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虛實間有大恐怖
凌天笑帶著葉羽在左左右右，在各陣法間穿行，很快走過了諸多幻陣。
「對了，太師叔，青璇和雁兒、晴兒她們現在怎麼了？」葉羽一邊背起蕭玉霜緊跟凌天笑的腳步，一邊問道。
「你不用擔心，她們已經安全了。」凌天笑說道：「我和葉流雲他們在北冰陣遇到了三個小丫頭，已經將他們帶到陣眼處，後來葉流雲發現兩儀幻塵陣有異，我才衝到陣法中心來看看，至於三個小丫頭，有葉流雲照顧她們，應該沒事的。」
葉羽點點頭，又道：「對了太師叔，剛才那個陣法就是兩儀幻塵陣三大陣法之一了麼，倒是挺厲害的，裡面竟然幻化出許多怪物，有些竟然能夠使用不說大師和蕭鷹王的招數，險些令我疲於應付。」
凌天笑笑道：「那是三大死陣中的幻魔陣，能夠勾動人心，專門幻化出你內心害怕、擔心的東西，你能夠走出那陣法，倒是令我有些吃驚。」
葉羽笑了笑，道：「僥倖而已，我的無妄識恰好能夠克制這種陣法……對了太師叔，剛才我們還經過了一個陣法，裡面竟然有無數臨空飛行的巨輪，那又是什麼陣法？」
凌天笑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是嗎，還有這種陣法？可能是幻陣和其他陣法的結合吧，我也不太清楚。」
葉羽點點頭，也沒有注意，但他腦中一個念頭閃過，旋即有些疑慮地看了凌天笑一眼。凌天笑似乎知道他的疑慮，笑著解釋道：「我雖然也瞭解一些陣法常識，但不太精通，這兩儀幻塵陣三十六小陣的事情，我確實不太清楚。」
葉羽略略點頭，看了背後的蕭玉霜一眼，問道：「太師叔，蕭鷹王什麼時候到？」
「老禿鷲就在前面。」凌天笑說道：「這傢伙擔心孫女，現在卻還沒到，可能是陷阱什麼陣法之中了吧，這兩儀幻塵陣可不是一般的陣法，即使大宗師陷進去，一時半會也出不來的。」
葉羽點了點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察覺不到哪裡不對勁，他想了半天，說道：「太師叔，我們不如在這裡等等蕭鷹王吧，他若是走出陣法，找不到霜兒姑娘，恐怕會很著急，到時候弄出什麼麻煩就不好了。我們不如在這裡等等，等蕭鷹王來了再一起走？」
凌天笑皺起了眉頭，說道：「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老禿鷲到底陷入了哪個陣法，不如先出去跟葉流雲、不說他們匯合，老禿鷲出來找不到人，自然猜到我把你們都帶走了……」
「可是……」葉羽看了看背後的蕭玉霜，說道：「我就這麼背著霜兒姑娘出去，總是不好，到時候蕭鷹王看見了，怕又會惹出什麼其他的事情來，我雖然不怕他，但這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免得給太師叔你惹麻煩。」
凌天笑無奈，只有點頭同意。
葉羽將蕭玉霜放下來，做到一塊石板之上，伸手給她解去睡穴，「咦，奇怪了，剛才我只是輕輕點了一下她的睡穴而已，以她的功力，現在應該醒了才對，怎麼一點醒來跡象都沒有。」
凌天笑沒有說話，只是臉上有了一種古怪的焦慮。
「太師叔。」葉羽抬頭，說道：「你也坐下啊。」
凌天笑沒有注意，隨口說道：「這石頭不乾淨，羽兒你自己坐吧，我站著就好。」
「哦。」葉羽也沒有在意，低下頭去檢查蕭玉霜的情況，然而下一瞬間，他想起凌天笑剛才那句話，腦中頓時有一道閃電，卡嚓一聲照亮了整個天地，他忽地抬起頭來，眼中目光灼灼：「你不是我太師叔，你是誰？」
凌天笑似乎有些發愣：「羽兒，你在說什麼？」
葉羽抱起蕭玉霜，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紫呈劍緊握在手：「你不是凌天笑，你到底是誰？」
「羽兒，你在說什麼？」凌天笑皺起了眉頭。
「這一路上，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察覺不到哪裡不對勁。」葉羽瞇起眼睛，說道：「現在我才知道，你這個『凌天笑』沿途上的舉止，實在透著一股詭異的勁頭。」
