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的彎曲街道,領民遠遠望見領主騎著高頭大馬迎來早早地摘下頭上的氈帽,俯身向騎在馬背上的貴族行禮。
街邊昔日繁華的小店只留下模糊的招牌掛在延伸出來的木架上,隨風搖蕩。
夏爾落後科爾賓半個馬身,理所應當第接受者里昂領民們的致禮。
科爾賓隨後提及了他一定要參加騎士道征發戰的緣由,夏爾臉紅了紅才說出實話:「勃艮第人放我離開的合約條件之一就是要我返回波旁公國後就要即可著手籌備禮資去迎娶勃艮第公爵的妹妹艾格尼絲。禮金10萬法郎,十塊人身高的佛羅倫薩銀鏡,200桶勃艮第紅酒,佈滿整個第戎禮拜教堂的百合花,足夠新娘從教堂大門走進教堂內的,產自東方的名貴羊毛地毯,30具鎧甲,20匹的駿馬。」
科爾賓抽著冷氣道:「先不提那佈滿整個第戎禮拜教堂的百合花,光是十塊人身高的銀鏡和幾十甚至上百米的羊毛毯,就要不下數千佛洛林,林林總總置辦完,少說也得上萬法郎,這樣的條件,你都答應?」
夏爾怒目瞪圓,咬牙切齒道:「為了我手下上百名附庸的生命,我不能不那麼做,反正那時候都是死路一條了。知道嗎,錢還是小事,一旦我們完婚,會有一大幫勃艮第人作為陪嫁進入波旁!」
科爾賓能理解夏爾的想法了,換做是他,要不想內維爾領改名換姓,死都要參加騎士道征伐。
雖然有人納頭便拜的感覺很不錯,可拜人的小弟級別太高,別人身後站著一整個公國,科爾賓的牙口暫時不太好,接受夏爾效忠帶來的風險要比收益要大很多。
「可你也不要化為燙手山芋往我這裡躥啊...」
【無畏】約翰真是應了那句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的老話,即便是死了,還留下了一堆禍害在世間噁心人。
科爾賓為這位即將被人把家業巧取豪奪走的公爵繼承人默哀了一下,但他的憐憫是有限度的,他受夠了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你打著參加騎士道征伐,以為主基督耶穌征戰事業為重的名義去搪塞勃艮第人,可是征伐有結束的一天,難保等哪天你返回波旁,你記憶裡的波旁早就不是你所熟悉的波旁了。」
夏爾神情黯淡長歎一聲道:「我只是忍不下這口氣,走到哪,算哪吧,願主保佑。」
恢復軍議迫在眉睫,但此時已經臨近中午,科爾賓決定讓眾人先吃過午飯再繼續議事。這才坐下來沒多久,內維爾男爵夫婦匆匆趕來了,他們在早些時候遠遠在里昂堡就看到波旁的來軍。
當他們聽到夏爾親口告訴這對夫婦,身為伯爵的他要向科爾賓效忠時,萊昂內爾漲紅了脖子,御姐人妻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怎麼她就沒發現原來他兒子那麼收男人的歡迎?!
萊昂內爾把科爾賓領到一邊,忐忑地低聲問道:「兒子,你不會真想接受這位克萊蒙伯爵的效忠吧?」
最近男爵在放假,軟禁在第戎那段虐心的日子使他們都疲倦不已,男爵夫婦甜蜜的小日子過得太舒適,就一個不注意讓兒子去挖法王的牆角,一挖還是一個公爵的繼承人,先有阿曼涅克伯爵,後有克萊蒙伯爵。
內維爾男爵嚇得臉色慘白慘白的,天啊,里昂才消停下來沒多久,還有一個伯國要對付,難道又要面對法王這個龐然大物了嘛?
