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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99章 】必然的順其自然 文 / 負是非

    王猛會不會因為王小萌傾心於我,就遷怒並拒絕幫三小姐去做王大的工作?其實我並不確定,一定要說的話,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高,理由很簡單——三小姐有決定許恆會否自首的談判資本在手。

    許恆不落網,北天風暴不息,只憑此一條,除非王家人的腦袋都是實心兒的木頭疙瘩,否則便沒有非得撞個頭破血流、兩敗俱傷的理由。

    我猜王大至今猶豫,尚未對潛龍山莊下手,多半便是投鼠忌器。查,肯定是要查的,這是形勢所逼,但到底是嚴查還是象徵性的走個過場,他尚拿不準主意,畢竟,兩種聲音下,他無論作何抉擇,都勢必要承受來自另一方的壓力。當官的熬到王大這個層次境界的,面面俱到不敢說,但哪個不是八面玲瓏?就像那些叫嚷著嚴查潛龍山莊的官老爺們,當真便是正氣浩然眼裡揉不得沙子?我啐他們一臉——龍嘯天活著的時候你們幹嘛去了?!

    曾經得意的是現在失意的,現在得意的是曾經失意的,說到底,北天未必是沒有好官,但可以確定,曾經得瑟的和現在得瑟的最歡的,都是眼裡只有自己仕途的官兒迷,我不相信王大不知、王二不懂,那些並不確定潛龍山莊到底有多大問題、甚至根本就不確定潛龍山莊到底有沒有問題,便鼓噪著王勇將第一把火燒到三小姐頭上的,純粹是想拿他當槍使,幫自己打擊政治對手!他們或不願或不敢出頭開罪三小姐這尊大神,難道王家人真就那麼傻?那麼愣?

    現在,有許恆在手,三小姐明明有恃無恐,卻依然擺低姿態,表面上是有求於人,記了王家的好,可事實上呢?卻是她送了王家一份天大人情,讓王大擺脫了進退維谷的尷尬境地。

    三小姐哪裡是弄巧成拙了?她這手棋,多高啊,已經連王家人的傲氣和矜持都算計其中了。

    林志以為我不肯出面,是鐵了心的不幫三小姐,非也,他是腦筋還沒轉過這個圈來——在我不否認三小姐可以左右許恆是否會自首的決定時,我就已經幫到她了,所以我今天才帶了天祐一起過來,讓她做許恆的眼睛,做許恆的耳朵。

    至於我不願和王家哥倆一起吃飯

    一來,我是真怕被他們拍死——『騙』了王二閨女的芳心,毀了王大兒子的前程,王家兄弟會記住三小姐的好,可他們憑什麼要給我姓楚的留面子?自討沒趣的事情,傻子才幹。

    二來,對於幫潛龍山莊擦屁股這件事,我確實心有牴觸,許恆一家的悲劇,便始源於潛龍山莊的開發,所以就內心而言,我是非常希望能夠徹查潛龍山莊項目的,儘管我知道,潛龍山莊的開發並不是一個錯誤,錯的是一些人利用潛龍山莊的開發,做了一些錯的事,且在某種強大到堪稱必然的平衡力的作用下,那些連三小姐都不知道人和事,最終還是會伴隨著真相一起,被永遠的掩埋。

    一如許恆的『壯舉』,到了蓋棺定論時,只會是針對龍嘯天個人的復仇——這不是全部的事實,但這就是事實。

    事實即現實,現實即必然,既然是必然,便不如順其自然——我不是為此才幫助三小姐,我只是為此而選擇了沉默罷了,因為沉默的代價,是可以讓許恆更安心的自首。

    我不想賺三小姐這份人情,但我知道,許恆想,為了此刻站在我身邊的這個彪悍卻傻乎乎的丫頭

    和林志揮了揮手,阻止了他讓王小夢送傘下來,頂著小雨迎向因為不願與林志碰面故而緩慢如龜般駛來的汽車,我不禁笑了,不是笑虎姐實誠,而是笑三小姐和林志,他們都覺得我是個理想主義者,但我自己感覺,我始終都是一個機會主義者。

    機會?我突然駐足,天祐始料不及,撞在我背上,我不予理睬,頭腦彷彿瞬息之間便因冷雨涼風而清靈了許多

    「你有病吧?」天祐捂著鼻子,作勢要踢我,姿勢很漂亮也很有氣勢,可見我愕然回頭,反而是她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躍了一步,「你幹嘛笑得這麼淫+蕩?!」問罷,忽然想到什麼似得,緊忙雙手捂胸,小臉漲紅,又羞又怒道:「姓楚的,你找死吧?!」

    我正在想別的事情,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天祐臉更紅了,氣得渾身哆嗦,「你你他+媽存心吃小爺豆腐!」

    「嗯?」我這才回神,後背觸感猶存,確實不像沒貨啊,嘴裡卻笑道:「平的跟什麼似的,也要有才能吃得到啊。」

    「我——」

    假小子向來是動手不動口的,我忙舉手投降,道:「玩笑,玩笑我剛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說的是實話,可天祐不知想到哪裡去了,更怒,一記飛腿便朝我胸口踹過來,「你還說?!」

