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看著鎏玉山莊外那兩個相互走在一起的身影。
那個讓他心疼到死的女人，現在走在了別人的身邊。
聽到千葉楓的聲音，陌瀟然淡淡地轉過身來。
「娘子……藺冉她走了？」
他明知故問道。
那一句下意識叫出口的「娘子」被他刻意地改了過來。
「是的，少主。」
千葉楓看著陌瀟然那故作平靜的臉龐，心裡有些替陌瀟然不甘。
這雙一直清冷的眼眸中總是因為藺冉而不經意地劃過陣陣疼痛。
「嗯。」
沉悶的應了一聲，他便不再開口！
視線又靜靜地看著遠處發呆，目光漸漸變得深邃了起來。
「少主，你為什麼不讓少夫人留下來？」
千葉楓在忍了幾天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卻見陌瀟然的背因為千葉楓這個問題而僵住了。
許久之後，才緩緩地從口中吐出一句無力又自嘲的話。
「因為我沒有自信能完全保護好她。」
千葉楓被陌瀟然這句話給驚到了！
一向自信到無人能敵的少主，竟然會因為藺冉說出這麼一句震驚的話來！
他沒有自信保護好藺冉，還有誰可以？
只聽陌瀟然忽的苦澀地笑了笑，轉身看著千葉楓。
那一頭纏繞著傷痛跟滄桑的銀絲在這時候看上去更加零亂了些。
「楓，既然我沒有本事保護好她，就只能放她離開。」
心中的疼痛不減反增。
他捂著那尚未痊癒的傷口，壓抑著咳嗽了起來。
「少主，先讓屬下看看你的傷。」
千葉楓焦急上前，卻被陌瀟然淡笑著阻止了！
「讓它自己慢慢癒合吧。」
他低眉，淡淡地朝胸口看了一眼，苦澀道：「這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
說完，長袖微揚，轉身離去！
銀絲遮蓋下那頎長又清瘦的背影被斜陽逐漸拉長，顯得那樣得孤寂……
梨花島。
回到梨花島已經好多天了。
在這裡，藺冉感受到了這十幾年來未曾有過的平靜！
看著那淡淡的湖面，那幾對戲水的鴛鴦，什麼事都不用去想，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她想，或許這就是她曾經一直奢望的平靜生活！
沒有殺戮，沒有血腥，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
無情無愛，就這樣平淡過一生。
可是，她發現自己心裡的某個角落，卻依舊不能平靜下來！
有時候，就算她對著湖面發呆，腦子裡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出現某個人的影子。
祭漓鳳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的身邊。
那冰涼的歎息聲將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她側過頭，對上祭漓鳳那雙想要看穿她的眼神，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小小的不自然之色！
「你的傷好了嗎？」
她隨意地找了個話題，開口問道。
只見祭漓鳳的視線從她的臉上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他的身上，落滿了梨花的花瓣！
身上，傳來淡淡的梨花香！
這梨花的味道，跟陌瀟然身上的相似！
卻始終給了她一種跟陌瀟然完全不同的陌生感。
想到那次在紫金堂大院的時候，她就躺在那棵梨樹下閉目養神！
陌瀟然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她當時難得的寧靜！
因為他的出現，她差點從樹上摔下來，好在……他搶先抱住了她，不然她摔得太難看！
娘子，我不在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
她的腦子裡閃過當時陌瀟然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對著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給了他一記沒好氣的白眼之後，問他去哪裡了？
可他卻在當時變了臉色，然後警告她，知道太多對她沒有什麼好處。
於是，她什麼都不問了。
她知道，陌瀟然有太多的事情不想讓她知道。
而她，從來不不屑於去問，去探究！
即使心裡的某個角落還會有些失落！
祭漓鳳看著她的眼眸在盯著他身上的梨花發呆。
臉上因為想到什麼而出現了好幾種情緒上的變化。
他的眉頭稍稍地皺了起來。
「你在想陌瀟然？」
他有些吃味地開口，同時也將藺冉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他的問題，讓藺冉的心裡一驚。
像是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心虛，她猛然將視線投向別處。
她沒有作答，只是淡淡地扯出一抹無力的笑容。
卻在祭漓鳳看來，無非就是默認了。
「藺冉。」
祭漓鳳那低沉的聲音響起，聽上去有些嚴肅。
「你知道陌瀟然是什麼人嗎？」
他看著藺冉那淡漠的側臉，問道。
卻見藺冉的身子稍稍僵硬了一下，跟著便搖了搖頭。
宮如雪告訴過她，陌瀟然是當今皇帝唯一的兒子。
或許有一天，他還要繼承帝位，一統江山！
到時候，江山美人在懷，而她便會漸漸地從他的記憶裡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想到這，她心裡再一次緊了一下。
也許，她離開陌瀟然真的做對了！
