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半面妖姬
看見面前的慘狀，鳳淮好看的丹鳳眼還是溢出了痛苦，柳殘，一定是柳殘！她是如此聰明，但是她對他的恨卻是如此強烈，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上這些無辜的人。
雙拳緊握，鳳淮一身的潔白立於這個風沙飛揚的地方。看著遠方，她一直在玄漠**營，他一直知道她的目的，但是沒想到後果會如此嚴重。她雖然調皮任性，但是她的聰慧他一直都知道，這次火攻一定是她想出來的。
她腦袋裡經常會有些讓他覺得奇怪的東西，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還有一些奇怪的行為。她會大膽地調戲他，還會做出一些令他吃驚的動作。想起在鳳王府相處的那三個月，鳳淮嘴角不禁揚起，她是如此活潑開朗，有時又是那麼安靜甜美。
動如柳絮花帶水，靜若幽蘭出空谷。
善良如她，然而火攻，這是何等的殘忍，她……如何能下得了手？
是什麼使她變得如此毒辣，又是什麼使她原本開心的容顏上染上哀愁？鳳淮斂下鳳目，是他，是他使她變得如此！曾經她是那麼愛他，如今她對他只剩下恨了！
「阿柳……」鳳淮迎風而戰，若是可能，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一點都不願意。
他愛她，真的愛她，但是愛情在承諾面前，他卻選擇了承諾了，拋棄了愛情，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傷害她。
「阿柳，你該是善良的，該是調皮任性的，仇恨不適合你，一點都不適合……」鳳淮嘴角抽搐，丹鳳眼露出痛苦，他不願意看見她活在仇恨中。看向遠方的玄漠**營，他該如何來保護她，又該如何來挽救他們之間的愛情呢？
對她，他今生再也不會放手！
玄漠**營。
連日來柳殘一直吃不香睡不好，每次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會浮現大楚軍營那漫天的火勢，哭喊之聲總是充斥在她耳邊。柳殘披衣站起來，突然襲來的咳嗽讓她呼吸困難。
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柳殘倒出一粒藥丸，這是音宿臨行前給她的藥。雖然這藥不能治本，但是能緩解她的咳嗽。
柳殘手緩緩撫向腹部，一個小生命在那裡孕育，但是她卻無法讓他安全落地。他注定要和她一起死，柳殘眼中浮現了痛苦。三次懷孕，她不想這次再有任何意外，所以她要隱瞞懷孕之事。反正孩子將來也不會出生，她沒有講出來的必要。
看著帳篷外朦朧的月色，柳殘伸手揉揉額角，玄漠國的月色，大楚的月色，還有現代的月色，看起來終究還是有些不同。這裡的月色比現代更為皎潔，沒有任何環境污染，也明亮許多。
曾經在丞相府的時候，她就喜歡站在月下，看著那皎潔的月色，心中一片敞亮。那時的她是歡樂的，有愛她的家人，有和睦的丞相府。如今隻身來到玄漠國，她的心境已經沒有了那時的輕鬆。身上的仇恨是無論如何也忘記不了的，她也在這場變故中成長了許多。
蘇隱的死，穿越到這裡，丞相府的被斬，她的兩次替嫁……她如何成長不了呀，這些都在迫使她迅速成熟，讓她來獨擋一面。
柳殘壓抑著咳嗽聲，她緩緩走出帳篷，腳下的黃沙如此鬆軟，在她的背後留下一竄竄的腳印。臉上的蝶形面具，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知道大楚那邊的人叫我們軍師什麼嗎？」突然一道清晰的聲音傳入耳中，柳殘本不以為意，但是一聽見是關於自己的事情，她不禁停下腳步。
微風吹來，柳殘不禁瑟縮了一下脖子，一道驚奇的聲音響起：「半面妖姬！」
「啊？」一個人驚呼出聲，頗為不解地問：「他們稱軍師為妖姬，難道說……」那人的聲音很是驚訝，憋了半天，吞吞吐吐道：「難道軍師是女人？」
此人的話一出，大家都面面相覷，難道真是女人？平時大家穿的都是戎裝，只有軍師一人沒有穿，但也是一身男子裝扮，在他們看來，如同一個瘦弱的公子。
「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大楚的人為何會知道？一定是大楚受了重挫，才會如此詆毀軍師。」突然一道剛毅的聲音響起，對大楚的憤怒令柳殘有些吃驚。
這話似乎提醒了他們，不能受大楚的謠言迷惑，軍師提出火攻，這是上上之策，對他們玄漠國來說是最好的策略。
柳殘向遠處睇去最後一眼，半面妖姬？不禁撫向臉上的蝶形面具，還當真是半面妖姬了。她能提出火攻這樣的計謀，大楚王朝叫她半面妖姬已經算是輕的了。
來到玄漠**營這麼久，她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這點陌錦和樓於默倒是同意。幫她隱瞞了身份，大家只知道她是軍師，卻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她原本想用蘇隱的名字，但是後來還是作罷。有她這個人在不就行了，沒必要非要有名字。