    假小子還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我哪裡躲得開?不過我確實在想事情,思考根本停不下來,以至於反應慢了一個節拍,手忙腳亂中,差點腳下拌蒜,滾到車轱轆底下去,好在虎姐反應夠快,及時一個急剎車,我仰倒在了前機器蓋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天祐也嚇了一跳,但很快便一步追上,雙手掐住我脖子,不讓我起身,凶狠道:「姓楚的我告訴你,那天不管你看到了什麼,最好都給小爺忘乾淨,再提,就別怪小爺我心狠手辣,挖了你這雙狗眼,割了你這條賤舌頭!」

    「忘了,忘了,我早就忘了,」我並不反抗,舉手投降,道:「可以鬆手了嗎?」

    天祐兀自覺得不解氣,我歎了口氣,說道:「沒騙你,我確實是在想別的事情,我現在哪有那份無聊的心情,去求證你到底是不是裹了胸啊」

    「我他+媽殺了你!」

    我趁她舉手要戳我眼,反擰她另一條手臂

    臂,身子向旁邊一扭一轉,便和她換了位置,將她背手按在了車蓋上,略帶歉意卻依然霸道的欠抽,道:「那天的事情我忘了,但從今天開始你卻必須給我記住,作為妹妹,跟哥哥說話時,嘴裡必須乾淨著點,別張嘴閉嘴都掛著長輩,喊打喊殺的,我對妹妹的要求不多,但犯了錯誤,我還是很嚴厲的。」

    天祐一個大意被我反制,已經快要瘋了,「你不是我哥!」

    我放手退開了兩步,不理她的張牙舞爪,淡淡說道:「以前不是,但以後,就是。」

    天祐一怔,冷冷道:「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同情,是承諾,」我道:「好比有一天我知道我要死了,我也會希望我的朋友可以幫助和照顧我留在世上的親人。」

    天祐沉默了,好一會,才將信將疑的問道:「你和我哥,是朋友嗎?」

    「不是,」我道:「以前不是,以後也許會是。」

    天祐淒楚的笑道:「以後?我哥他還有以後嗎?」

    「他可以用他的命證明他沒騙我,作為回報,我也會用我的一輩子,證明他沒看錯我。」

    天祐用堅定的口吻說道:「我哥不會騙你。」

    我認同的點了點頭,「所以啊,以後我就是你哥。」

    天祐是一條筋,在無法繼續反駁的同時,只迷惘自己是怎麼被我說服的了,倒忘了之前我『耍+流+氓』的事情,也幸得如此,才沒讓緊張得下了車的楚緣和冬小夜知道我倆方才是為啥發生的衝突。

    「和林隊談得不愉快?」上了車,冬小夜便緊張兮兮的問道。

    「愉快,」我接過楚緣遞來的紙巾,見臭丫頭還捏著幾張卻不敢也不願意遞給剛才與我動手的天祐,便將自己手裡這份遞了過去,笑答冬小夜道:「非常的愉快。」

    冬小夜還在判斷我說的是不是反話氣話,正猶豫要不要接過紙巾的天祐見了我的笑臉,卻恍然道:「你剛才說你想到了一些事情,就是因為這個?」

    「沒錯。」

    「什麼事情?」卻是天祐和冬小夜同聲問道。

    我笑而不答,諱莫如深。

    楚緣又塞了兩張紙巾給我,很老成的歎了口氣,道:「每次你這麼笑的時候,就不知道是誰又要倒霉了」

    冬小夜與天祐深以為然。

    我在楚緣光潔的腦門上敲了一指頭,笑道:「這次你真猜錯了,我笑,是因為有人朝我丟過來一灘狗屎,我想躲都躲不開,可砸到身上,我才發現,原來他扔過來的不是狗屎,而是一份天大的運氣,但他卻不知道,你們說,這可笑不可笑?」

    三個丫頭聽不懂,等我解釋,我卻不再說,喃喃自語道:「看來,還真得借助端木夫人的一頭熱,約鄭雨秋出來吃頓飯了」

    一提吃飯,楚緣忽然想起了什麼,道:「今天不行。」

    我一愣,「什麼今天不行?」

    「約人吃飯不行,」楚緣瞄了一眼似乎在刻意迴避著什麼的冬小夜,道:「剛才嫂子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找你的,說張明傑已經回來了,在公司等你,想請你們倆一起吃飯,嫂子已經替你應下了。」

    楚緣一口一個嫂子,叫得好聽,可表情卻頗為不爽,顯然是不滿流蘇未徵求我的意見,便擅自為我做主了——在臭丫頭看來,這似乎是只屬於她的權力。

    顯然,張明傑是連夜返回的,但我驚訝的並不是這點,而是我的手機是開機狀態啊,流蘇既然是找我的,為什麼不直接打我的電話,而是打到了楚緣那裡呢?

    再看冬小夜那尷尬而緊張的表情,我便理解她為何忐忑了。

    流蘇不會真的從此和冬小夜有了心結吧?

    我哪裡還有半分歡喜得意?只剩下無以復加的內疚和自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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