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你，你幹什麼
從地上扶起陌瀟然冰涼的身子，她的眼淚因為害怕而不停地湧出眼眶！
「陌瀟然！你醒醒啊，陌瀟然！」
她知道他為什麼不會跟著她進房，也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急促地關上那房門！
他……他是不是不想讓她看到他這樣的畫面。
嘴角，沾滿了從口中吐出來的血漬，此時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襟！
他的雙眼，在這時候緊閉著，臉色蒼白得讓人心疼得厲害！
「陌瀟然……陌瀟然……」
她無助地叫著他的名字，視線看著周圍，想要找個人幫忙！
就在這時候，她看到不遠處的千葉楓正焦急著朝他們的飛速跑過來！
「少主！少主！」
千葉楓面帶焦急地從藺冉的懷中扶起陌瀟然那不堪一擊的身子！
緊張不安的眼神，凝重的面容，讓藺冉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立即扶起陌瀟然的身子朝流雲殿的方向飛速過去！
流雲殿。
「千葉楓，他怎麼樣？他怎麼樣啊？」
藺冉的手，緊緊地抓著千葉楓的手臂，焦急問道！
卻見千葉楓在這時候無力地抬眼看著藺冉，面色嚴肅！
視線對上藺冉那緊張的面容，笑得有些難受。
「你知道少主的傷是怎麼來的麼？」
他看著藺冉，問道。
藺冉的心，因為千葉楓這樣的話而陡然一顫！
長而翹的睫毛在這時候輕輕地顫抖著，她想到了那一日，那一刀不遺餘力地刺進了他的心口。
她以為，千葉楓說的是那件事。
垂下頭，手心握成了拳頭，閉上眼，她低沉著聲音回答道：「是我造成的。」
只聽千葉楓那清冷的笑聲從她耳邊響起。
藺冉從未覺得，這笑聲會如此得刺耳。
「你說的對，都是你造成的。」
千葉楓轉過身來，那雙原本如桃花般嬌媚又柔和的眼眸在這時候卻變得如鷹般銳利無比！
「被你傷得只剩下半條命，他用那半條命趕去沙漠之城救你……」
「帶你回來，還要連帶著幫你去救另外一個男人，他帶傷用盡所有的真氣去救了那個男人，弄到現在他自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的話，如一把利劍，像那天她刺中陌瀟然一樣，狠狠地刺進了藺冉的心口！
千葉楓每說一句話，就向前逼近她一步，逼得她連連倒退！
原本就沒有好的臉色在這時候變得越發蒼白如紙。
她被千葉楓逼得連連倒退，卻一句話都回不出來！
「藺冉，你不會想像得到少主心裡到底有多苦！你心裡可以想的只有你自己就行，可他不是……」
「他一直因為在夜梟城為沫兒而棄你不顧一直內疚到現在……」
「我從未見過他會因為一個人而痛苦成那樣……」
「你見過少主痛苦時候是什麼樣子嗎？你見過他因為想到害死你而恨不得衝進流沙陪你一起死去是什麼樣的嗎？」
「你有想過當他在客棧看到重生的你帶著陌生的眼神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有多害怕多緊張嗎……」
「你以為他沒有想過你的突然出現很有可能會對他不利嗎？」
「就算他知道你會對他不利，他還是硬生生地把你留在身邊，因為他怕你會比他更危險……」
「哪怕你隨時會要了他的命，他也義無反顧地將你留在身邊，寵著你，愛著你，保護著你……」
「哪怕你最後真的傷了他，他最後想的還是讓燼不要傷害到你……」
「這些你都記得嗎？少夫人！」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特別重，每一句話，都重重得朝藺冉的天靈蓋砸下來！
「少夫人，我想，這些你沒有因為失憶而記不起來吧？」
他把藺冉逼到了牆角，看著她眼中的恐慌，他突然有一種為陌瀟然出氣的快感！
藺冉的頭一個勁搖個不停，想要將千葉楓這些話從自己的腦中出去！
可是，她發現自己搖得越厲害，腦海裡千葉楓的聲音就如撥浪鼓一般響得越厲害！
只聽千葉楓那殘忍的笑聲滑過她的耳邊，再度逼近了她。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那麼輕易得刺傷少主嗎？」
他看著藺冉驚恐的眼眸，笑得有些殘忍。
「因為他信你勝過了他自己！」
「不要再說了！千葉楓！」
藺冉嘶吼著對著面前的千葉楓吼了出來。
「千葉楓，不要再說了！」
她有些站不穩地抓著窗沿，心，被無數把尖刀纏繞著，然後再一段段無情地隔斷……
「楓！你……你幹什麼！」
床上的陌瀟然被藺冉那痛苦的喊聲給吵醒了過來！
他便看到千葉楓一步步逼近藺冉，似是要把她逼近絕境似的！
捂著胸口，他艱難地從床上爬了下來。
腳步踉蹌地朝藺冉這邊過來。
「少主……」
「楓，你先出去。」
他無力地看向千葉楓，那目光卻凌厲無比！
千葉楓一頓，心中除了無奈，依舊還是無奈！
「是，少主。」