半面妖姬？柳殘自嘲的一笑，這個稱呼倒挺符合她的。她就是一個妖女，一個要奪去大楚王朝所有人性命的妖女！
就在柳殘陷入沉思的時候，背後突然遭到一擊。便聽見陌錦那開心的聲音道：「王嫂，你來了這麼久都沒有沐浴，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陌錦那興奮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神秘，一個地方？柳殘有些不解，輕蹙柳眉，問：「錦璃，軍營怎能隨便去沐浴，再說……」
柳殘還沒有說完，便被陌錦打斷，他很豪爽地道：「王嫂，你這樣說，是因為你沒有去過那裡。我一直想帶你去的，但是由於大楚王朝的軍隊一直對玄漠國虎視眈眈，我怕出危險。現在好了，大楚受到重創，如今肯定沒有心思來理會這些閒事。走吧，你跟我來，保證讓你驚訝。」
陌錦抓起柳殘的手，就一路小跑，而柳殘只得氣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後，實在受不了，柳殘猛地站住：「錦璃，我不行，別跑了，咳咳……」天生有心悸之病的柳殘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奔跑，於是她開始不斷地咳嗽起來，那種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讓陌錦懊惱。
「王嫂，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一時太興奮……」陌錦臉上滿是自責，隨即拍拍柳殘的後背，「王嫂，好些了嗎？沒事了吧？我們慢慢走走，你可不能有事……」
陌錦眼中全是擔心，就怕柳殘有什麼意外，要是那樣，他就真對不起他王兄了。已經害他王兄失去了雲疏，不能再讓他失去柳殘。
柳殘隨即緩過來氣，對著陌錦輕笑，搖搖頭，「放心吧，我沒事了，我們走吧。」
陌錦依然愣在原地，不敢動一下。柳殘覺得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錦璃公主，此時竟然如此膽怯，不禁抿唇輕笑。
「錦璃，走了，怎麼？我把你嚇傻了？」柳殘拉了一把陌錦，終於她邁開了步子，小心地跟在柳殘身後。
「王嫂，你真沒事了麼？你嚇死我了，真嚇死我了。」陌錦，全名陌錦璃，也就是玄漠國曾經的錦璃公主。此時正眼巴巴地看著柳殘，一副余驚未消的模樣。
「我真沒事了，我們要去哪裡？還是你帶路吧。」柳殘一直拉著陌錦璃走，但是想想她並不知道陌錦璃要帶她去哪裡。
一聽見柳殘說不知道去哪裡，陌錦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倏然來了光彩，總算瞬間活了過來，拉著柳殘道：「王嫂，跟我來，保證是一個好地方。」
陌錦璃神神秘秘的神情令柳殘覺得好笑，她真是一個不一樣的公主。為了補償陌君澈，她甘願女扮男裝來守衛玄漠國，成為陌錦陌副將。更為了陌君澈，她曾經跑到敗柳宮，翻遍了她所有的衣裳穿在身上，只為了證明她是錦璃公主，目的是懇求她試著去愛陌君澈。
柳殘輕歎，真是一個用心良苦的錦璃公主呀！一切都不是她的錯，為了曾經拒絕和親，她付出了很多。雲疏去大楚和親，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拒絕去和親才會害了雲疏和她王兄。
柳殘看著面前充滿活力的女子，這些年來她從一個衣著華貴的公主淪落成一個守在黃沙戰場的將士，這樣的轉變她其中一定吃了不少苦。
陌錦璃帶著柳殘穿過了一片黃沙，然後越過一個小山。之後陌錦璃停住腳步，看著面前的景色，臉上帶著得意。
「怎麼停了？」柳殘問陌錦璃，她現在累得眼睛都睜不開。陌錦璃停下的時候，她正在拚命地喘氣。
「到了呀。」陌錦璃開心道，拉著柳殘向遠處指去，「王嫂，看見沒？那裡便是我要帶你去的地方，走，我帶你去看看。」陌錦璃拉起柳殘就往前走，柳殘只得認命地跟在陌錦璃的身後。
她的激情，她永遠都趕不上。柳殘有些羨慕陌錦璃的活力，什麼時候她也會這麼精力充沛一次？
陌錦璃對著面前的一個池子，彎下身子，扭頭對柳殘道：「王嫂，你摸摸看，感覺怎麼樣？」
陌錦璃眼中閃動著異樣亮光，那種流光溢彩讓柳殘好奇，她也彎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池水，熱的？
柳殘再次摸了摸，還真是溫熱的。她還真擔心，這麼冷的天去沐浴，她一定會凍死，而且她的心悸之病使她不能受一點寒。於是來了玄漠**營這麼久，她一次也沒有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