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大楚鳳王
柳殘和雲初不斷地掙扎，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喉嚨逸出，懸空的感覺讓她們害怕至極，慕池一旦鬆手她們便會粉身碎骨。慕池卻沒將兩人的痛苦看盡眼中，他直盯著城樓下的陌君澈。
「陌君澈，看見這兩個女人沒有？本座同時鬆手，憑你的能力，你只能救得了她們其中的一人。你可看清楚了，本座左手提的是若柳王妃，右手提的是雲初郡主，看你怎麼選擇了。」慕池冷峻的目光迎向陌君澈，嘴角冷笑一聲，「只能有你一人來救，倘若他們出手的話，本座便會捏死她們之後再鬆手。」
慕池的話無疑是冷酷的，陌君澈眼神憤怒地盯著城樓上的慕池，還有那兩個不斷掙扎的女人。救哪一個？他心中儼然已經有數。
「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准出手，孤王去救她。」陌君澈冷冷地命令。
「澈，你不會救若柳，對吧？」莫邪突然表情嚴肅地問，然而陌君澈並沒有回答他，一個躍起便飛向城樓。
城樓上的慕池在看一眼兩個女人之後，露出冷酷的笑意，「此時你們的機會是相等的，雲初已不是清白之身，若柳你的勝算很大，本座對你們可是很公平的！」說完，慕池突然鬆手。
猶處在難以呼吸中的柳殘，發現自己正在急急地往下墜去。下落的時候，她發現陌君澈已經朝雲初飛奔而去。是的，她是必死無疑了！絕望中的柳殘閉上雙眼，任由自己不斷往下落去。
城樓上的慕池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陌君澈的慌張，看著他安穩地將雲初救下。
余驚未消的雲初，在一接觸到陌君澈便緊緊地抱住他。而此時的陌君澈卻猛地推開雲初，身子倏忽往柳殘的方向竄去。但是，他還是遲了……
莫邪在柳殘落下的時候便情不自禁地往前跨出腳步，風中他清楚地聽見了那悅耳的鈴鐺聲。陣陣清脆的鈴鐺聲讓他眼中出現了驚慌，鈴鐺聲，多麼熟悉。
就在他們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道潔白的身影快如閃電般從他們眼前閃過，快得就連近在咫尺的陌君澈都沒有發現他是怎麼靠近的。
一身的潔白，彷彿與這白雪融為一體，一頭的銀髮在風中飛揚開來，眾人吃驚地看著這道從遠處瞬間飛來的白色身影。
慕池眼中露出了驚訝，這樣的身手，這樣的武功修為，只有一個人！
白影趕來的時候，柳殘差點接觸到地面，幾乎以為必死無疑的柳殘，卻發覺自己落入一個自己曾經異常貪戀的懷抱。那陣熟悉的白雪氣息此時清晰地飄入鼻腔。
九死一生的柳殘，嗚咽了起來，哭得好不傷心。一邊的陌君澈愣愣地看著自己伸出的手，身子定格在柳殘的身後。雲初此時猛地撲入陌君澈的懷中，大聲哭起來，一陣尋死覓活的哭聲將陌君澈拉回神志。
莫邪邁出的腳步被猛地收在半空中，他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他看著躺在地上的白色人影，那個突然出現的人是誰？
柳殘就那麼心安地趴在他懷中，彷彿一隻慵懶的貓咪。柳殘閉上的眼睛始終不敢睜開，生怕這是一場夢。每次午夜夢迴時，她總覺得自己依然躺在他溫暖的懷抱，那裡還有他的體溫。
柳殘緊緊地抓住他，好像一個溺水的孩子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各種驚慌和無措溢滿心頭。她低低喚一聲：「鳳淮」
那一聲飽含了思念，滿載了深情，迅速而猛烈地衝擊了鳳淮的心靈深處。
城樓上站滿弓箭手，慕池一身黑衣迎風而立。目光冷然地看著下面突發的狀況，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遠在大楚王朝的鳳王此時竟然來到他的冰城。
鳳淮起身，風雪中他飄逸若仙，清冷的眸子看著懷中緊緊抓著他不放的人兒。他只知道，她是柳絮，柳殘的妹妹。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為何她們的聲音會如此相像。
柳殘緊緊拉著鳳淮的衣袖，窩在他懷中不敢抬頭，生怕這是一場美夢，她還不想夢醒。
此時異常脆弱的柳殘已經顧不上她對他的仇恨，她只想找一個依賴，一個能為她遮風擋雨的避港灣。
陌君澈看著眼前這個傳說中的人物，銀絲披瀉而下。一身潔淨的長衫，配上他溫潤如玉的眼神，在風雪的映照下，不愧是大楚王朝神仙般的鳳王！
當陌君澈還沒有走近陌君澈的時候，卻聽見鳳淮清潤的聲音道：「王上，本王來的很是時候，不是嗎？」
陌君澈不語，鳳淮將懷中的柳殘拉離身邊，他不喜歡女人靠他太近。
融雪純淨的音質，是柳殘記憶最深處的，這是獨屬於鳳淮的聲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清冷的眼神看了柳殘一眼，隨即他又對陌君澈道：「若柳是大楚王朝的公主，即使嫁給了你，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她的性命關係到大楚王朝和玄漠國的和平。如今一個小小的冰城就難住了玄漠國的王上，竟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王妃墜樓而不顧。」
