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3-01
幻天璣大驚失色,他從小便流浪大荒,自然知道大荒九族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一般都是按照各族人的特性經過無數代人的參悟演化而來的功法,別族人就算得到功法也無法修煉。這星空決乃是星夜族至高無上的功法,只有長老會與身份顯赫的大家族聖女等才有資格習練,沒想到星帝竟然坦然相贈。
星帝見幻天璣呆呆的看著錦盒中的星空決直吞口水,心中不禁莞爾,他一生從未看走眼,今此少年敢從兩大神級高手下救走自己,他確信此子絕不是歹人。星夜族年輕一輩沒有幾個出眾的,可謂是後繼無人,自己一死,星夜族夾在大荒其他八族中,形勢堪微,尤其是北方水族更是視星夜族為口中大餐,滅之而後快,沒想到死前還有這麼一個擁有星夜族血脈的少年在自己眼前,心中寬慰。
他緩緩的道:「你還不接著?」
幻天璣如從夢驚醒,連忙搖頭,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星帝見此更是歡喜,見寶而不窺視,心中浩然坦蕩,與自己到有幾分相似。緩緩的道:「拿著吧,不然就會落到淮邵陽那偽君子手中了,那樣我會死不瞑目」
幻天璣見星帝如此說著,心中猶豫,卻還是伸手接過錦盒。星帝微微一笑,道:「這就對了,你身上不是還有兩枚龍骨丹嗎?給我一顆」
幻天璣驚疑不已,卻不敢相問,從懷中取出兩枚龍骨丹,頓時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星帝伸手捏了一顆放在嘴邊,道:「你有機會到黑森林星源山找一個叫夜剎的女子,將我羽化之事告訴與她,讓她多做準備」
幻天璣重重的點點頭,有些悲傷的道:「星帝爺爺放心,我定會去黑森林,還會為你報仇!」
星帝微微搖搖頭,吞下了龍骨丹。蒼白的臉色漸漸的紅了起來,短短片刻似要滴出鮮血,全身皮膚也呈現暗紅色。幻天璣心中吃驚,他可是知道這小小的龍骨丹卻是大大的要命,服下一粒體內就如火山迸發,翻江倒海,見到星帝服下後臉色血紅,心中頓時慌亂了起來。大叫道:「星帝爺爺,星帝爺爺!」
星帝猛的睜開雙眼,竟然紅光奪目,嚇了幻天璣一大跳,卻只聽星帝沙啞的道:「這龍骨丹乃是六百年前金族採集數十種藥草提煉而成,乃是大荒不可多得的神丹,我服下此丹,真氣會短時間內恢復六成,卻只能維持半個時辰,時間不多了,守住心神!」
說著他右掌輕輕的拍在幻天璣的後背之上,幻天璣只覺得一道暖流突然從後背直襲而來,在體內胡亂的流竄著,頓時只覺得體內如海中暴風,翻滾震盪,五臟六腑彷彿都顛倒了位置一般,他忍不住嘶叫一聲,手中的陰陽輪與星空決都落在了地上。
「守住心神血脈,感受星光月芒!」星帝輕喝一聲,另一隻手掌也伸了出來,抵在幻天璣的前胸之上,幻天璣咬牙硬撐,他此時也知道星帝在做什麼了,傳功!
他性子極為堅韌,也極為聰穎,聽到星帝話,頓時強忍痛苦,心境也漸漸的平靜下來。那種撕心裂肺般的感覺彷彿也少了許多。
耳中星帝又道:「你擁有陰陽輪,一旦別人瞧見定會出手搶奪,而你卻一點武功也不會,時間緊迫,只能將我真氣輸入到你的體內,來日你習練星空決在收入到丹田之中」
這是幻天璣耳中最後的聲音,之後他便什麼也聽不見了,昏死過去,體內聚集的真氣越來越多,彷彿要衝破他弱小的身子。
不知道何時,山谷中響起一道嬌媚女子之聲,只聽她格格笑道:「小鬼頭,我給你三粒龍骨丹要你帶著星帝逃命,沒想到竟然逃回這裡了,君子神與青帝都被你這小鬼頭耍的團團轉,嘻嘻咿,星帝你做什麼?竟在傳功!快快住手!」
星帝臉色紅芒已經消退,蒼白如雪,他緩緩的縮回雙掌,看了看昏迷之中的幻天璣,微微的點點頭,然後緩緩的道:「你終於來了」
那個白衣蒙紗女子再次出現,此時卻是彷彿帶著一股子怒氣,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輕輕的飄在了星帝與幻天璣的面前,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子。東面天空紅塵翻滾,如有一頭上古神龍在雲海中翻滾咆哮,變化多姿,竟然已是黎明時分。
那白衣女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幻天璣半晌又轉目望向一臉淡然的星帝,淡淡的道:「你倒真捨得,不僅將陰陽輪星空決傳與這少年,還親自傳功!」
星帝淡然一笑,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的倦意,淡淡的道:「還得感謝你的龍骨丹,否則將死身軀絕無法瞬間恢復六成法力」
「你這是找死!你,你本來還可以活三日,我便能在這三日中為你續命,雖然你不再有絕世神功,可再活十年還是可以的,你,你竟然用龍骨丹強行恢復真氣,將你下輩子的生命都搭上了,再無人能救你,不消片刻,你便命喪與此!」那白衣女子的聲音竟然帶著一股子悔恨與憤怒,接著便是無儘是悲哀與心傷。
星帝微微搖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僵硬了,知道大限已到,沙啞的道:「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你能救我,保我十年生命讓我苟延殘喘,可是,我不能,我欠你們母女太多太多了,如今我已有傳人,死前能再見到你,死而無憾,讓我去天界與你母親相會吧……幾多春水幾多夢,千年悠悠舞人情,輕嘯曼歌舞,雪蓮寒綻放,紅塵百年終相見,采婕半藕心田裝,遙遙相望,卻已白髮兩蒼茫,顰笑玉指掌天器,陰陽月牙轉如霜,此生怎能只相望,望星情斷腸……」
他聲音的漸漸低沉,手指也佈滿了鮮血,而在那巨大石頭之上,卻是多了一行行的字,字中帶血,入石三分。他的手終於滑落,全身紅芒全部消失,竟然變成了青色,與身後的巨石頗為相像。那雙眼睛也僵直了。看著天上,初生的日光照在他石化的臉頰上,卻是那麼的寂寥,彷彿歷經千百年風霜的石像,滄桑、落寞。
一代星帝,坐化蒼雲山!
