎道:「身上有病,還跑這麼快,真是拿你沒辦法……」
音宿嘴角突然綻放一抹笑容,耀眼的笑容將這個小小的軍帳照亮一片。明魅的笑容中有寵溺,有包容,有歎息……
衣袖一揚,火紅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軍營。闖入玄漠**營如入無人之地,竟能來去自如。這也是柳殘後來才發覺的,後知後覺的她,始終看不清音宿的詭異作風。
從沉思中回過神,柳殘看著手邊的蝶形面具。這個面具很好,可以擋去很多東西,比如她臉上那塊如斑的胎記。音宿的話,一直迴旋在她腦海,幫她殺鳳淮。可是為何呢?他為何要幫她?柳殘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不要火攻大楚,這是音宿的目的吧。實在想不到神醫谷的谷主倒是這般愛民如子,甚至連大楚王朝和玄漠國的百姓他都關心。」柳殘小聲念叨著,面具在手中不斷翻轉。
想起鳳淮,柳殘心口就不斷揪痛,愛不能愛,恨又捨不得恨,這種愛恨交織的感受讓她全身煩躁。
況且為了蘇隱,她已經罪孽深重了,而鳳淮必須得愛上她,這是蘇隱復活的條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沒有退路了,鳳淮必須愛上她。這是對鳳淮的懲罰,也是對蘇隱的承諾。
鳳淮還不能死,只要他愛上她了,她必須殺了他。他愛上她之日,也就是他的死期!
柳殘眼中散發出冰冷,看似弱不禁風的她,此時卻有種渾然天成的魄力,讓人不寒而慄。
陌錦璃目前也恢復得差不多了,這件事陌君澈還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柳殘抿緊朱唇,他一定會大發雷霆。
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不能就這麼回去了,大楚還是得付出代價!否則,她難以向她哥哥交代,他要兵符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對付大楚王朝麼?
「哥哥,你到底去了哪裡?」柳殘想起柳恕,她內心就一陣感傷,那個寵愛她的哥哥到底如何了?丞相府被斬,他從受人敬重的丞相之子變成通緝要犯,如此大的落差,她擔心他接受不了。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變成逃犯,這……柳殘到最後只能呢喃出一句話:「一切都是我的錯!」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丞相府因為她才帶來這滅頂之災。柳殘將蝶形面具再次戴在臉上,她得去看看陌錦璃的傷勢,還有她的心情。從她傷勢好了之後,她再也沒有提起溫泉之事,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她隻字不提。
柳殘緩緩步出軍帳,掀開門簾的那一瞬間,通天的火光頓時闖入眼簾,軍營中一片高昂之聲。
「發生了何事?」柳殘看著通天的火光,有種不好的預感。
「再次火攻大楚!」一位將士情緒激昂地答道。
再次火攻大楚?!
柳殘詫異,這是怎麼回事?於是急問:「樓將軍呢?」
柳殘的話才剛問完,就見不遠處樓於默的身影匆忙而來,身邊的這位將士隨即退去。
柳殘臉上抽搐了一下,樓、樓於默?他也在這裡,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樓將軍——」柳殘立即迎上樓於默,臉上有著驚慌。火攻,又是火攻,上次火攻,她已經造成了不少殺戮,這次……
「軍師,看見陌錦沒有?」樓於默臉上的焦急並不比柳殘少,只是在軍營中小憩一會,一出來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她?她不是在軍帳中麼?她發生了什麼事?」柳殘覺得現在不是談論陌錦璃的時候,於是問:「樓將軍,你再次派人火攻大楚了?為何事先沒有通知我?」
柳殘臉上的神色明顯地不悅,樓於默擅作主張,他想悄悄行動麼?
「沒有!」樓於默果斷地否定,隨即看想柳殘,「陌錦,陌錦他一定出事了。」
樓於默的話讓柳殘茅塞頓開,既然樓於默和她都不知道這次的火攻,那麼只有一人能這麼悄無聲息地調兵。陌錦璃,她做什麼去了,為何突然進攻大楚王朝?
「樓將軍,她去火攻大楚了,我們趕緊去阻止。」柳殘瞬間回過神,這次不同以往。以前是司徒劍坐鎮,但是這次不同,指揮官是鳳淮。
相處了三個月,她早已從眾人口中得知鳳淮的過人之處。他用兵如神,精通兵法,滿腹經綸的他,工於謀略,陌錦璃對上他,柳殘不敢想像後果。
不光是鳳淮,還有一個陌生的楚王,甚至連司徒錦也帶著援兵在前不久趕到了大楚軍營。此時的大楚和當時情況不一樣,而且……最主要的是風向不對!
柳殘重重地歎息一聲,不明白傷勢剛好的陌錦璃為何會如此迫不及待地進攻大楚。也難怪這些天來她的神情不對,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問她在想什麼,她總是說沒有。
樓於默順手牽過一匹駿馬,瞬間躍上,然後奔馳而去。
柳殘的動作就相對慢了很多,陌錦璃不能有事。於是她也緊跟著牽了一匹馬,躍上馬之後,她不斷咳嗽起來。心悸之病竟然在此時發作,馬未行,她先服下藥丸。隨即一拍馬身,駿馬一聲長鳴,疾馳而去。
沿途的火光照得柳殘睜不開眼,火光的風向不對,開始對著大楚王朝,當柳殘和樓於默趕到之時,卻見火光倏然向玄漠國這邊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