鳳淮負手而立，臉上波瀾不驚，雪白寬大的衣袖被寒風不斷地吹動，宛若謫仙的鳳王果然不同凡響。溫潤儒雅的形象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很好欺負，然而事實上卻不是。
「孤王很難兩全。」陌君澈看著不斷顫抖的柳殘，眼中的憐惜一閃而過。
此時站在陌君澈身邊的雲初，從恐懼中回過神，驚歎眼前之人的俊美，他俊逸出塵的外表深深吸引了她的眼睛。
柳殘一直低著頭躲在鳳淮身後，聞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雪般清醇的氣息。他真的是鳳淮，是曾經極其寵溺她的夫君，是在她心底生根的人。
鳳淮清冷的目光掃視一眼城樓上的慕池，隨即看向陌君澈，「雲夙雲丞相駐兵城外，看來王上是要攻破冰城了？」
「冰城早該攻下，否則也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是他大意了，以為一個小小的冰城不足為懼。陌君澈眼神飄向一直躲在鳳淮身後的柳殘，他喚了聲：「若柳。」
柳殘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只是拉著鳳淮寬大的衣袖，眼神遊離不定。從城樓上墜下的恐懼感還沒有消失，心口一直怦怦跳。
鳳淮風華絕代的身影，此時在柳殘眼中顯得很高大，站在他身後似乎感覺不到寒冷。柳殘冷冷地看一眼陌君澈，隨即又低下頭。
「戰爭無眼，本王帶若柳公主離開，稍後送回玄漠國王宮。」鳳淮寬大的衣袖飄動，轉身低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柳殘。
墨玉般的眼眸似乎流轉了下，瞥一眼緊緊扯著他衣袖那隻小手，鳳淮清冷的眼神有了些溫度。
惴惴不安的柳殘只能緊緊抓住手中的衣袖，不斷地絞著。她不敢抬頭，不敢看向他，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去和他說話。
「柳絮。」鳳淮旁若無人地喚她，清越的音質就像山泉滑過山間，純純的，淨淨的。
她有多久沒有聽見他這麼和她說話了？有一個月了吧，乍然聽見他的聲音，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貪戀這種清澈的聲音，多麼想念他將她擁在懷中的感覺。
看見柳殘一直不說話，鳳淮低頭轉向陌君澈，「這是你玄漠國的事，本王不便涉足，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鳳淮便伸手攬住柳殘的腰肢，一個輕躍，迎著吹來的風雪往冰城之外飛去，風雪纏繞的身影彷彿不惹塵埃的仙人，飄渺空靈。
白髮迎風而起，鳳淮攬著柳殘，頓時一陣熟悉的氣味傳入鼻腔，鳳淮清冷的眼神倏忽一緊，清雋的面容出現了瞬間的迷惑。
柳殘窩在鳳淮懷中，只聽見耳邊的風雪呼嘯而過，低頭看向不斷後退的地面。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曾經的夫君竟然有如此高深的輕功，更加不知道為何在危機關頭會是本該遠在大楚王朝的他救了她。
「鳳淮」柳殘窩在鳳淮溫暖的胸膛，隔著他潔淨的衣衫發出沉悶的呼喚聲。
那壓抑的聲音彷彿帶有魔力一般，令鳳淮原本清冷的眸子瞬間轉成幽暗，幽暗的眸子猶如墨玉。他隔著飛揚的銀髮，低頭，不語。
然而，眼中的不解更多，疑慮也更深了。心中蕩起的衝擊力，差點將他正在輕功飛行的身子震落。
情不自禁地，他低喃道：「阿柳」
那種帶著寵溺的低柔呼喚，讓柳殘頓時熱淚盈眶，軟語噥暱的語氣是那麼撩撥人心。
鳳淮，是溫柔的，是體貼的，他本該是一個好夫君，他們也本該是幸福的。
柳殘低頭，將眼中溢出的淚水全都浸沒在鳳淮胸前的衣衫上。
低低的嗚咽聲傳入鳳淮聽力敏銳的耳中，他低頭看了看那個黑色的頭顱。頭上的髮髻簡單，一如她當初在鳳王府時的裝扮。然而，他知道，她不是她，她只是她的妹妹，柳絮！
鳳淮和柳殘離開後，陌君澈將目光從柳殘離開的方向調回來。他說不出心中的感覺，那種沒來由的怒氣中心口膨脹。凝眉轉身走向雲初，「封遲，帶雲郡主離開。」
雲初掙扎不斷，然而陌君澈卻心煩意亂地揮手，示意封遲直接將她帶走。「初初，這裡不安全，你隨封遲離開。」
莫邪神情木然地走向陌君澈，「澈，你有沒有聽見鈴鐺響？」那種嚴肅的神情讓陌君澈奇怪地看向莫邪，平時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樣，如今突然正經起來，陌君澈感到莫名奇妙。
「什麼鈴鐺響？我沒聽見，你怎麼了？」問完，陌君澈將目光由莫邪身上移開，對上城樓上的慕池，慕池神情冰冷。
「放箭！」慕池黑色身影突然從城樓上消失，弓箭手將手中的箭紛紛對準陌君澈和莫邪。
慕池是鐵了心，要置陌君澈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