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至高利益
董司令現在很生氣，不只是葉一帆的態度不好，最主要的是他聽說他一直所看好的楊戰國竟然被劉老爺子他們說得如此不堪。照他們這樣的說話，楊戰國不但是一個糊塗的人，還是一個與犯罪分子同流合污的罪人了，照他們這樣說楊戰國本身就違法得厲害。董司令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實的，這楊戰國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楊戰國這樣做的話不但辜負了自己的期望，不啻如打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那個勤務兵小黃很快又跑了上來，向董司令匯報道：「首長，已經通知楊書記，他說很快就會過來。」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董司令也沒有了剛才跟葉一帆他們爭吵的火氣，聽到小黃的匯報之後，淡淡地說道。在葉一帆和龍八他們看來，彷彿董司令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是身為董司令幾十年老戰友的劉老爺子卻明白，董司令正處在爆發的邊緣。他這個人就是越是生氣的時候，看起來越是平靜，但是一爆發的時候，那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
劉老爺子當然是相信葉一帆的，所以他也沒有絲毫為葉一帆擔心什麼，反而是那個省委副書記楊戰國，劉老爺子甚至默默地為他默哀著。這董老頭的火氣在當年可是和他的軍事才能一樣出名的啊，從剛才偶與葉一帆爭吵就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在等待楊戰國過來的時間裡，大家都沒有再說話。就連劉老爺子和董司令兩個多年沒有相見的老戰友，這個時候也沒有趁機敘舊。劉老爺子一看董司令那副模樣，就知道他沒有聊天的興致，他自己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不過現在葉一帆有一點倒很是奇怪，為什麼楊戰國還在g省，沒有逃跑？難道他真的認為董司令能夠保住他嗎？葉一帆沒有死的消息，不用懷疑楊戰國這個時候肯定是知道的。看來這個疑問只能等楊戰國自己來解答了。
大概半個小時多一點，就聽到樓下小黃的聲音：「楊書記，你們來了？首長他們正在樓上等你呢。你們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楊戰國來了，似乎來的還不止他一個人。小黃的聲音剛落沒有多久，葉一帆他們的就聽到了樓梯上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很快，楊戰國的身影就出現在樓梯口了，後面還跟著一個人，真是楊戰國的老婆，楊林的媽媽。
楊戰國的目光環視一周，看到葉一帆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但是並沒有什麼表示，他的神色依然平靜。
「首長，下午好！」楊戰國向董司令問好，態度極為恭敬，給葉一帆他們的感覺就好像楊戰國在給家裡的長輩行禮一樣。他老婆也在後面跟著向董司令問好。
「先坐下吧。」董司令也沒有為楊戰國介紹葉一帆他們這邊的人，不知道他是否因為對他們生氣了。不過楊戰國肯定是認識葉一帆，這是不用說的，劉老爺子他們也應該略有所聞，不過龍八和龍三，楊戰國肯定就是不認識的了。
楊戰國夫婦在董司令的身邊坐下後，楊戰國依然很平靜，反倒是他的老婆臉上有些不自然，身體也在微微顫動，眼睛都不敢朝葉一帆他們那邊望一眼。
董司令親自為楊戰國夫婦斟了一杯茶，楊戰國也並沒有葉一帆他們想像中的出現受寵若驚的表情，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樣子。葉一帆不禁很是佩服楊戰國，這個人的也太沉得住氣了吧。這與他之前所見到的那個楊戰國好像有很大的差別。
「小楊，你認識他嗎？」董司令待楊戰國他們坐定後，指著葉一帆向他問道。他叫楊戰國為小楊，雖然以他的年紀和關係這樣稱呼沒有絲毫的不對。但是楊戰國現在最少也有五十多歲了，還被人叫小楊，尤其楊戰國還是一個省委的副書記。葉一帆偷樂，原來這個在外面威風得很副書記，在人家眼裡也是小楊而已。
楊戰國還沒有說話，他的老婆就在一旁叫起來了：「就是他那個魔鬼，他殺了我們家小林的！」
「我沒問你！讓小楊自己說話！」董司令對楊戰國他老婆很是不滿，對她責備道。
董司令的威嚴姿態一拿出來，楊戰國老婆這個悍婦也是有點懼怕，不敢再說什麼。其實楊戰國老婆的爸爸和董司令還是熟人，當年楊戰國還是他老婆的老爸介紹給董司令做司機的。這才讓他的人生軌跡發生改變，所以楊戰國一直都有點懼內，這正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楊戰國聽到董司令的話，抬起了他一直微微低著的頭，望著坐在對面的葉一帆，說道：「我認識他，他叫葉一帆。」
「好，好！」董司令連說兩個好字，「現在姑且先把他是不是殺害你兒子的兇手這件事放下。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昨天晚上是否有勾結黑社會的人去害他？」
葉一帆他們四個人一聽董司令的這樣一問，都知道正點子來了，大家都豎起耳朵，只要楊戰國一狡辯，他們馬上就會反駁他。
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楊戰國並沒有像他們想像的那樣極力否認，而是歎了一口氣，正想說話。但是他老婆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哽咽道：「老楊，你真的決定了嗎？你不要犯傻啊！」
