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7-13
玉靈峰山頂,那聞名天下的白色宮殿外,在冰冷刺骨的夜風中,幻天璣與冷愫仙相對而立。幻天璣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長長的頭髮從額頭前垂下,遮住了他的容顏,冷愫仙沒有認出他來。
冷愫仙手中的掌天器此刻緩緩的吞吐著異樣的白色光芒,她的淡淡的到:「閣下既然能施展星夜族的斗轉星移,絕不是無名之輩,究竟為何事而上我這玉靈峰」
幻天璣苦笑,除了苦笑沒有別的,他沉默著,沉默著,過了半晌才沙啞的彷彿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兩個字:「殺你」
冷愫仙冷峻的表情忽然露出了一絲的光彩,道:「殺我?天下九州,能說上這玉靈峰殺我的人沒幾個」,面對要殺她的人,冷愫仙沒有一點的仁慈,身子一閃,手中掌天器當頭劈向幻天璣,耀眼的白光直衝而出,化為一條咆哮的長龍撲了過去。
幻天璣的臉色微微一變,冷愫仙名震大荒,天資聰慧不在幻天璣之下,幻天璣感覺到這道白光蘊藏著極大的能量,就算自己也難以抵抗,他想也不想的向後飄去,雙手急捏法印,口中吟唱星空決,一道道寒光從九天潑灑下來,在他的面前形成一道道冰冷的光幕,正是巫煞傳給他的星空決中非常強大的那招絕對防禦。
轟~白光與星光撞在一起,幻天璣終於第一次與冷愫仙硬對硬的相撞了,轟隆巨響,狂暴的金性真氣一星空真氣四下的流竄,腳下的玉靈峰似乎都在顫抖著。
宮女此刻也被驚醒了,一道道光芒從白色宮殿中激射而出,此刻幻天璣才見識到金族有多強大,照顧冷愫仙的這些宮女個個都是要命的角色,當下十二個白衣女子手持長劍直接踏空而來,一看就知道修為在聖級巔峰之上,很有可能是仙級。幻天璣苦笑更甚了。
冷愫仙揮出一招後便停下了手,因為對方給了她一種是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玄妙,彷彿是隱藏在最心底的情感,她看到對面那個人轉頭就走,她沒有動,只在握著掌天器站在那裡。
幻天璣想要快速離開。見冷愫仙沒追來心中一定,可是下一刻一張白色的光幕大網從天落下,那十二個白衣宮女從天而降,不知道何時已經將其包圍了。那張白色的光幕大網則是這十個女子的劍光。
幻天璣臉色大變,知道不能在隱藏身份了,否則真要交代在這。陰陽輪嗖的一聲從身體內盤旋而出,陰陽輪一出來,那十二個女子都是一陣輕呼,以她們的見識自然知道這就是排名第八的大荒神器。陰陽輪一出,誰能與之爭鋒?那漫天的白色劍光在陰陽輪的衝擊下支離破碎,瞬間就撕開一道大口子,幻天璣整個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那個大口子衝去。同時不知道怎麼的,他向下、向著冷愫仙看了一眼,冷愫仙全身顫抖的看著他,看著盤旋在頭頂的陰陽輪,不信與痛苦在她的眼神交織著,幻天璣此刻似乎看到了她的靈魂,一股從未有過的哀傷湧上了心頭。他咬牙,大喝一聲衝出了劍光,十二法力極強的宮女齊聲喝道:「賊子休走」十二柄飛劍脫手而出,從四面八方朝幻天璣激射而去,空氣中只有那飛劍快速竄行的嗖嗖之音。
卡卡卡卡……一陣刺耳的響聲,十二宮女在空中忽然都是身形大震,從空中墜下,而那十二柄神劍已經碎成了兩截,開天神斧不知道何時已經握在了幻天璣的手中,一招破千軍,十二柄神劍全部折在他一斧之下。
冷愫仙動了,她的身子如仙子一般凌空飄起,朝著幻天璣追去。幻天璣知道冷愫仙已經認出了自己,不想在糾纏,腳踩陰陽輪朝西南方射去。而冷愫仙則是不依不饒的緊緊的跟隨著,兩人相距不過二十丈罷了。冷愫仙追不上幻天璣,幻天璣也擺脫不了她。大約追了上百里,幻天璣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嘹亮的鶴鳴,轉頭一看就見冷愫仙釋放了她的坐騎,那只巨大的雪鶴之王,冷愫仙站在雪鶴王的身上面無表情。幻天璣苦笑,這下可逃不過了,就算自己速度再快也飛不過那隻大肥鶴。不過片刻後幻天璣又發現了不對,冷愫仙並沒有催促雪鶴追來。只是不慢不緊的跟在後面。從深夜到黎明,在到白天,兩人追逐了數千里,在黃昏的時候前面腳下一片雪白,竟然從玉靈峰追到了大雪山。幻天璣看到那耀眼反光的大雪山,心中咯登一下,這和玉靈峰山頂的那白色耀眼的宮殿是何其相像?他落在了最高的那座雪山的山頂,轉身看向緊隨而來的冷愫仙。冰冷的寒氣無孔不入的鑽進身體內,寒風如刀般割著他的臉頰,吹開了他散亂的頭髮,露出那張熟悉的臉頰。
冷愫仙站在他的面前三丈外,深深的呼吸著,她雪白的衣衫與腳下雪白的大雪山彷彿融為了一體,幻天璣沒有說話,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她也沒有說話,四目交織,兩人已經在用眼神交流著了。
