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賭輸的老頭子
千葉楓轉頭想看宛伊,帶著幾分不確定地開口道:
「你確定師父是想叫我們兩個進去?」
「嗯。」
宛伊對著千葉楓十分確定地點了點頭。
而千葉楓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開口問道:
「你確定師父不會再暈過去?」
「哎呀,師兄,你放心吧,師父這一次不會暈過去的,他都已經接受這樣的事實了,所以才叫你們進去啊。」
說著,還做出一臉鼓勵狀地拍了拍千葉楓的肩膀,道:
「師兄,大膽地進去吧。」
見宛伊說得如此篤定,千葉楓才慢慢地放下心來,也沒有注意到宛伊的眼角瞬間劃過的邪笑。
鬆了一口氣之後,便提起腳,也不管黑鷹便推門走了進去!
而黑鷹也在之後一臉淡笑地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
床上,遲暮老人的臉色看上去稍稍好了一些!
只是表情依舊有些陰沉,看他的樣子,一時間還是不能完全接受。
那雙往日顯得犀利的眸子此時透著幾分陰沉的氣息。
「師父。」
千葉楓小心翼翼地看著遲暮老人,輕聲喚道。
「暮伯。」
相比起千葉楓,黑鷹則顯得坦然許多。
遲暮老人的黑眸有些陰沉地瞇了起來,在千葉楓跟黑鷹的臉上來回遊走著。
房間裡靜謐地讓人有些壓抑!
千葉楓的眼眸不安地朝遲暮老人看了一眼,再次輕聲開口喚道:
「師父,您找徒兒有什麼事麼?」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要老實回答我,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遲暮老人終於在這時候出聲了,同時也讓千葉楓鬆了口氣。
看師父的樣子,好像真的接受了。
至少他們進來了這麼久,師父還沒有暈過去,而且還能開口說話了。
「是,師父,您請問。」
相比起黑鷹的坦然,千葉楓在遲暮老人面前則是顯得拘謹許多!
只見遲暮老人又沉默了一小會兒,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然後瞇起雙眼,目光幽幽地看向千葉楓二人。
看的千葉楓越發覺得心虛了起來。
終於,老頭子開口了——
「你們倆誰在上面?」
這個問題一問出,千葉楓一臉震驚地將視線投向遲暮老人!
什……什麼?
師父竟然……竟然問他們這個?
他沉默了這麼久,竟然要問得問題是這個!
「老實回答我!」
遲暮老人那不悅地的低吼聲在這時候猛然響起。
心中卻一直默念著:他的寶貝徒弟可千萬不能在下面啊,不能啊!
我的小楓楓啊,你給師父爭氣點啊,不能在下面啊,不能啊……
心裡一直默念著,卻見千葉楓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身邊一臉悠閒地站著的黑鷹。
只聽——
「啊!」
又是一聲短促的尖叫之後,遲暮老人在床上再度接受不了刺激地暈了過去!
「師父!師父!」
千葉楓一急,朝遲暮老人的床邊衝了過去!
卻見他蒼白著臉,表情看上去有些怪異,甚至還有些心痛的抽搐!
不管他怎麼掐他的人中,他就是沒有醒過來!
啊……小楓楓,師父這麼看好你,你竟然是……是在下面的那個!
我把我全部的家當都壓你在上面!
昏迷中的遲暮老人一臉哀怨地在心中吶喊道!
沒有人知道他眼角滑落的那幾滴淚水是在心疼他那輸給宛伊的棺材本!
「宛伊!」
千葉楓黑著臉,對著屋外早已經笑得一塌糊塗的宛伊吼了出來!
跟著,又見他黑著臉,三步並作兩步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快步上前伸手將宛伊正欲逃出院子的小身子從背後拽了回來。
「師……師兄,你別激動,其實我……我跟師父他……」
她以為師兄之所以那麼生氣是因為師父告訴了他,他們倆之間賭他跟鷹哥哥誰上誰下的事。
見千葉楓黑著臉瞪著她,她只能扯著嘴角,乾笑著做出討好狀。
「你不是說師父不會再暈過去嗎?!」
「什……什麼?」
師兄吼她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是因為他知道她跟師父打賭的事?
還讓師父把棺材本給輸光了?
「呃……那個……這個其實吧……」
「說!」
「我跟師父打賭說你在下面,鷹哥哥在上面,師父硬要壓你在上面,結果棺材本全輸光了!」
被千葉楓一嚇,她一口氣將真相全盤脫口而出!
千葉楓聽了,頓時傻眼了!
而黑鷹則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千葉楓的表情從原本的傻眼變成了要吃人的黑臉!
「師……師兄,你冷靜點,我……我先走了……」
說完,趁千葉楓還沒有來得及發飆之前,飛一般地跑出了千葉楓的眼皮底下!
院子內,千葉楓的臉由黑變綠又變黑地相互交替了好幾次之後,終於側過頭對一直噙著笑的黑鷹吼了出來!
「我要在上面!」
該死的!竟然拿這個出來賭!
而他,就是那個被壓在下面沒法翻身的倒霉鬼!