科爾賓搖搖頭道:「當然不會,我會想個折中的法子。」
「那就好那就好....」老子直擦腦門上的細汗。
距離軍議重新召開還有一段時間,科爾賓和夏爾談了一下關於他以騎士身份進入騎士團的事情,幸好波旁公爵的長子也清楚想要從法王那裡跳槽到聖槍守護者騎士團很得不償失的,不付出代價就換取科爾賓的幫助也不行。
然後,科爾賓最頭痛的事情有著落了,夏爾答應波旁公國的克萊蒙伯爵領將免費提供一份足夠5000人食用一個月的糧食,超過這個份額的數量就要用裡弗爾購買。
波旁新敗,又攤上一個價值連城的波旁公爵夫人,夏爾實在大方不起來。
科爾賓帶夏爾去書房那裡起草運糧令,修女米內爾黛正好也在那裡,手掌握著的鵝毛筆隨手腕的動作抖動著。
看到科爾賓和陌生人進來,米內爾黛臉蛋一紅,趕緊停筆。
科爾賓也沒說什麼,夏爾目光在修女面龐上走了一圈,跟在科爾賓後面。科爾賓走到書案上抓起筆紙給夏爾。
夏爾寫完命令,用左手上的戒指就著科爾賓放在火爐邊熱好的印蠟一按,再蓋到信箋上:「我會即刻讓一名騎士把信送到波旁的。」
兩人做完這些就要離開房間,科爾賓前腳剛要走出房門,修女在後面就把他叫住。牆角邊,科爾賓向夏爾賠了聲罪,緊繃著臉的夏爾第一次露出些許笑容,很曖昧,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科爾賓的肩膀:「眼光很不錯,當年,我像你這歲數的時候,流連在女人的肚子上,可是差點把騎士訓練都忘了,提醒你一句,要注意節制。去吧。我記得怎麼回去的路。」
「你一牲口跟我相提並論!?」科爾賓望著夏爾走遠才轉身返回屋內。
米內爾黛拿起她桌案前的一大紙張,紅著俏臉,輕言細語地道:「給你...喂,你那什麼表情...」
能在利劍前笑臉依舊,對死亡威脅不動聲色,處理人際關係八面玲瓏的修女居然也有臉紅的一天。
科爾賓輕咳一聲,揉了揉眼睛,如獲至寶似的接過那打厚重的紙片,目光初一接觸上面的尚未乾透的字墨,科爾賓目光凝滯了。
「呃...米內爾黛,這是你請誰寫的,趕緊把他辭退了吧。上面的字,寫得....」
腦海中把幾分鐘前的畫面重放,科爾賓緩緩地抬起了頭,表情很古怪。
俏臉像極了散發出蒸騰熱氣的火爐,米內爾黛咬咬牙,表情一冷,把頭高高昂起,破罐子破摔:「我寫字就是那麼難看啦!要看不看,不喜歡的拿回來!」
「算了,總得弄清楚你這些時間到底從早到晚不見人都弄了些什麼。」
米內爾黛交過來的東西不是其他,正是她在勃艮第貴族交談中搜集起來的信息,把腦海的資料按照個人整理出來,就成了交到科爾賓手上的這打有字天書。
似剎那間,科爾賓靈光一閃,他明白為什麼馬丁五世會派這位修女做中轉了,有她在,無需密碼加工,即使有人截斷信箋,如果不是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決定會歪曲這位修女在信箋中所寫的內容。
高,實在是高。
「我要教你嗎?」
難得逮著一個機會,科爾賓正要調侃這位修女幾句,一個衛兵站在門前喊道:「大團長。」
衛兵道:「樓下有十幾個來自洛林的騎士想要加入針對阿曼涅克伯國的征伐戰。」
科爾賓皺眉道:「告訴他們,期限一過,騎士團已經不再接受任何人的申請加入。」
「是。」
很快,衛兵去而復返,他小口喘著氣,聲音有變調的傾向:「大團長...大團長...」
「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
「樓下那11個自稱是來自洛林的騎士打進來了!」
踢館,這是科爾賓的第一反應,緊接著火氣騰騰地往上竄,科爾賓回頭對修女說道:「就待在房間裡面,不要到處亂跑製造混亂。」
前腳才踏出房間兩步,科爾賓就呆住不動了,在前面樓梯出口的地方,走出一個身著哥特式鎧甲的持劍者,左手一把十字劍,右手一把細身劍,肩上還背著一個包裹,他往樓道左右兩邊張望幾眼,看到了科爾賓。
伴隨著樓下第一層傳來的打鬥聲,來人緩緩前行,步伐沉穩。
衛兵將輕劍拉出劍鞘擋在科爾賓前面,大叫一聲就衝上去,兩人在狹窄的樓道展開搏鬥,只是,衛兵三兩下就給來人架住劍身,一個挑刺就丟失了手中的武器,然後給劍鋒抵著脖頸,不敢再做動彈。