幻天璣在冷愫仙的眼神中看到了迷茫,不信,痛苦與絕望,他也跟著痛苦著,直到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即將消失的時候,冷愫仙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冰冷,有些沙啞,甚至是有點顫抖,她道:「你,你為何要殺我」
幻天璣的身子抖了一下,隨即苦笑著,依舊沒有說話。
冷愫仙凝視著他,白色衣衫在大雪山的冷風中獵獵的作響,似乎她的心一樣在劇烈的跳動著,她輕輕的道:「你為何要殺我?」
幻天璣這一次不再苦笑,而是沙啞的道:「為了黑鳳,為了我父親,為了我自己」
冷愫仙怔住了,道:「怎麼回事?你父親?」
幻天璣深深的呼吸著。道:「是的,我的父親」
冷愫仙極為聰明,片刻之後她淡淡的道:「是水仙讓你來殺我的?」
幻天璣身子一震,深深的低下了頭。他不敢相信水仙說冷愫仙乃是星帝與金族前任西王母所生的,因為這不僅玷污了星帝的名聲,連金族的臉面都丟盡了,千年的傳統如同牢不可破的枷鎖禁錮著凡人的心,讓每個人都從骨子裡覺得聖女為了保持她的聖潔,不能貪戀一絲凡塵感情,能不能和人發生苟且之事。
冷愫仙見到他的樣子,歎息一聲,道:「看來真是她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世是不是?」
幻天璣沒有抬頭,不敢抬頭。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那雙冰冷的容顏與那雙同樣冰冷的雙眼。金黃色的夕陽最終被黑暗所吞噬,天色顯得有些昏暗。幻天璣忽然聽到了身前傳來一陣輕輕的異動,終於忍不住看向冷愫仙,只見在面前三丈外那個白衣女子,此刻正蹲在大雪山的山頂上輕輕的抽噎著,晶瑩的淚珠從臉頰上一滴滴的落下,是那麼的淒涼美麗。
「你,你怎麼了」幻天璣心中一痛,輕輕的問道。
冷愫仙沒有回答,從開始的抽噎到嗚咽再到放聲大哭,沒人能想像著這位母儀天下十四年的西王母竟然有如此脆弱如此狼狽的一面。
「星帝是我爹,我娘親是金族前任西王母,我就是一個孽子……我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夜空下,傳來一個女子的嘶叫,用盡了全身力氣,聲音淒涼無比,彷彿是發自心底的咆哮,讓人心弦為之一顫。
幻天璣一步一步的走上前,那個蹲在地上悲涼哭泣的女子在她眼中不是名動大荒九州的金族西王母,不過是一個和自己一樣無家可歸的可憐流浪人罷了,自己為殺她而來,這一刻他知道,無論如何是下不了手了。
遠在南疆的水仙,盤膝坐在石殿內冰冷的石床上,下一刻她睜開了雙眼,閃爍一股子血光,冷冷的自語著:「心軟了是不是?」然後她又閉上了雙眼,嘴角滑過一絲冷酷的微笑。
幻天璣走到冷愫仙的面前,想要安慰她,可是依附在心臟上的那只噬心蠱蟲忽然發起狂來,瘋狂的恃咬著他的心臟。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的凶厲狂暴,幻天璣只覺得靈魂都在隨著這只蠱蟲的噬咬而被抽離,身子直接摔倒在大雪山上,雙手捂著心臟翻滾著,以他的毅力竟然強忍不住,口中慘叫著。
本來正在釋放壓抑多年情懷的冷愫仙被幻天璣突然的驚變嚇了一跳,見幻天璣在地上痛苦打滾,不知道怎麼的,竟然不顧一切的撲上前去抱住幻天璣,急切的道:「你,你怎麼了?」
幻天璣此刻當真是生不如死,這種痛苦如果不是親自嘗到永遠都無法體會。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頰,看到了冷愫仙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爍著妖艷的綠芒,這是星夜族血脈的標誌。那種痛苦隨著他心中泛起的柔情愈加的劇烈,幻天璣咬牙,用盡全力擠出了三個字:「噬心蠱」
冷愫仙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狂變,來不及擦掉臉上的淚水,手指反扣住幻天璣左手的脈搏,一股股白色的本源能量傳導進了幻天璣的身體裡。冷愫仙立刻感覺到了幻天璣心臟處的異樣,右掌又輕拍而出,輕喝道:「守住心脈」
幻天璣盤膝坐在大雪山山頂之上,冷愫仙坐在她的側面,幾乎都要貼著身子了,右手抵在幻天璣的前胸,左手抵在後背,一道道柔和的白光從雙掌中緩緩的散發出來,然後進入了幻天璣的身體裡,幻天璣的眉頭漸漸的舒展了,覺得不再那麼的痛苦了,自行運轉真氣緩緩的調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