轉身，帶著歎息的背影，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少主，還真是為了藺冉連命都不要了！
千葉楓走後，陌瀟然捂著傷口，艱難地在藺冉的身邊蹲了下來。
「千葉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她捂著耳朵，緊得不帶一絲空隙！
她不想讓千葉楓的聲音再通過任何縫隙傳進她的耳朵裡！
「娘子……」
陌瀟然伸手，攬住藺冉的身子，心疼得眉頭緊鎖！
他不知道千葉楓到底對藺冉說了什麼，會讓她看上去那麼痛苦！
「娘子，是不是楓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欺負回來好不好？別難過……」
他又像是哄小孩一般地哄著藺冉！
所有的傷都在這時候變得不值一提！
因為眼前有一個比他的傷，他的命更重要的人等著他去照顧。
藺冉在他的懷中緩緩地抬起頭來，忽的，眼眸中被一道冰涼所取代！
她笑著從陌瀟然的懷中站了起來！
看著陌瀟然那錯愕的眼神，明明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可她還是能無情地說出下面那一句話來。
低下頭看著依舊蹲在地上的陌瀟然，她勾起了唇角。
「陌瀟然，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沒要求你這麼做。」
話，總是這麼殘忍地脫口而出！
那樣的辛辣又狠絕！
這就是她藺冉，曾經那個眼裡除了自己便裝不下任何人的藺冉。
「娘子……」
「別叫我娘子。」
她看著陌瀟然那眼角滑過的挫敗，心裡一陣劇痛。
「陌瀟然，娘子這個稱呼會讓我越聽越噁心。」
說到這，她頓了頓。
放在身後的手掌已經緊握成了拳頭！
那尖銳的指尖刺破了掌心那滑嫩的皮膚，此時帶著一絲辛辣的刺痛。
淡淡的血絲凝結在了那溢滿傷痛的傷心之中。
她咬了咬下唇，看著陌瀟然，無比殘忍道：「就如我那天所說，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所以，不要再自作多情地為我受傷，自作多情地寵我，照顧我……，我……我不稀罕！」
身後的拳頭握得越來越緊！
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能繼續清醒地把所有的殘忍的話語一併對著陌瀟然說出口！
傷了便傷了！
她只是不想他再為了她……拼了命！
不管是曾經他欠了她，還是現在她欠了他，她都只想讓他們從今以後徹底兩清。
陌瀟然的眼眸隨著她每一句殘忍的說辭而不停變化著！
「陌瀟然，你所做的一切只會讓我更加厭煩你，更加讓我想起你曾經欠過我，現在只是為了在補償我……」
說到這，她仰頭苦笑了起來，眼淚順著眼角濕了鬢角。
「陌瀟然，鎏玉山莊少夫人的位子，我真的坐累了，我真的後悔了，這個位子……真的不好坐……」
「因為這個位子，我幾次三番都要活在刀口上，拿命去坐這樣一個位子，我受夠了這種擔心受怕隨時沒命的生活……」
「我過了十幾年殺手的日子，十幾年跟閻王打交道的日子……」
「我贏了閻王那麼多次，不代表我可以一直贏下去……」
心，一直在流淚，每一句話，都在淚水即將乾涸的生活，混著滿身傷痛的血液融進了骨髓！
也刺痛了陌瀟然的心。
「所以……陌瀟然，放過我，讓我們彼此都兩清，你繼續過你那些我永遠無法真正知道的生活，而我，也只希望能在我有生之年過我一直奢望的平淡日子……我真的，真的很累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心痛逐漸成了平靜。
而陌瀟然原本因為她說兩清而難以接受甚至不願意去聽她說的眼眸在這時候卻漸漸暗淡了下來。
從原本的難以接受變成了無可奈何的成全！
是啊，他一直就以自我為中心將她綁在自己身邊！
卻不曾想過，跟在他身邊，她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那麼多次了生死較量，他還沒有明白嗎？
其實一開始他就應該明白，只有遠離了他，藺冉才是安全的！
無聲地搖頭笑了起來，那雙往日清澈如水的漆黑眸子在這時候變得痛苦無比！
那滿頭的銀絲也在這時候變得更加刺眼！
他撐著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提起腳，緩步走到藺冉面前站定。
看著她從眼角無聲落下的淚水，他還是像之前一樣，習慣性地溫柔給她拭去。
藺冉沒有動，也沒有躲開，只是看著他那痛苦的笑容，心裡抽疼著。
稍許，陌瀟然的動作停了下來。
對她點點頭，聲音無比的沉痛跟沙啞。
「好，等你傷痊癒了，我就讓你離開。」
藺冉的心，在得到陌瀟然這句話的時候，徹底地痛了！
她知道，該結束的總是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