左側樓道傳來一陣急促的鐵器撞擊聲,下一眼,斯科德爾帶著十幾個衛兵如潮般湧出。
雙方對峙在樓道內,來歷不明的洛林騎士撤去了利刃,取下背著的物件,斯科德爾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幾步搶上,把科爾賓護在身後,然後科爾賓就看不到除了斯科德爾背部之外的任何東西。
那人在哥特式鐵盔下的發出的嗓音非常怪異:「我想讓你們的大團長看一樣東西。這樣做,興許對我們目前的局面有所幫助。」
「聽他的。」
科爾賓現在滿腦子裡只剩下被人踢館後造成的負面影響。
眼前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只見護衛們讓出一條隙縫,科爾賓的目光跟著就是一凝,片刻之後,他揮退左右:「是自己人。」
斯科德爾還在狐疑,科爾賓命令道:「告訴下面的人不要再打了,斯科德爾你去阻止他們。」
「他們是我的私人騎士,帶上這個,讓他們停手。」
斯科德爾接過對方扔過來的那把裝飾華美的細身劍就帶手下傻乎乎跑到樓下去,兩人對視直到下面的吵鬧停止。
沐浴在光輝中,身著哥特鎧的來人摘下了頭盔,微微捲曲的金色長髮如流瀑般傾瀉到腰間,碧綠的瞳孔清澈明亮,閃爍著促狹笑意,幾縷髮絲粘在腮邊,白皙的臉龐透出淡淡緋紅。
這能在三兩下解決掉一個經過騎士訓練,又歷經戰火生死考驗的騎士扈從的洛林騎士竟是一名面若桃花的少女,嬌美透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傲氣。
十字劍收於身後,伊莎貝拉展顏一笑,紅潤的唇瓣微微揚起,腳下步伐不變:「很意外吧?」
蘿莉終於過質了,暴力屬性還是那麼凶悍,似乎已經點上了狂暴天賦,從此走上了一條其他貴族少女沒有走過的道路
「確實。」科爾賓淡淡地回答道,凝目深深看著伊莎貝拉,相視不過片刻,伊莎貝拉突然臉紅了,眸子一撇,就盯著她那漂亮的指甲,彷彿晶瑩的指甲上有什麼污垢。
「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參加騎士道征伐戰啊。」伊莎貝拉目光從指甲上收回,隨意地說著,腦袋四下好奇地張望,她似乎對這個地方非常感興趣。
「我說過期限過了。」
「我知道呀。你看,我可從下面一路打上來了耶,一共解決掉了4個人,不過我都沒有傷害他們。」
「伊莎貝拉,打仗,跟你看的騎士小說不同,你回洛林去吧。」
「那怎麼成,我可是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你不是聖槍守護者騎士團的大團長麼,只要你點頭,其他人還敢說些什麼?」
言語間,伊莎貝拉已經走到了科爾賓跟前,眸子一瞥,瞳目走進一個異常美艷的女人,她笑容霎時僵硬。
「想把我趕回洛林就是怕我發現原來閣下藏著個修女?不過,閣下的修女很漂亮的嘛。我今天才知道,不止神甫在教堂服侍基督有修女輔助,就連創建騎士團為耶穌基督征戰也有修女摻和著。」伊莎貝拉盯著修女,又轉頭狠狠地瞪了科爾賓一眼,一開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撲面而來。
修女眼神曖昧地在這位城頭上表現惹眼的女孩臉上走了一圈,她走到科爾賓身邊態度恭敬,她從容地道:「大團長,關於這位騎士的要求,我有一個解決的辦法。」
伊莎貝拉斜了修女一眼,像是不認為她能想出好主意,偏偏,正該她反駁的時候,她的嘴巴卻是緊閉著,金髮下的耳朵支得老高。
修女慢裡斯條地說道:「只要這位騎士向您效忠就能以您附庸的身份參加作戰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如果沒有你的插嘴,我提出來了。」伊莎貝拉趾高氣揚地仰起個下巴,那斜過去的眼神,很輕蔑,像是在鄙夷修女自作聰明的小把戲。
「科爾賓,什麼準備儀式,我好早點向你效忠。」
聖槍守護者騎士團的大團長神情呆滯,收了個伯爵還不算,難道還要再收一個將來會是公爵的少女嗎?!
