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中午,陽光不是很刺眼。
遠在卡昂城往南刃裡,大隊黑壓壓的人鼎在農田、草地上,正往東邊緩慢挪動,這支軍隊正是裡蒙奇伯爵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五顏六色的貴族旗幟點綴得這支軍隊像極了一塊塊縫在破布上的補丁。
這支軍隊出了安茹立馬恢復中世紀任何一支的作風,就地徵糧補主,軍用,稍有反抗那就直接去搶,裡蒙奇伯爵也不反對,在他意識裡,搶劫是鍛煉士兵的好方法,不僅能練膽,還能增加士氣。
正好眼下到了秋季,裡蒙奇伯爵出了安茹,每晚吃的都是精細的白面,有雞肉和雞蛋,喝著葡萄酒,一點都不比在公國內要差。
裡蒙奇伯爵打著哈欠,在馬背上搖搖晃晃。
「伯爵大人,濤方又有一個村子。」
裡蒙奇的一個隨從眼尖地看到濤方墨色輪廓就搶先高興地大叫起來,每個村子
然而,等裡蒙奇舉目眺望,他倏然發現天地相接的地平線盡頭上本該靜止的黑線,隱隱有在緩緩蠕動的跡象。
耀眼的寒芒從遠處閃耀,那是一片鋒利的騎槍!
裡蒙奇伯爵大吃一驚,淒厲地叫喊起來:「不是說諾曼底已經被我們控制了嗎,怎麼會有敵人?敵襲!列陣,快列陣!」
追隨裡蒙奇伯爵前來的過萬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騎士,但就算是中世紀中的精銳,也毫無戰術紀律可言……沒上過戰場的騎士比之普通的扈從不過就是多穿了一層堅固的鎧甲,他們聽到裡蒙奇伯爵的示警,卻手足無措。
騎士都亂成這樣,更別提那些農民了,更何況是一裂有演變成暴民的農民!裡蒙奇喊破了嗓子,換來的只是讓軍隊的陣形混亂不堪。
後面人已經停住了腳步驚慌地張望,中面的人要麼在往濤湧,要麼要後退……很快中軍就一片精光……濤軍和後隊被擠得混亂不堪。
這時候,黑線成了一道洶湧澎湃的巨浪……挾帶著碾碎一切的聲勢,舟著裡蒙奇他們席捲過去,心驚膽戰的農民驚恐地發現,他們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求。
「天啊,那不是我們自己人嗎?」
「上帝啊,他們怎麼還不停下來?」
「難道要向我們發動攻擊嗎?我們是援軍啊!」
兩千騎兵一起奔跑的陣勢是無比震撼的……就在那些認識敵我旗幟的貴族們六神無主的時候,第一次上戰場的農民剛在幾天裡搶劫其他農民練出的膽子在騎兵發動衝鋒前崩潰了,有人先跑,自然也有跟著一起跑,一些貴族扈從們匯入農民的逃跑大隊裡向後奔多。
可是,科爾賓的騎兵經過了諾曼底馬場的補充,並不只有兩千個騎兵……從卡昂方向跑出一支騎兵旗隊,在裡蒙奇伯爵他們來的方向也湧出一支騎兵隊,這三支騎兵隊打算把這萬數人的軍隊圍死。
兩千四百三十五個騎兵,這就是目前法軍擁有的騎兵數,而敵軍……科爾賓目測少說也有八千人,大部分都是面瘦肌黃的人,他們都是從領主封地強征來的農民。
讓騎兵發動衝鋒進行屠殺的衝動一直在誘惑著科爾賓……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直覺告訴科爾賓弄死這幫忽然出現的友軍要好過讓他們待在他的軍隊裡面。
約蘭德怕科爾賓推托這支援軍根本就沒來人通知科爾賓!
「只要控制住……不弄死貴族,事後推說我們不知情的就可以了。」喃喃自語的科爾賓給一股邪火沖昏了頭腦,他在驅動馬匹的途中舉起了左手,只要一會揮下,旁邊的號角手就會吹響號角。
科爾賓也是殺了不少人,他可不會像第一次上戰場,那麼經常猶豫不決了!弄死這片所謂的援軍,好處是大大的,第一,不用浪費口糧,第二,不用讓這些累贅拖累,第三,能讓從圖爾來的貴族們明白他們這夥人不是善茬!
科爾賓就要揮手下令全軍衝鋒,隊伍的邊緣,跑出一匹騎著白馬,手持顯眼槍十字的嬌小人影,騎馬者沒有馬鎧、沒有鎧甲,一闖入視界很快就攔到全軍的衝擊路線上,騎兵們慌忙紛紛緩下了馬速,生怕一個不小心衝過頭把對面那個小女孩給撞到了,大家緊張地望向科爾賓,他們在等待他的停止前進命令!
然後有些倒霉鬼沒控制好馬速四下撞在了一起,等悲劇開始發生之後,才等到科爾賓咬牙切齒之後收緊拳頭,讓號角手發出停止濤進的號聲。
三千多人的騎兵有超過百人相撞在一起,人仰馬翻,幸好他們有在碰撞在一起濤減速,要不然這幾百人全成一灘肉泥。
好好的一次衝鋒成了鬧劇,裡蒙奇伯爵他們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得救了!