黑鷹看著他那氣急敗壞的模樣,上前不停地拍著他上下起伏的胸口安撫著他。
「好,好,我保證下一次一定讓你在上面!」
「你說真的?」
「嗯,如果我再騙你的話,以後都不碰你!」
讓他在上面,有何不可?
黑鷹在心裡暗忖道,狡黠的眼眸中閃過一道讓盛怒中的千葉楓並沒有察覺的邪佞。
接下去的幾天,鎏玉山莊還一直籠罩著一層好笑的氣氛。
遲暮老人黑著臉對著千葉楓,千葉楓黑著臉對著黑鷹,而黑鷹每天都是一副吃干抹淨的滿足笑容面對著千葉楓。
當然,他的笑容也只有對著千葉楓才展現來過。
在別人面前,哪怕是藺冉面前,他還是那個面癱君悶頭鷹。
而水落月這幾天在離添燼的悉心照顧下,在配上鎏玉山莊那些上等又名貴的藥物,她的傷勢也漸漸好轉了起來。
鎏玉山莊的後山,成了水落月每天必來的地方。
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她的傷勢一天天的好轉,她心裡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也越來越濃。
今天,這後山只有水落月一個人。
離添燼被陌瀟然叫出處理鎏玉山莊下面的一些事情。
水落月也沒有多說什麼,便獨自一個人來了這裡唯一可以讓她心情放鬆的地方。
站在那綠草橫生的草坪上,水落月的表情顯得有些淡漠,甚至是釋然。
嘴角,隱隱地泛著一絲苦澀的笑容,她看著遠處的青山再度發起呆來。
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裡站了多久,直到腳下傳來一陣酸痛,她才緩過神來。
原來,她在這裡發呆了那麼久。
眼眸垂下,她再度苦笑了幾聲,搖了搖頭。
「水落月,原來你還是抱著很大的希望麼。」
她帶著自嘲地開口,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
確實,確實她還是抱著那一點點的希望,希望他那天說他會娶她的事是真的。
儘管她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儘管她在看到他的臉上不再那麼凝重,甚至偶爾還是露出絲絲的笑容。
她知道,她已經沒有再在鎏玉山莊待下去的理由。
可是,她還是傻傻地為了當初離添燼的那一個承諾而讓自己有借口在這裡多待幾天。
承諾?
這樣的承諾又有幾分意義麼?
水落月這樣問自己。
其實,三年前的承諾跟他這次說要娶她的承諾又有什麼分別?
或許,那只是他的一句信口雌黃,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吧。
這樣想著,嘴角再次扯出了一抹苦澀。
搖搖頭,她從綠地上移動腳步轉身離開。
轉身的一瞬間,她看到離添燼正一臉心急地朝她走來。
看得出來,離添燼這時候顯得有些慌亂
甚至——
這樣的慌亂在看到她時,才漸漸地鬆懈下來。
水落月的心中一動,腳步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她看著離添燼朝她衝過來,看著他將她狠狠地帶入懷中,然後緊緊地抱著……
一切,都在那一瞬間發生著,讓她措手不及。
「你怎麼一個人跑這裡來了,嚇死我了。」
離添燼的口氣中,有一些心有餘悸的恐慌。
而他這句話,卻刺痛了水落月的雙眼。
「我沒事了,有什麼好嚇的。」
她的口氣顯得有些生硬,還有些小小的賭氣。
而這樣的賭氣,離添燼聽出來了,可卻不知道她為何對賭氣?
是因為他今天丟下她去做少主交代下來的事嗎?
將水落月從懷裡鬆開,他看著她的臉,眼裡閃過一絲歉意。
「對不起,落月,我今天有點忙,所以沒時間陪你……」
「燼!」
水落月快一步打斷了他的話,心裡倍感好笑。
離添燼啊離添燼,你竟然會以為我是因為這個而跟你賭氣嗎?
你是不是真的把所有的事,所有說過的話都給忘了?
抬眼看著離添燼,她對他淡淡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我又不是沒手沒腳的,你本來就不需要隨時隨地跟著照顧我,再說,我現在不是好了麼。」
她對他,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燼,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幫過你,我不後悔在飛天崖冒著危險等著你上來,也不後悔幫你破那一百多道的結界,只要是我願意做的,你就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她要的是什麼,他真的清楚嗎?
離添燼,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跟我說的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你明白嗎?
水落月在心裡,痛苦地看著離添燼,可那些話卻只能在心裡才能說出口。
「落月……」
「所以,你是鎏玉山莊的護法,當然要去做你護法該做的事,不需要把時間都浪費在我的身上,而我……」
說到這,她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手,捂著心口處,視線投向遠方。
「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該走了。」
終於,她把這幾天壓在心裡的話,壯著膽子說出來了。
心,抽疼得厲害,可是,這樣的決心,或許只能由她說出來,才能兩全其美吧。
「走?」
離添燼的雙眼猛然抬起看向水落月,眼裡閃過一絲焦急。
「你要去哪裡?為什麼要走?」
那雙深邃的漆黑眸子緊緊地盯在水路月的那張看似淡然的臉上,心裡有一種突然被抽離的感覺。
「我是落月宮的人,當然是要回落月宮了。而且……我的傷也好了,沒有理由再在這裡待下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