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娘子，今晚你別走
她對他的心……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抬眼看著陌瀟然，她的臉色有過一絲小小的僵硬。
視線，有些渺茫地從陌瀟然的臉上轉向別處。
這一瞬間，她變得突然間又沉默了下來。
注意到了她臉上突然間的變化，陌瀟然的心微微一沉。
腦子裡突然想起了沐輕寒對他說過的話。
想要真正得到藺冉，首先就要知道她心裡真正在想些什麼。
其實，對於藺冉，他似乎瞭解地真的很表面。
少了剛才的玩世不恭，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娘子……」
他的聲音，也跟著變得低沉了起來。
聽到這瞬間變化的音調，藺冉的心裡微微咯登了一下。
「什麼事？」
話音剛落，她便感覺到陌瀟然抱著她身子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
「我在想，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聲音中，透著幾許迷茫。
而說出來的話，讓藺冉的臉色立即僵在了臉上。
似乎陌瀟然這句話有些嚇到她了。
她竟然害怕到不知道該怎麼去接陌瀟然這句話。
她的眉心蹙成了一團。
薄唇微抿之間，便聽到陌瀟然那認真又低沉的聲音再度劃過她的耳邊，垂在身旁的雙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
「我覺得，我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你。」
說著，他低下頭去。
伸手挑起她已經僵硬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的雙眸。
他看到藺冉的眼中那許多種他很難捕捉到的情緒。
有太多的情緒在裡頭。
可接下去，他便看到藺冉對他扯出了一抹淺笑。
「你面前看到的就是最真實的我。」
說得很是隨意，可眼角卻滑過一道濃濃的傷痛。
收拾掉了心中那讓她抽疼的情緒，她將視線緩慢地移向別處。
可這時候的陌瀟然似乎並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
手指輕輕地貼著她的下巴，再一次霸道地將她的臉轉了過來跟自己對視著。
那雙如水的雙眸帶著幾許柔光地看著她。
他對她露出了一絲極盡溫柔的淺笑，跟著淡淡地搖了搖頭。
「不是，這不是真正的你。」
指尖，繞進了藺冉那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剪而變長的短髮，眼中溢滿了深情。
藺冉因為他這句話，心再一次抽疼了起來。
忽的，她有些面色痛苦的笑了起來。
緩緩抬眼看向他，她開口道：「或許，真正的我比你看到的我更加心狠手辣。」
她站在陌瀟然的懷中沒有動，而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讓陌瀟然發怔的回答。
陌瀟然看著她沒有說話，便見她又像上次那樣，帶著幾分發洩情緒地苦笑著繼續道：「我可以殘忍到殺死任何我看不順眼的人，包括，我的親生父親。」
當藺冉說到「親身父親」這四個字的時候，陌瀟然注意到她眼中的恨意，殺意，傷痛在這時候一併湧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心裡，突然間發了瘋一般地心疼了起來。
他長臂一繞，將藺冉的身子緊緊地抱在懷中。
藺冉的身子在他的懷中狠狠地顫抖了幾下。
這樣的顫抖有些明顯，顯然，此時的藺冉處在一種極力被壓下來的激動情緒底下。
帶著幾許心疼地低眉看向藺冉那稍顯蒼白的臉色，他發現她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眸中閃爍著好幾許無助的痛楚。
「冉……」
他正要開口，卻見藺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微笑。
那微笑在這時候伴隨著那投射進來的冰涼月光顯得更加的蒼白。
「我沒做過壞事，至少，那時候我不算是壞人吧。」
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抬著一雙無助的雙眸看向陌瀟然。
眼神中，隱約地透著幾許宣洩的情緒。
陌瀟然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他知道，這時候的她上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只見藺冉嘴角那抹苦澀越來越濃烈了起來。
「就算我再壞，我也是他女兒啊，他怎麼能殘忍到那樣對我？」
她的聲音，有些小小的哽咽。
與其說是在跟陌瀟然說，不如說她是在自言自語。
「他該死，我沒有殺錯他，是他逼得我心狠手辣，是他該死……」
她的情緒看上去依舊如往常般平靜。
即使說出來的話聽上去有多麼的凶狠跟決絕，可她的口氣依舊平淡，波瀾不驚。
陌瀟然看著她嘴角那抹強撐著的苦笑，他的眉頭因為心疼而越揪越緊。
「冉兒，沒事，不關你的事，別想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陌瀟然的心在這時候揪成了一團。
眉宇之間，浮現出了無數無法言語的心疼，抱著藺冉的力道也越來越緊了。
可藺冉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一個勁地繼續呢喃著：「我真後悔讓他們死得這麼便宜，我真後悔……」
說著，她的嘴角再一次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冉兒，聽話，別再想這事了。」
