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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中世紀 第三十六章 又有新導師了 文 / 烽霜

    康斯坦茨因為大公會議變成了一個騎士不如狗,伯爵公爵滿地走的偉大城市。更加令人欽佩的是城市居民那種泰山壓頂而不色變的沉穩。

    即便王公貴族多到了差不多可以在街上隨便拉一個就是貴族的程度,城內的居民身處於如此驚濤駭浪的大環境依然我行我素,他們絲毫不把高貴的人們放在眼裡。

    大清早的一桶桶污穢的隔夜糞便從天而降,從酒店旅館鬼混了一晚上的醉鬼們走出留下無數美好回憶的房間若無其事地當眾褪下褲子蹲在角落邊解決生理需要。

    科爾賓本來還有心思想跟著其他人那樣出去逛逛的,前腳剛踏出府邸,親眼目睹如槍林彈雨般的恐怖街景,考慮到在出生時分配到靈敏這一屬性上的點數不足導致閃躲不夠,他後腳跟就退了回去。

    一年多的時間不見,尼迪塔斯重操舊業,不但不顯生疏,反而更游刃有餘了。每次彌撒之後,科爾賓都得用其他地區的語言來完成教父從生活中妙手偶得之的橋段。

    比如,今天在街上看到了一對小情侶在一間教堂後面的談情說愛,晚上這老頭回到家裡就逮著科爾賓用英文來扮演一個與某家小姐幽會卻被發現的年輕人。

    第二天,他看到兩個騎士正在為一個貴婦的手絹決鬥,晚上回家他就要科爾賓用日耳曼語扮演一個為愛情決鬥卻被擊敗,但不能顏面盡失的騎士。

    這些東西比做一個被俘虜的貴族要有趣得多,但也要難得多。不過更難的是尼迪塔斯這老頭接下來安排的東西。

    今天。

    羊皮紙,鵝毛筆,墨水。月光在窗外給予靈感,辟啪輕輕炸響的火燭散發出鼓舞的光輝。

    伏案而坐的科爾賓表情非常不自然,他實在不能理解:「教父。這情書是要寫給誰。」

    「嗯」同樣是在桌子上奮筆疾書的尼迪塔斯扭頭若有所思想了想就說道,「給伊莎貝拉。」

    科爾賓哦了一聲轉頭趴在桌案上,好一會兒,他轉身回頭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我為什麼要寫情書給伊莎貝拉?」

    尼迪塔斯頭也不抬就回答道:「因為是教父我命令的」

    「哦」

    良久,科爾賓絞盡腦汁寫了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尼迪塔斯看得眉頭只皺,最後他語重心長地留下幾句評語:「孩子,以後你不想被一個貴婦帶著她家裡的手下滿世界地追殺你,你就還是別這樣寫了。這是挑釁書,不是情書。」

    「哦」科爾賓十分乖巧地應了一聲,他是故意的,為了避免尼迪塔斯還要讓他寫這種東西,接著科爾賓眼睜睜地目睹他中世紀的第一封情書被焚燒的整個過程。

    隨後的幾天裡,尼迪塔斯找了厚厚一打文學手抄卷。科爾賓草草瀏覽了一遍,裡面的內容全都是愛情小說的,一部分是法語版的,還一些是英語的,最多的是日耳曼語寫成的。

    他的生活又多了一個作業:看完這些由創作細胞不夠活躍的中世紀小說家寫出的措辭單調、橋段庸俗的狗血小說。

    科爾賓幽幽地說道:「教父。你不覺得一個苦行僧看愛情文學很奇怪麼?」

    「等你長大了,就會發現一個不會寫情書的貴族在圈子是多麼另類的存在。」尼迪塔斯從衣袍的內夾裡掏出厚厚一疊信件好幾十封,上面飄蕩著混雜了許多香味不同以至於奇怪的味道,他鄭重其事地交到科爾賓手裡,「這些都是伊莎貝拉收到的。你拿去參考一下。」

    這老貨連侄女的情書都去偷了,感受到科爾賓的異樣目光,尼迪塔斯不免老臉一紅:「我只是在她媽媽面前提了一提,她媽媽就給我把伊莎貝拉房裡舊的情書送過來了。」

    「加油吧,孩子,沒人一生出來就會寫情書的。」尼迪塔斯勉勵幾句就轉頭回去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再過幾天就要到大公會議正式召開的日子了,城裡有能力左右局勢的貴族們和不甘寂寞的主教們都走街竄巷地急著去拜訪。

    尼迪塔斯既然打定主意決定要扮演一個德高望重的角色,跟著其他人一起去為自己拉選票自然不能幹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跟著公爵夫婦到其他勢力的小圈子打聽消息。

    這就是語言大師的好處,讓別人主動送上門來,靠著幫忙做翻譯又表現出出一幅無慾無求的模樣很容易被別人記住,此時此刻急於上位而上躥下跳的反而是最先被踢出局外的笨蛋。

    能從一個不討人喜歡的私生子坐到總主教這個位置,尼迪塔斯自然不是笨蛋,他很精明,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密雲重重的教皇換屆時期準確地發現摘取教皇寶座的明路了。

