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濃重的血腥味
「楓，你說清楚一點。」
離添燼看到千葉楓那慢條斯理的口吻，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卻見千葉楓淡淡一笑，道：「說少主的傷重，只不過我們來冰洞的一個借口。」
說到這，他將視線朝離添燼投來過去。
聽他這麼說，離添燼一愣，跟著便明白過來些什麼。
「你是說借道？」
離添燼看著千葉楓，開口道。
千葉楓沒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多年來的默契不需要他解釋太多。
而兩人之間的對話也讓沐輕寒聽出了一些什麼。
看千葉楓的臉色也沒有了先前的凝重，他就知道陌瀟然的傷並不是致命的地步。
提著的心也在這時候稍稍放了下來。
他看向陌瀟然依舊蒼白的臉色，無奈地搖了搖頭。
「桃花寒。」
這時候，千葉楓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嗯？」
沐輕寒看向千葉楓，只見他頓了一下，看著他道：「沫兒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讓沐輕寒有些摸不著頭腦。
卻見千葉楓繼續解釋道：「從夜梟城那件事之後，想必他們都知道沫兒對少主的重要性並不會比藺冉少，而這個……確實是事實。」
千葉楓說到這，頓了一下。
同時，這一點沐輕寒也在陌瀟然選擇讓白斂雲而不放藺冉的時候就知道了。
只是，這也是他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的地方。
他看著千葉楓，開口道：「讓我保護沫兒沒有問題，但是我想知道……沫兒到底是什麼人？」
當時，他確實有些驚訝陌瀟然竟然會選擇放棄藺冉而救雪沫兒。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原因讓他做出如此痛苦的決定。
當時，他能看出陌瀟然說出「把沫兒放了」那句話時，心裡有多痛苦。
可是，在那種情況下，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問這些。
只見千葉楓看著沐輕寒，淡淡地開口道：「她是雪子期的遺孤。」
此話剛出，沐輕寒便怔了一下。
盯著千葉楓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緩過神來。
沒有再多問什麼，他心裡已經瞭然。
這就是陌瀟然寧可選擇被藺冉恨一輩子也要選擇雪沫兒的原因。
沐輕寒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說呢？
躺在他身邊深受重傷的人是他的親侄子。
從小卻背負著如山一般的重任，這樣的重任讓他逐漸喘不過氣來。
他從小就遵循著那責任的教條「循規蹈矩」地活著，卻沒有想到藺冉的出現，把他計劃好的生活全給打亂了。
沉默許久之後，他抬眼對千葉楓點了點頭，道：「好吧，沫兒就交給我了。」
「好吧，沫兒就交給我了。」
「嗯。」
千葉楓點點頭，跟著又想到什麼似的看著離添燼，道：「我在這裡先給少主療傷，你回山莊注意他們的動靜，現在我們所有的一切可都是做給那個人看的。」
他說的有些隱晦，卻見離添燼淡淡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鎏玉山莊一直有人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或許，昨晚少主被藺冉刺傷一事，他早就跑去跟宮如雪說了。
沒多久，沐輕寒跟離添燼先後離去。
千葉楓看著陌瀟然那蒼白如紙的臉色，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少主，你的傷雖不致死，可也不輕啊。」
他看著昏迷中的陌瀟然，輕聲歎氣道。
想到那一刻他踹門進來的時候，他面色痛苦地癱坐在地上，可眼神卻依舊不放心地定在藺冉的身上。
他心裡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少主動情了，這早就是他們都認定的事實。
可是，他沒有想到少主竟然對藺冉用情這麼深。
深到就是在生死關頭，他腦子裡想的還是她。
不要傷害她……
當時，他的心裡因為少主這句話有太多的震撼！
他難道不知道是藺冉先傷了他嗎？甚至那時候的藺冉幾乎是要他的命啊。
「哎……」
到最後，他也只能歎氣。
如果某只臭鷹也能有少主的一半就好了。
想到黑鷹，他的眼簾便垂了下來。
想到昨晚他殘忍的說辭，他的心也有些隱隱地抽疼。
伸手解開了陌瀟然前晚被他封住的穴道，將他扶了起來。
此時的他，渾身都冰涼的可怕。
如不是因為陌瀟然的武功太好，內力渾厚，體內的真氣護住了他的心脈，此時的陌瀟然真的很可能已經死了。
拇指跟無名指在陌瀟然的心口相互作用著，直到陌瀟然那蒼白的臉色有過稍稍的變化……
「娘子……」
一聲輕聲的呢喃雖無力，卻聽上去重如泰山。
「燼，不要傷害她！」
一聲死撕心力竭的叫聲從陌瀟然的喉嚨中喊了出來。
他猛然睜開眼，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吐出，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梨花島。
