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死亡與血腥
藺冉的表情再度愣了一下，顯然陌瀟然如此突兀的問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隨即，陌瀟然的問題讓她的心微微地抽了一下。
似乎，她並不喜歡甚至是害怕提這樣的事情。
再對上陌瀟然那雙深邃的眼眸，她的心更加害怕了起來。
被陌瀟然拽在懷中的身子有些微小的掙扎，她試圖想從陌瀟然的懷中掙扎出來。
「藺冉！」
陌瀟然並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眼中的慍色越發濃烈了起來。
藺冉的身子忍不住狠狠地打顫了一下。
面色竟然有過一瞬間的蒼白。
陌瀟然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藺冉這時候的變化！
所有的大腦全被心疼所佔據。
可是心疼之間，還對她如此不顧自己的做法而惱火。
「藺冉，連你自己都不愛惜你自己，你還指望誰去愛惜你？！」
他這句話，如一把利劍狠狠地刺痛了藺冉的心口！
同時，卻讓她的眼裡閃過一道被她刻意隱藏起來的害怕。
腳下下意識地一軟，她抓著陌瀟然的手臂試圖讓自己站穩。
而這時候，陌瀟然總算是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心裡一緊，他雙手扶住了她，輕聲問道：「怎麼了？」
他看到了她眼裡一閃即逝的害怕跟恐慌。
可片刻之後，這樣的恐慌卻被她眼中的冰冷跟殺氣所取代。
只見她勾起唇角，緩緩地抬眼看向陌瀟然，冷笑了一聲，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愛惜我！」
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再一次閃過一道嗜血的殺氣。
可這樣的殺氣，卻隱隱地透著害怕。
陌瀟然的心緊了一下，看著藺冉那再度冰冷的臉色，柔聲開口：「藺冉……」
卻見藺冉突然間在這時候苦笑了起來。
跟著，原本的苦笑逐漸放大，變成了一種噬心的狂笑。
她的指尖在這時候不經意地陷進了掌心之中。
「從我十歲開始，我的世界裡，除了死亡跟血腥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咬著下唇，似乎在強忍著什麼。
那柔軟的下唇在這時候露出了一絲絲的血絲出來。
「我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久了，久到連寂寞都開始上癮……」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的她，像是為了發洩一般，對陌瀟然說了很多。
她轉身，嘴唇有些輕顫。
苦澀地扯動了一下唇角，她繼續道：「陌瀟然，你知道麼，有時候，我都不敢跟寂寞作對，我怕……我怕，如果連寂寞都遠離我的話，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來陪我……」
她不知道自己面對陌瀟然，為什麼會說那麼多原本一直不屑於說出口的話。
難道是陌瀟然那雙眼神讓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還是……她真的壓抑得太久了，所以才會難以自控了麼？
藺冉，連你自己都不愛惜你自己，你還指望誰去愛惜你？
陌瀟然的話，依舊在她的耳邊不停地回想著。
他說得對，沒有人會愛惜她的，包括她自己。
她只知道，她要強到不需要讓任何人去保護去憐惜她。
所以，她必須對任何人殘忍，包括她自己！
這時候，她似乎想講很多話，也不去管這樣的話說出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她只知道，她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只見她在這時候淡笑著聳了聳肩，可眼中的苦澀並未淡去。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會注意到，或許……連我自己都不會注意到我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藺冉……」
陌瀟然的話被藺冉這一番她從未想過會對陌瀟然說出口這這番話而讓陌瀟然將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心裡有些微疼，他上前，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她的小身子攬進懷中。
眼中溢滿了心疼。
「傻瓜，如果你真的消失了，至少我會注意到。」
他的聲音，在這時候有一股致命的穿透力，滲透了藺冉的心口。
至少我會注意到……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一句話，心裡有一股暖流向上升起。
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
原本在陌瀟然懷中僵硬的身子也在這一刻稍稍有些鬆動。
嘴角輕扯了一下，卻還是寒著臉從陌瀟然的懷中退了出來。
理智還是戰勝了一切。
她抬眼看著陌瀟然，他的眼神在這時候有過一些錯愕。
刻意地無視了這樣的眼神，她的目光，驟冷了下來，開口道：「陌瀟然，你聽清楚，我的世界裡，只能容納我一個人，希望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說到這，她的唇角再一次勾了起來。