楊戰國回頭望了他老婆一眼，把她扯著自己的衣角的手掰開，轉頭向董司令沉聲說道：「首長，昨晚我們確實是想殺死他！」
楊戰國此話一出，滿座皆驚。他老婆馬上就暈倒了，承認的事實，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她自然清楚。葉一帆他們則是沒有想到楊戰國這麼輕易地救承認了自己做的事情，在他們的印象中，他一定會極力狡辯的。甚至劉老爺子都做好了要和他老戰友董司令大吵的準備，沒有想到楊戰國居然承認了。
董司令這個時候身體開始發抖，他望著楊戰國厲聲問道：「你們昨晚綁架了人家那個女娃？」
楊戰國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你們用那女娃做誘餌把他引到廢棄廠房裡？」董司令指著葉一帆向他問道。
「是的。」楊戰國沒有任何異議。
「你，你真的和窮凶極惡的黑社會組織勾結，同流合污？」董司令這個時候聲音都已經顫抖了，楊戰國的回答像一顆顆子彈般襲中他的心臟！讓一向堅強的他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楊戰國忽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他的老首長的面前，說道：「首長，是的。你剛才說的都是事實！對不起，我辜負了你老的期望，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
「你，你這個畜生！」董司令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啪地一聲，揚手就給了跪在面前的楊戰國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這個畜生！你對得起人民嗎你？誰讓你做出如此的事情的，你對國家的忠誠哪裡去了？枉我一直那麼看重你，甚至為你不惜與我幾十年的老戰友翻臉！我多次告誡你，不管你做什麼事情，都必須要把國家的利益放在首位，任何事情都絕對不能損害國家的利益！」董司令越說越激動，腳步都有些不穩了，劉老爺子急忙在一旁扶住了他。但董司令把他給摔開了。
「你以前做的那些小動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是看你只是小問題，沒有真正損害國家的利益。現在官場是黑暗，官場中人也沒有多少人是乾淨的，你動手拿那麼一點也算無傷大雅，這我都可以原諒你，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你竟然和黑社會勾搭上了！這可不是小事了，我絕對不讓你那麼做的！」
楊戰國把頭壓得低低的，他當初和那個老闆通電話後，他就想到今天這麼的情景，對此他心裡很是充滿了愧疚，讓一直待他如兒子般的老首長失望了。當時他也是掙扎了好久，但經不住他老婆的嘮叨哀求，他還是撥通了那個讓他墜入深淵的電話。
不過，經過昨天晚上一天的思想鬥爭，尤其是得知葉一帆並沒有死去的消息，他好像終於良心發現了。因為只要葉一帆沒有死，那麼他所做的事情就一定會曝光的，不管他如何抵賴，事實都是勝於雄辯！而且想到老首長對他的培養之情，他自己也不忍再做出傷害老首長的事情。因為假如他死不承認，老首長就一定會維護他的，那麼以後事情一旦暴露出來，對於老首長將會是致命的打擊。
綜合各種原因，楊戰國做出了自己坦白的決定。這樣即使他有什麼事，都不會連累到老首長。其實，楊戰國因為他兒子被害，又一時糊塗之下答應了那個老闆的要求，他自知犯下的錯誤極大，現在他已經有點心灰意冷了。如今老首長一問，他就如倒豆子般把全部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好，好，好！你做得好事！」董司令聽到楊戰國的話，現在已經是對他失望至極了。他指著楊戰國問道：「你答應那夥人的交易條件是什麼？趁還沒有造成巨大損失之前，你趕快給我說出來！」
楊戰國跪在地上，低聲說道：「作為抓到葉一帆的交易條件，我答應為他們打開從y省進入g省全部的毒品通道……」
「什麼？」這下全部人都驚得站了起來！y省鄰近金三角地區，那裡一向是毒品氾濫的地區。而g省雖然離y省不遠，但多年來在有關方面的努力下，毒品一般很難進入。現在楊戰國一旦為毒販打開通道，那麼一下湧進的毒品將不可計數，所造成的後果將是無法想像的。這幾乎會給g省帶來一場巨大的災害，不管是對g省的經濟，人民還是治安將構成巨大的威脅！
「你……」董司令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一腳就把楊戰國給踢翻了。董司令雖然年老了，但是身體依然極好，這一腳踢得不輕，一下把楊戰國踢得滾了兩滾。楊戰國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滿，馬上爬起來又跪了下去。
「你這畜生，你的事我不管了！」董司令氣呼呼地，手在空中亂揮著，「老劉頭，這件事你去處理吧，我不會再插手！你想怎麼對付這個畜生都可以！」
劉老爺子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董司令的請求。龍組的人本就有懲戒不法官員的職責，他們處理楊戰國也算是合情合理。
劉老爺子走到楊戰國的面前，對他說道：「你知道你錯在哪嗎？你錯在把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搞混了。什麼才是至高利益？有什麼能夠大過國家的嗎？要是你因為你兒子的事情，請求董司令幫忙，我想他不會拒絕的。但你錯在為了你們的私利而放棄了國家利益。這恰恰是人民不能容忍的，尤其是像我們這一輩的老傢伙們。」
靜靜地聽著劉老爺子的話，楊戰國並沒有說什麼，但是他的雙肩開始聳動，已經流出了懺悔的淚水。
劉老爺子歎息一聲，掏出手機撥通了g省紀委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