「什麼詭異的勁頭？」凌天笑驚愕地道。
「幻魔陣中，我剛剛破陣，你便出現了，當初沒有覺察，只是覺得湊巧。但現在想來，你的出現未免也太過古怪了，六大宗師本在一起，怎麼會只有你一個人出現，蕭破天的武功雖然比我太師叔略差一些，但好歹也是一名大宗師，天底下六位頂尖人物之一，一時陷入陣法也就罷了，怎麼可能現在還沒有出現？」
凌天笑的神色古怪的平靜下來，他靜靜地看著葉羽：「就憑這些，你就敢斷定我是假的？」
「當然不是。」葉羽緩緩說道：「還有很多，比如我太師叔雖然沒有葉流雲他們那樣精通陣法，但他是一位大宗師，所謂大道殊途同歸，到了他那個地步，許多道理都能夠一通百通，這兩儀幻塵陣的奧妙，只要他看過一遍，即使不能夠如意推演，想要辨認，卻著實不難！」
「這個自然。」凌天笑沒有否認這一點，他靜靜問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還記得我問你那巨輪陣法的事情麼？」葉羽緊緊盯著對方，道：「我剛才問你，你卻說根本不太清楚兩儀幻塵陣三十六小陣的事情，但你這位大宗師若是根本不知道兩儀幻塵陣的奧妙，何以會知道北冰陣的名稱？」
「葉流雲告訴我的。」凌天笑似乎早有所料，平靜地回答道。
葉羽卻古怪地笑了笑：「你說北冰陣的名稱是葉流雲告訴你的？」
凌天笑皺了皺眉，還是回答道：「是！」
「那好！」葉羽哈哈笑道：「那剛才你帶著我們走過的那些陣法，又是誰交給你的？」
凌天笑張口欲言，但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恢復沉默。
「怎麼，沒話可說了吧？」葉羽冷笑一聲。他雖然揭穿了這個假凌天笑的真面目，但心中卻著實是一團亂麻，這個假扮太師叔的人究竟是誰，這人是那裡來的？是來自外面，還是這地宮甬道之中，竟然還有別的人存在？
葉羽看了看身邊依然昏睡不醒的蕭玉霜，口中冷冷說道：「其實這些都只是疑慮，我也只是感覺到不對勁而已，直到你說地上的石板太髒，讓我自己坐下的時候，我才真正開始懷疑你！」
「要知道，我太師叔人稱邋遢劍聖，為人瀟灑豁達，有時也會不修邊幅，更何況區區一塊石板？所謂見微知著、觀葉知秋，我雖然跟太師叔他老人家在一起的時間不久，但卻深知他的秉性，我知道無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他老人家都不會嫌棄區區一塊石板！」
「就憑這些？」凌天笑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其實光憑這些，你如果不承認，我也無法確定。」葉羽忽地站起來，也不管躺在地上的蕭玉霜，直直朝這個假凌天笑走了過來，「不過現在，我卻有一個辦法，可以親自證明你的真假！」
「什麼辦法？」凌天笑問道。
「我問你一個問題。」葉羽微微笑了起來：「你知道我太師叔的師父是誰麼？」
「自然知道。」凌天笑卻也笑起來，悠然答道：「我的師父，便是泥丸先生霍遠達，公羊祖師齊物劍意的上代傳人，也是五嶽派上一代的大宗師。」
這個問題本是隱秘，凌天笑在武林中地位崇高，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極少，更別提他的師尊名諱了。葉羽也是通過一個極偶然的機會，才知道而已。
這假冒的凌天笑竟然也知道，葉羽卻絲毫不驚異，甚至也不疑惑，他鎮定自若地繼續道：「你知道霍遠達的夫人，也就是我太師叔的師母叫什麼嗎？」
假凌天笑張了張口，竟然沉默不答了。
「果然如此。」葉羽嘿嘿冷笑道：「我不知道的，你果然也不知道！」
兩人之間沉默下來，良久，假凌天笑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葉羽不答，只是嘿然冷笑到：「你果然只是陣法凝聚出的幻影！」他環視一圈，繼續道：「我從來便沒有醒來過，無論是破開陣勢，還是遇到你這個假太師叔，真是現在我身邊的霜兒，還有這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依然在幻魔陣之中，對不對？」