陌瀟然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挑起了這個話題。
現在想來，這個話題對於藺冉來說竟是如此得殘忍。
他早就猜到藺冉有一段殘忍又不願被提及的往事。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的親生父親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她心中的恨已經根深蒂固，只要一碰，便是傷筋動骨的事。
可他，今晚卻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給挑了起來。
這時候，藺冉的眼眸中才閃過一絲小小的光亮。
緩緩地抬眼看著陌瀟然，她對他扯出了一抹有些諷刺的笑容來。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現在……知道了？」
她看著陌瀟然那雙看似凝重的眼眸，她的眼裡再一次蒙上了一種自嘲的情緒。
「他想要我死，把那個妓女生的孩子當親生的，那我只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他，我照樣有本事活下去！」
「我還要讓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到底誰才是那個有資格活的人！」
說完，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冰冷。
殘忍中又透著一些報復的快感。
心裡，卻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像是要幾千隻野獸毫不顧忌地在她的心裡撕咬著不肯停下……
試圖將她所有的器官都咬碎一般。
情緒，稍稍地有些激動了起來。
她的身子掙扎地想從陌瀟然的懷中出來。
卻見陌瀟然並沒有想要放開她的意思。
俯下身看著她，他抱著她很緊。
那雙眼眸中，充滿了堅定。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眸緊緊地定在藺冉的臉上，他不給她一絲逃避的機會。
「冉兒，你要記住我說的一句話，有我，你就活得起。」
「所以，你不需要強迫自己變得太強，不需要逼著自己去心狠手辣，你只要站在我身邊，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活的人……」
他的口氣充滿了堅定。
那堅定的語氣，堅定的眼眸像是在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藺冉那雙原本透著些許殘忍的眼眸在這時候劃過一道說不清的情緒。
眼眸再一次緩緩轉向他，她的情緒並沒有完全平復下來。
手，不由自主地抓著陌瀟然的雙臂，她的音調帶著一絲顫抖。
「你要我站在你身邊，可是……你卻一再地讓我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如此坦然地跟陌瀟然說出這麼一句她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說出口的話。
像是在心裡壓了太久一般，這時候的她，把所有的情緒都趁機發洩了出來。
陌瀟然因為她這句話，眼裡劃過瞬間的微怔。
可微怔之後，便是那一剎那的光芒。
嘴角勾起一抹欣喜又興奮的笑容，他看著她，滿懷歉意。
「對不起，娘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太笨了，才會一再地將你從我身邊推開。」
他的手，緊緊地攬住藺冉那小身子，一味地道歉著。
懷中，藺冉沒有再開口，可也沒有再在他的懷中掙扎什麼。
她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靜靜地靠在陌瀟然的懷中。
努力地平復著自己那不該出現的情緒。
突然發現，她的心真的好累。
累了十幾年，痛了十幾年。
十幾年的折磨，已經讓她身心俱疲。
似乎那顆心只要碰一下，便會毫不留情地碎掉一般。
無力地閉上雙眼，她的眼角緩緩得落下一滴淚來。
火熱得刺痛了她的臉龐。
就在這時候，她的額角碰上了一對柔軟的冰涼。
那是陌瀟然的唇，帶著幾分安慰般地親吻著她的額角，眉梢。
「冉兒，記住我的話，你不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他溫柔又堅定的聲音響過他的耳邊，讓藺冉的心裡劃過好幾道不一樣的滋味。
她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她有一天真的消失了，至少……他會注意到。
嘴角的笑容莫名地有些苦。
她窩在陌瀟然的懷中，腦袋微微地噌了噌。
陌瀟然低眉，看著她垂在自己胸前的小腦袋，嘴角揚起了一抹寵溺的淺笑。
「來，今天累了一天了，先去睡覺，明天我們再去查白夜梟的案子。」
他低下頭看著她開口，眼裡帶著幾分徵詢。
只聽他繼續道：「等這裡結束了之後，我們就回家。」
藺冉抬眼，看著陌瀟然那雙清澈又溫暖的眼眸，輕輕地點了點頭。
聽話地走到床邊躺下，而陌瀟然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頭，猛地回了過去。
「你幹什麼？」
一種防備的語調，似乎是一種慣性。
她的眼神盯在陌瀟然那淡笑的臉上，聲音低沉。
卻見陌瀟然帶著幾分壞笑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答：「忘了我在門外跟你說的話嗎？今晚你，跟我睡。」
說著，那雙狡黠的美眸輕輕一眨，帶著幾許邪氣。
卻見藺冉的眼裡瞬間劃過一道帶著幾分羞澀的不自然。
眼神有些飄忽地轉向別處，她淡漠著從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