    他在奇怪一件事情。隨著會議召開的時間越來越臨近,阿維農翁教廷焦急地如油鍋上的螞蟻。他們在法蘭西試圖讓把持權勢的奧爾良派挺進康斯坦茨,嘗試用武力讓這次會議虎頭蛇頭地結束掉。奈何,領導奧爾良派的阿曼涅克伯爵鐵了心要先去幹翻礙眼的勃艮第公國再說。

    阿曼涅克伯爵也有他的思量,把大軍開進德意志境內就是跟神聖羅馬帝國宣戰,攆跑在那裡聚集的主教們就等於捅了馬蜂窩,更何況法國北部還有勃艮第殘黨興風作浪。本部不穩就貿貿然再去招惹一個外敵不是吃多了嫌撐了嗎!也就走投無路的本篤十三世才會出這樣的餿主意。

    攘外必先安內,內部除掉了勃艮第【無畏】約翰這不穩定因素再到外面搶地盤才格外安心嘛,法國財政通過教廷的手每年拿走那麼多稅金,是個傻子都不會放棄掉這棵搖錢樹。

    能夠勾搭上了查理六世美貌老婆的阿曼涅克伯爵是個傻子麼,當然不是!

    現在就是雙方在趕時間!康斯坦茨率先從各方勢力裡殺出一個教皇那麼就能先宣佈阿維農翁教廷的不正當性,打消法蘭西軍隊進攻的正義性避免一場戰爭。反之,阿曼涅克伯爵領著浩浩蕩蕩數萬雲集在巴黎的大軍先把勃艮第【無畏】約翰幹掉,那麼他大可攜大勝之師從勃艮第的佛蘭德斯一路殺到康斯坦茨把德意志境內攪個翻天覆地。

    時間很緊迫,偏偏德意志國王西吉斯蒙德就不當回事。尼迪塔斯從許多小道消息得知到大公會議第一件首先要討論的事情並不是誰將是下一任「聖伯多祿的繼承人」。要知道他的領地零散分佈在全國各地,不是重鎮就是稅賦流油商業繁榮區,無論法蘭西的軍隊從哪裡開始打進德意志,他的領地都不能倖免於難。

    苦思一晚無果,尼迪塔斯第二天天明時分就匆匆起床去了德意志國王西吉斯蒙德在康斯坦茨的行轅一趟。

    下午,他帶一個男人來到科爾賓小屋子裡,男人名叫匈雅提·亞諾什。

    這是一個神情冰冷面無血色的大叔,神情呆板,一張嘴說話語調十分陰冷,讓人感覺像是在面對一個準備擇人而噬的吸血鬼。

    聽尼迪塔斯介紹說這位大叔是來自匈牙利王國的特蘭西瓦尼亞地區,作為德意志國王、匈牙利國王的手下,忠心耿耿地守護西吉斯蒙德陛下在意大利的日子。

    是個很英勇的騎士,他在幾年前,也就是1407年榮獲了一個【白騎士】的稱號。

    稱號這東西不是隨便一隻阿貓阿狗都獲得的,像納威特那樣一個人能去徒手幹掉一隻野豬的猛男都沒人給他一個【殺豬者】之類的頭銜,所以科爾賓可以斷定這個匈雅提·亞諾什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不過這麼厲害的人物來到他教父的住地幹什麼?

    聽完總主教的介紹,【白騎士】匈雅提·亞諾什冷著臉走上前一步。

    「他是來當你導師的。」

    科爾賓眼前一亮問道:「騎馬?劍術?弓術?」

    尼迪塔斯搖了搖頭,他作弄到:「孩子,難道你不覺得一個苦行僧學這些東西很奇怪麼?」

    科爾賓幽幽地說道:「再奇怪也不比上每天下午蹲在門口看愛情小說,晚上給您寫情書。」

    無良的老頭聞言頓時捧腹大笑,站在一旁匈雅提·亞諾什不懂法語只好繼續板著冷臉,但兩隻眼睛只打量科爾賓的房間,等尼迪塔斯笑完,他就明白了這次任務所接待的對象。

    他面前的小孩應該是某個大貴族玩弄了其他家族的女孩所遺留的私生子,身為一個小貴族出身的匈雅提·亞諾什看向科爾賓的眼神不免少了幾分冰冷。

    讓【白騎士】看完了他的學生,兩個大人從屋子裡走出去,匈雅提說道:「我以後每天清晨都會來接他到我那去,下午換班時再送他回來。可以麼?」

    尼迪塔斯從懷裡拿出一小囊沉甸甸的袋子交到匈雅提手上說道:「這是今年的。」

    解開縛束袋口的繩索,見到裡面金燦燦的金幣,匈雅提不喜反而眉頭一皺:「不是馬克金幣麼?怎麼是金佛羅林。」

    「裡面有二十七枚金佛羅林。」

    聽到確切的數字,匈雅提散去了眉梢的皺折:「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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