「咦,大團長,你的臉色怎麼有點發青。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擔憂這位騎士闖下的禍事吧,說的也是呢。今天發生這件事情對騎士團的威信打擊很大啊,可是這位騎士又好像是您的熟識,確實不好進行懲罰呢,真是麻煩,恐怕今後,騎士團就要威信掃地了。」
伊莎貝拉撇撇嘴不屑道:「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騎士,您不覺得要是有一夥身份不明的人衝進你的家,弄得到處狼藉,而事後,你卻不能對歹徒進行懲罰。您的僕從會怎麼想,您的士兵會怎麼想,而您的附庸又會怎麼想。...」
伊莎貝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科爾賓感覺按照這樣發展下去,進行騎士角色扮演的伊莎貝拉會吃大虧的:「米內爾黛,閉嘴。」
修女氣極了跺了跺腳:「大團長...你還要包庇她麼?」
科爾賓奪過伊莎貝拉的十字劍橫在修女脖頸上:「米內爾黛,閉嘴!」
米內爾黛神情哀傷道:「即使您要殺掉我,我還要說下去,他們一定會鄙夷大團長的膽小怕事,一定會質疑大團長的能力...甚至會有人產生大團長不配繼續領導騎士團的想法!」
伊莎貝拉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她只是害怕科爾賓會以她沒有能力保護為由拒絕她加入作戰,才弄出這麼一齣戲碼,但事後竟會產生如此嚴重的後果。
伊莎貝拉在懊悔。
少女拉下臉面,拉了拉修女的衣袖連忙追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根據騎士團的法規,您這種情況應該鞭撻五下。」
伊莎貝拉面色一窒,她看了看科爾賓,咬咬牙:「五下就五下!我甘願領受懲罰!」
洛林公爵的女兒向來雷厲風行,一旦下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下好了,整個騎士團、勃艮第貴族都到行政大樓後面圍觀伊莎貝拉挨鞭撻了。
「你做得太過分了!」
在樓道窗口望下去,伊莎貝拉褪下了盔鎧,金色的頭髮用黑色的髮帶緊縛紮成馬尾,著一件淡青色的絲綢衫,胸口處平坦無比,赫然是一個唇紅齒白的英俊少年。科爾賓冷冷地看著一臉笑容的修女。
米內爾黛扶著香腮靠在窗邊說道:「這樣的結果不是最好的結果麼?各取所需啊,我幫你,你還指責我。」
修女眼前一亮,驚呼道:「呀,你看,居然是裡索特行刑耶!」
一聽說是裡索特,科爾賓也顧不得說大義凜然的修女怎麼喊叫帶著一股暢意,就蹭蹭地往樓道下面跑去。
「把你的傷藥給我準備好!如果你敢說沒有,我就抽你十鞭!」
找蘇格蘭佬,要是讓這傢伙給伊莎貝拉抽上幾鞭,洛林公爵外加伊莎貝拉可能存在的老公絕對會來找他拚命!
「那誰來行刑,這小子雖說將來要向大團長效忠,可他畢竟衝撞了騎士團總部。」
環視四周牛高馬大的人,科爾賓奪過皮鞭,扶住額頭頭痛道:「我來吧。」
說完,他走出人群,靠近伊莎貝拉,皮鞭一甩再甩,科爾賓嘗試控制力道,啪啪作響的清脆響聲讓伊莎貝拉嬌軀不禁抖了抖。
科爾賓從後面走上去,附在伊莎貝拉耳邊說道:「忍耐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嗯,被你打,總好過被其他人打好一些。」
伊莎貝拉在科爾賓轉身的瞬間拉住他的手,聲音顫抖:「不過,輕一些,我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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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童鞋,你那綁在馬鞭上的蘿蔔也綁得太遠了,1w2,你想要我的老命麼?關於,伊莎貝拉,此女在歷史上是真實存在的,是一個能在老公被俘虜的背景下把自家的小叔子打服自動放棄繼承權,又領兵進攻勃艮第逼得勃艮第公爵菲利普不得不加封她男人進入金羊毛騎士團示好,最後無償釋放掉。她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