他是皇帝的命，而她卻不喜歡深宮生活！
她明白，在江湖，至少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死，該怎麼死，什麼時候死！
而在那沒有硝煙的皇宮戰場裡，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已經過累了這樣的生活！
與其讓自己痛苦一輩子，不如讓自己早點解脫出來！
她沒有告訴祭漓鳳關於陌瀟然的身份。
或者，這個身份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正這樣想著，卻聽祭漓鳳的聲音再度滑過她的耳畔。
「他是當今皇帝沐輕揚的兒子。」
沒有想到祭漓鳳也知道這個，藺冉的眼裡閃過一抹驚訝。
而下一秒，藺冉同時被祭漓鳳的下一句話徹底驚到了。
「而我，是他大了幾個月的兄長。」
「什麼？」
顯然，藺冉被祭漓鳳這句話驚了不小。
這個問題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她記得宮如雪告訴她，沐輕揚只有陌瀟然一個兒子，怎麼……
祭漓鳳自然不知道藺冉眼中的驚訝是出於什麼原因！
也許是被他的身份驚到了，抑或是，被他跟陌瀟然之間的兄弟關係給驚到了。
他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什麼！
只見他側過頭來看著藺冉，忽的苦澀地笑了笑，眼裡劃過一絲惆悵。
還有當初藺冉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的讓她感同身受的恨意。
「你現在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陌瀟然嗎？」
這個問題，他問得非常之隨意。
原本從他眼裡劃過的恨意變成了淡淡的憂傷。
藺冉沒有答話，原本她並不是想知道那麼多。
可是，就如她當初想的一樣，事情一旦跟陌瀟然扯上關係，她總是會不爭氣地想要知道更多。
祭漓鳳也沒有非要藺冉回答他，反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的母親，是沐輕揚的皇后，卻在懷我的那一年突然離了皇宮，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包括沐輕揚……」
說到這，他眼中的恨意又重新浮現了上來。
「沐輕揚知道皇后不見了，卻從未真正地派人找過，因為那個時候，他整顆心都在宮如雪的身上，也就是陌瀟然的母親……」
說著，祭漓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鎏玉山莊當時的少主陌阡逸，才是宮如雪的丈夫，卻同樣是沐輕揚的兄弟，他親眼看著沐輕揚被宮如雪霸佔卻無動於衷，最後宮如雪懷上了陌瀟然……」
「宮如雪恨透了沐輕揚，也恨透了陌阡逸，所以在她懷上陌瀟然之後，她把所有的恨意都轉嫁到了陌瀟然身上……」
「那之後，沐輕揚便沒有再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所以宮如雪認定了除了陌瀟然之外，沐輕揚不會有第二個兒子，所以她幾次三番想要置陌瀟然於死地，讓沐輕揚徹底絕後……」
「可是陌瀟然身邊有太多的人保護著他，陌阡逸對陌瀟然寸步不離，雪子期夫婦因為陌瀟然而死……」
藺冉不知道雪子期是誰，自然也不會往雪沫兒身上去想。
而祭漓鳳剛才的這一番話，卻讓她的心裡莫名地帶著一絲反感的情緒。
這樣的真相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能聯繫在一起！
沐輕揚既然強姦了宮如雪，宮如雪又是陌阡逸的妻子，為什麼他不殺了沐輕揚，反而拚命要保護沐輕揚的兒子？
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跟沐輕揚的兄弟關係？
抑或是他懾於沐輕揚的權力所以不敢？
可是，憑鎏玉山莊的本事，朝廷又能拿他如何？
莫名的，她覺得事情的背後並沒有祭漓鳳說得那麼簡單！
只聽祭漓鳳繼續開口，而嘴角那抹殘忍的嗜血笑容並沒有褪去。
「而我，我想要殺陌瀟然的目的，跟宮如雪是一樣的。」
說到這，他看向藺冉，想從藺冉的眼中看到一些情緒！
比如說憤怒，或者是對陌瀟然的心疼！
可是，藺冉卻是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淡淡地開口問了一聲：「陌瀟然並沒有對不起你們。」
雖然，她的口氣中並沒有表現出對陌瀟然的心疼，甚至是對任何人的指責！
可祭漓鳳聽得出來，這一句話，裡面充滿了對陌瀟然的抱不平！
「你說得對，陌瀟然並沒有對不起我們，只可惜……他是沐輕揚的兒子。」
「可他也是你弟弟！」
藺冉這句話在祭漓鳳說完的時候，脫口而出！
完全的不假思索，卻逐漸地已經隱藏了一些怒氣在裡頭！
祭漓鳳看著她，微微一愣！
跟著，原本的錯愕逐漸變成了冷笑，還有一抹審視！
「藺冉，你是在心疼他嗎？」
那話，聽上去有些吃味，甚至還有些酸澀的味道。
同時，這句話也讓藺冉猛地回了神，臉上的情緒也悄然地收了回去。
「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對他有些不公平。」
她淡淡地回了一聲，心虛的視線投向別處，沒敢看祭漓鳳！
卻聽祭漓鳳那清冷的笑聲在這時候變得有些嘲諷。
「對他不公平，對我……難道就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