上前湊近陌瀟然一步，從懷中掏出那張她一直帶在身上的休書，繼續道：「我要做的事，就是將我的敵人趕盡殺絕，希望你不要成為我的敵人！」
說完，把手上的休書往他的身上一放，冷笑了一聲：「看清楚，這可是你寫的。」
她看到了陌瀟然眼中的錯愕跟矛盾！
只見他伸手，拿過了藺冉遞給他的那份當初親手寫下的休書，握成了一團，看著藺冉沒有說話了。
我要做的事，就是將我的敵人趕盡殺絕……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是一個如此狠毒的女人，說出來如此狠毒的話，卻總是讓他心疼萬分。
他覺得自從認識藺冉之後，他的心一直就處在矛盾之中。
只聽藺冉清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很晚了，我可不想你待在這裡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請出去吧，少主！」
她背過身對著陌瀟然，如此開口道。
陌瀟然回過神來，看著藺冉的背，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果然，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開門離開了。
陌瀟然離開之後，藺冉原本凜冽的眼神在這時候緩緩地浮出一些嘲諷。
「如果我消失，你真的會注意到嗎？」
她看著那虛掩的房門，自語了起來。
第二天，天剛灰濛濛地亮了起來。
才睡了幾個時辰的藺冉卻在這時候被院子裡的一陣陣嘈雜聲給吵醒了。
眉頭皺起，她從床上翻了起來。
穿戴好之後，便開門走了出來，剛好同陌瀟然給撞上了。
想到昨晚她對陌瀟然說的那麼多話，藺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開了，她轉移話題似的沉聲開口道：「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候，千葉楓等人也出來了。
「少主。」
「嗯，好像出事了，我們出去看看。」
陌瀟然開口，落下這話便率先出去了。
剛走出夜之光的大院，便看到一群人神色凝重地朝白夜梟的房間跑去。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白夜梟的親眷！
白夜梟的長子白千羽，還有他最寵的大徒弟，也是他的義子白斂雲。
還有其他一些不認識的家屬！
他們臉上的表情極其凝重，似乎真的出了什麼大事了。
在他們進過陌瀟然幾人身邊的時候，也沒有打招呼。
帶著幾分迷惑，千葉楓幾人對視了一眼之後，便開口道：「少主，我們也去看看。好像白夜梟出事了。」
「嗯。」
陌瀟然點頭，跟著便提起腳朝白夜梟的主院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其他一些人也在這時候趕到了。
包括玄赤大師等人。
白夜梟的房門在這時候敞開著，裡面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以及一些古怪的味道傳來。
這些味道有些難聞。
掩著鼻子，幾人朝白夜梟的房間走了進去。
讓他們驚訝的是，白夜梟的胸口滿是鮮血，血液在這時候已經凝固了。
而屍體也已經僵硬，臉上手臂各處都已經出現了一些擴散的屍斑。
這是藺冉幾個人首先看到
「爹！」
「義父！」
白千羽跟白斂雲二人衝到白夜梟的屍體面前，面色難看得厲害。
「怎……怎麼會這樣，誰下的毒手？這到底怎麼回事！」
白千羽紅著眼眶，對在場站著的下人吼道。
「大……大少爺，小……小的早上過來伺候盟主起床的時候，就看到……看到……」
平時一直伺候白夜梟起居的下人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臉色已經蒼白得找不到一絲血色，顯然他被這樣的場面給嚇到了。
白千羽的雙手拂上白夜梟的臉時有些小小的顫抖。
眼淚吧嗒吧嗒地就流下來了。
「爹……」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顫抖，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傷心。
可不知道為什麼，藺冉看他這副模樣，著實有些假了。
總感覺，他這樣的哭喊似乎有些演戲的成分在裡頭。
向來善於察言觀色的她看著白千羽，眼中多了幾分深意。
唇角勾了勾，她並沒有說話。
「義父……」
白斂雲的聲音也同樣低沉得厲害。
他閉上眼，輕輕地拂上白夜梟尚未瞑目的雙眼。
他沒有白千羽哭得這麼傷心，臉上的表情也異常得平靜，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
只是那雙眼眶，早已經紅了一大片。
周圍還是一團亂，玄赤大師見到這樣的場面，便拿著念珠，像是在唸經。
念完之後，便走到白千羽面前，歎了口氣，開口道：「大公子請節哀順變，白盟主的事還需盡早查出兇手，才能還白盟主一個公道。」
「兇手？」白千羽一愣，立即停止了哭泣。
那雙淚眼在這時候抬了起來，朝了在場的幾個門派首領掃了一圈之後，有些無禮地冷笑起來。
「各位，怒在下得罪了，兇手一定在你們這些人當中！」
說完，目光立即冷了下來。
同時，便聽到現場一陣陣的騷動。
顯然，每個人都不滿白千羽如此武斷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