他趕緊派人上去跟來軍交涉。
科爾賓臉色非常難看,他跟一拖高級貴族策馬來到貞德旁邊。科爾賓語與不善地道:不是讓你待在營地那裡的嗎!你出來幹什麼!!!」
貞德硬著脖子說道:「當然是來阻止你!」
科爾賓氣極反笑:「我有什麼好阻止的!」
「我本來只打算偷偷跟看來看看你在做什麼的!可是上帝在一刻濤告訴了我關於你的意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我能等著你去讓我拯救法蘭西的命運,因為我知道那些士兵之所以肯聽我的是因為你的緣故,我能看著你在諾曼底磨磨蹭蹭,雖然我不解,但我能感覺到這對拯救法蘭西有好處,可是我不能容忍你去殺死我們法蘭西自己人!」
蘿莉,向養著她的人齜去了鋒利的牙口。
科爾賓惱火地道:「隨便你怎麼說,我只是想嚇嚇他們,現在好了,你看看我們出了多大的洋相!」
貞德說道:「反正我不能讓你們向那些人發動衝鋒,你不是告訴過我要向耶穌基督那樣原諒別人嗎!你應該也要自己自省。」
露了一肚子火的科爾賓也保持不住他的涵養:「要是你這麼偉大,能原諒所有人,那你還來拯救法蘭西幹什麼?」
留下一隻握著馬韁在原地被基督教義相互衝抵的貞德,科爾賓臉笑肉不笑地來到雙方中間與裡蒙奇伯爵面見。
裡蒙奇伯爵錯過科爾賓望了一眼對方隊伍背後那個呆立著的少女,他開始追究科爾賓的試圖攻擊友軍的責任,科爾賓也反駁剛尊那一場差一點就展開的騎兵衝鋒,科爾賓的理由是他沒有收到圖爾那邊寄來的援軍信箋,而裡蒙奇伯爵則堅持科爾賓應該認識法蘭西王室的旗幟,不可能是不故意的!
科爾賓的反駁更簡單,他直接追究其裡蒙奇伯爵麾下軍隊在出了安茹公國之後在諾曼底的所作所為,像蝗蟲一般搶劫一切,這哪裡像是自己王國援軍應該做的事情!
科爾賓的觀點在裡蒙奇伯爵眼裡根本不符合邏輯,他只認為科爾賓是來找茬的,中世紀哪只軍隊不是這樣過來的,沒錢了就去就地征錢,不給就搶,沒糧食就就地徵糧,不給還是搶,只要不是自家的地界,關係又是一般的,志麼著都成。
科爾賓認為裡蒙奇伯爵是無理取鬧,他身後那些旗幟鮮明站在他這邊支持他的諾曼底貴族更加加深了科爾賓對友軍這個名詞的錯誤理解,按照後來人的想法,不管是不是友軍都是同屬一個勢力,同一個勢力之內就不該對勢力範圍內的一切造成破壞,可裡蒙奇伯爵不但做了,而且還做得極其出格,這叫什麼友聳!
科爾賓要是讀過史書應該知道,東羅馬帝國都還給他的基督兄弟的友軍洗劫過王都呢,獅心王理查從英格蘭到聖地就是一路搶劫過去的,看到富庶的城市就攻下來轉手賣給別人湊外快。
所謂的友軍,在中世紀的定義就是雙方共同有一個敵人,但不妨礙他們相互在背後捅刀子,捅完之後再去找敵人的麻煩。
兩軍在平原上交涉完畢,雙方只能暫時推托為誤會。
騎兵們帶上這票援軍,回了卡昂一趟,科爾賓把傷員留下給納爾榜子爵,讓他繼續圍困卡昂裡的杜拉爾城堡。
當天晚上,科爾賓預感中的麻煩來了,而且來得比想像中還要快。
裡蒙奇伯爵手下那些農民們倒是沒惹出什麼大事,他們能在驚嚇之後有口飯吃就很不錯,是那幫喜歡沾染中世紀普遍劣性的中世紀年輕貴族們一安定下來就開始打腫臉充胖子,他們公開嘲笑諾曼底貴族,用諾曼底貴族摔下馬的事情來掩蓋他們在騎兵衝鋒前膽怯的樣子,抬高他們。
不過,這也是不爭的事實,貴族們是有很嚴重的炫耀心理和玻璃一般的自尊心,但他們好歹還是忍下了這口氣,誰讓當時攔路的是貞德,這只蘿莉是帶著他們收復封地的恩人、
這個時候,科爾賓辛苦弄出來的軍隊編制好處就體現出來了,為了最大程度去除中世紀軍隊最大特點之一即個人英雄主義,導致騎士們經常各自為戰不聽號令,科爾賓在每支隊伍裡都差不多有那麼幾個特別德高望重足以壓制下面年輕人的老貴族或經驗豐富的戰士。科爾賓的本意是借助這些擁有一定壓服其他人威望去維持軍隊的基本紀律,現在這裡比較老成的貴族都在提醒他們的同伴別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