「陌瀟然！」
藺冉驚呼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呼吸因為夢中那讓她痛得撕心裂肺的畫面而變得粗重。
冷汗濕了她一頭的短髮。
她兩眼無神地盯著床沿發呆，雙手緊緊地揪著身邊的床單。
猛然間，她緩過了神。
腦中全是陌瀟然被她刺傷的畫面。
燼……不要傷害她！
陌瀟然那堅定又緊張的話語劃過她的耳邊，讓她的心揪到了心口。
雙唇直顫，她的眼簾無力地垂了下來。
「陌瀟然，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她垂下頭去，撐著頭，無力地自語起來。
她記起了一切，所有的甜蜜，所有的痛苦……
陌瀟然對她的好，對她的寵，到最後，又把她無情地推向地獄。
把沫兒放了……
這句話，深深地刺進她的心口。
就算她遺忘了一切，也忘不掉陌瀟然最後的選擇。
陌瀟然對她或許是有感情的。
那段情有太多的凝重跟歉意。
或許她對他來說真的是重要的，可是……那是在沒有雪沫兒的前提下。
一旦在她跟雪沫兒之間發生矛盾的時候，他一定會毫不考慮地選擇雪沫兒。
她……永遠差她一劫。
心，依舊隱隱作痛著。
她不再如以前那般波瀾不驚，不再如以前那般冷酷無情，心狠手辣。
原來，她也會真的怎麼痛，這是一種好久都沒再出現的感覺。
在床上沉悶地坐了好一會兒，她才起身走下了床。
屋外，再度傳來那凝重又有些滄桑的笛聲。
藺冉的眉頭突然間皺了一下，心裡有些反感甚至是惱怒這樣的笛聲。
開門走了出去，果然如她想像的一樣。
祭漓鳳那孤獨的背影正站在湖邊，手中拿著笛子放到嘴邊吹著……
那眼神有些蒼茫，又透著淡淡的憂傷。
笛聲從一開始的沉重變成了濃重的恨意緩緩傳來……
她看著他那修長又孤寂的背影，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
遠處的祭漓鳳似乎是感覺到了他身後投來的那道目光，笛聲在這時候戛然而止。
跟著，緩緩轉過頭來。
銀絲打在他那張美得超凡脫俗的臉上，更加多了一份神秘的氣息。
看到藺冉站在原地，他表情怔了一下。
跟著放下笛子朝她走了過來。
「你醒了？」
還是第一次那般的開場白，卻帶著幾分刻意的冷漠之氣。
藺冉抬眼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帶著太多的無奈跟滄桑。
眼前這個美得讓人窒息的男子，身上也同樣有著一股不知名的悲傷。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從喉嚨中緩緩地吐出聲音。
「為什麼要騙我？」
祭漓鳳一愣，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藺冉問這句話的意思。
只聽藺冉繼續道：「為什麼要騙我去殺陌瀟然？」
她的心，在提到陌瀟然的時候，再度抽痛了起來。
卻見祭漓鳳在她重複了這個問題之後，眼眸緩緩抬起。
那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眼神。
即使藺冉覺得曾經的自己是多麼得處變不驚，淡定自若，也同樣被這雙眼眸給驚了一秒。
稍許，才聽祭漓鳳那聲音從喉嚨中吐出。
「我有騙你麼？」
他沉聲反問，可表情已經恢復到了常態！
藺冉因為他的問題而愣了一下。
她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可笑，也有些諷刺。
祭漓鳳確實沒有騙她。
他說的對，她之所以差點死在沙漠之中，是因為陌瀟然把她交給了他的敵人。
她想為陌瀟然那樣的舉動找一個讓她心裡舒服點的借口，卻發現根本就找不到。
忽的，她苦笑了一聲，將視線轉向別處。
「你為什麼要殺陌瀟然？」
她的視線投向遠方，問她身後的祭漓鳳！
感覺到身後的人因為她這個問題而怔了一下。
一股讓她說不清的情緒縈繞在她的身後。
稍許，才聽到她的身後，祭漓鳳那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就如你那天所說，你不需要知道我殺陌瀟然的目的，這個不是你該知道的。」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藺冉的身旁。
藺冉能感覺到他身上一股難以言明的冰涼。
這種冰涼就好比祭漓鳳身上從來就沒有溫度一般，冷得讓人感到可怕。
藺冉因為他這樣的回答而愣了一下，可並沒有多問。
曾經那個事不關己的藺冉已經回來了。
不需要她知道的事情，她沒有必要問太多。
只聽祭漓鳳的聲音繼續在她耳邊響起。
「你現在後悔殺了陌瀟然了？」
一個問題，讓藺冉垂放在湖邊圍欄上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
她沒有回答，只是拳頭有些微微握緊了。
而祭漓鳳的聲音卻好比一把把尖刀一樣步步逼近她。
「我有沒有騙你，你心裡清楚，陌瀟然有沒有因為另外一個女人而棄你，你自己也有能力去判斷……」
說到這，那雙清冷的眼眸投向藺冉有些蒼白的臉上。
他沒有再開口，只是看著藺冉的漆黑眸子透著幾許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