「幾多春水幾多夢,千年悠悠舞人情……顰笑玉指掌天器,陰陽月牙轉如霜,此生怎能只相望,望星情斷腸」淒涼婉轉的歌聲緩緩響起,如月下芙蓉,雪中梅花,孤寂縹緲,白衣女子緩緩的解下面紗,如珍饈般精緻的面頰此時卻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只不過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瞳此時卻是閃爍著妖艷的綠芒,香唇顫動,一遍又一遍的清唱著這首歌謠,緩緩的跪了下去。
昏迷之中的幻天璣彷彿聽到一個仙子在唱著傷感動聽的仙籟,彷彿錯覺一般,又隱隱聽到一個女子淒涼悲慘的呼喊之聲:「爹,爹!」,而那聲音卻又是如此的熟悉。
初生的照樣照射在山谷之中,葉兒上的露珠點點的滴落,涓涓瀑布清流而下,還有那淒涼婉轉的歌聲,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此生怎能只相望?望星情斷腸。
幻天璣緩緩醒來,只覺得渾身酸痛無比,體內流竄的真氣如滔滔江水,似要爆體而出,忍不住嗯哼了一聲。
歌聲戛然而止,幻天璣感覺一雙冰冷的手扶起自己,他緩緩的睜開雙眼,白衣女子與他近在咫尺。
「仙子姐姐!」幻天璣叫道,卻是沙啞低沉,他自己也是被嚇了一跳。
那白衣女子的眼眸中依舊水光清瑩,精緻的臉頰白皙勝雪,但此時卻是掛著兩道尚未風乾的淚痕。她輕輕的道:「別亂動,很容易岔了真氣」
幻天璣不知所言,可是這白衣女子的聲音甜美好聽,心中舒爽,當真不敢在亂動,忽然想到星帝,大叫道:「啊,星帝爺爺呢」
轉頭一看頓時呆住,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尊石像,仔細一看不是星帝又是何人?幻天璣失聲痛哭,抱著羽化的星帝良久不放。雖然與星帝相識不過短短數個時辰,可是他將自己心愛的月牙兵器給了自己,還傳自己星空決,這等恩情如再生父母。當下心中悲傷,無可抑制。
白衣女子靜靜的站在一旁,過了好一會才道:「星帝已經羽化,你是他唯一的傳人。希望你不要辜負他對你的期望,也別墮了星帝的名聲」
幻天璣抬起頭,表情淒涼悲嗆,沙啞的道:「我不,我要星帝爺爺活過來。他是好人,好人是不會死的」
白衣女子微微搖搖頭,忍不住轉過頭去,輕輕的擦乾眼角的淚珠,緩緩的道:「此地不宜盤桓,淮邵陽隨時都會找到此處,我們得走了」
幻天璣悲傷搖頭,淚水如雨般落下,道:「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陪星帝爺爺」
「胡鬧」白衣女子輕輕一喝,幻天璣身子一震,仰目看向她。卻見白衣女子將陰陽輪與那裝有星空決的錦盒丟給了他,嚴肅的道:「星帝坐化非同小可,你現在必須趕往黑森林將此時告知星夜族人,否則會出大麻煩,你乃星帝唯一傳人,怎可如此婆婆媽媽,星帝在天有靈也會說自己瞎了眼睛。竟然選你做傳人」
幻天璣身子猛震,響起昨夜星帝所說,要自己去黑森林星源山找夜剎,將自己羽化一事告知與她,讓她多做準備。星帝臨終吩咐,要不好好辦成,死後再也無面無見星帝了。當下強忍淚水,戰起身來,卻見石壁之上的那一行行的血字,他早年曾經跟著一群遊俠闖蕩數年,他們也教了他一些文字,當下緩緩的念道:「幾多春水幾多夢,千年悠悠舞人情,輕嘯曼歌舞,雪蓮寒綻放,紅塵百年終相見,采婕半藕心田裝,遙遙相望,卻已白髮兩蒼茫,顰笑玉指掌天器,陰陽月牙轉如霜,此生怎能只相望,望星情斷腸。」
知道這些字乃是星帝臨終前所寫,只是他年紀還小,沒有那種百年相思卻只能遙遙相望的痛苦愛戀,對字裡行間的含義體會的不多。但卻默讀了幾遍,將這首類詩似歌的文字牢牢記在心中。
白衣女子靜靜的望著他,短短幾個時辰,一個毫無武功的流浪人變成了星帝的唯一傳人,並得到星夜族神器陰陽輪,她知道,不久的將來這個少年的名字將響徹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