「你是怎麼發現的？」假凌天笑依舊問道。
「其實只是想到了更多而已。」葉羽靜靜道：「比如這麼長時間，你為什麼要我一直前進，霜兒為什麼還不醒，蕭鷹王為什麼還不出現？要知道，就算你對霜兒動了手腳，她醒不過來，但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有餘，我們驚動這麼多陣法，真正的太師叔和葉前輩他們怎麼可能還不趕來這裡？」
「以前有人跟我說過，幻境裡面的事物分為兩種，要麼是毫無規律邏輯可言的東西，比如剛才那些鬼怪；而有邏輯可言，可以以假亂真的事物，他們卻也不是平白出現的，必須依托宿主的認知而存在。」
「我的理解是，一個幻境如此紛繁複雜，有邏輯貫穿的人、事、物，如此龐大的信息，佈陣的人不可能預先設下，就像我太師叔凌天笑這個人物角色不可能憑空存在一樣，這些信息，必然來自於陣中人的大腦！」
葉羽冷笑起來，也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聽懂：「我早就有些懷疑了，你假扮的凌天笑，雖然與現實不和，但仙風道骨、俠骨留香，卻與我潛意識中以為的太師叔極為合拍……不過還是那句老話，一切都只是我的懷疑，到底是真是假，一試便知，如果我真還在幻境之中，我知道的你必定也知道，我不知道的，你絕對也不知道！」
「如今看來，果然一試成真，我的懷疑並沒有錯！」
葉羽這最後一句話說完，假凌天笑似乎輕歎一聲，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慢慢化作一陣青煙、石頭、大地、天空，就連身邊的蕭玉霜，也漸漸化作一片黑色的虛無，他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混沌的黑暗之中。
葉羽不理其他，盤膝坐下，口中默念《洗心入定法》，靈識漸漸陷入一念不起，萬念不生的空明境地。良久，葉羽忽地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他環顧四周，周圍是一片空曠的小山谷，依稀看來，便是他和蕭玉霜第一次進入的那個巨輪空間，蕭玉霜都還趴在原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同的是此時小山谷中的巨型石輪都已經消失不見，而葉羽面前多了一道萬丈深淵，他要是再多踏一步，便會落入深淵之中！
葉羽眼睛一瞇，終於知道幻境裡的凌天笑為什麼要帶著他一直往前走了。
他想起幻境中的事情，身子頓時湧現一股莫名的寒意，不是因為眼前這道萬丈深淵，而是他終於認識到虛無幻陣的可怕！古雲修行者有三大恐怖，一為生死間有大恐怖，二為天地間有大恐怖，三為虛實間有大恐怖，如今看來，這三大恐怖果然不虛！
在幻陣之中，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不知道那真實無比的幻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更不知道那幻覺是否真的結束了。
葉羽不確定他是從什麼時候陷入了幻境之中，以前的事情，到底是真還是假，如果他一開始就進入了幻魔陣之中，那北冰陣中的眾女、巨輪陣中的蕭玉霜，以及眼前這個依然昏迷著的蕭玉霜……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真的脫離了幻境，還是仍處於幻覺之中，只是從一個場景轉換到另一個場景而已！
當你自以為已經脫離的時候，虛實間的大恐怖卻在漸漸展露猙獰！
葉羽看著這四周的景物，以及眼前這個蕭玉霜，心中有些遲疑和猶豫，正在這時候，不遠處的空間一片扭曲，幾個人影忽然從扭曲的空間中走了出來，凌天笑首當其衝，後面跟著蘇青璇三女、葉流雲和蕭破天，再後面，則是不說和尚、趙棲和孫自閒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