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能不能換個方式。我都做七個月的俘虜了,不如從今天開始我們從被俘虜變成俘虜別人然後要求被俘虜者繳納更多贖金?我覺得這個更有挑戰性。」科爾賓覺得很有必要去挑戰一下這個角色互換的模式。不論是為了信心的塑造還是新鮮感。
尼迪塔斯卻不以為然,他撿起地上掉落的樹枝一下子抽到科爾賓的手臂:「你有那一天的。前提是你能學完意大利語、拉丁語、希臘語。而且你從俘虜做起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你還會扮演一個商人,再下來是一個遇到了中意女孩的男孩,最後才是從俘虜手裡勒索更多金幣的貴族。」
「好吧,我知道了。」尼迪塔斯剛才那一下是使上了勁,科爾賓揉著手臂思考著怎麼才能用腦袋現有的德語裡理出一番能夠讓眼下扮演的角色不挨一頓胖揍甚至被砍死的悲慘命運。
古怪的施教方式卻不奇怪。這就是中世紀貴族深深烙印在靈魂的標記:以人為本。這個人代表貴族階級的人,只要貴族能活下去什麼都成。頭銜並不是簡單象徵的過去的歷史而是一個能與金錢、軍隊相等的資本。
科爾賓正思慮著如何使用這個資本保留一條小命。納威特眼睛一瞇,忽地越過一個扈從從絲綢卷裡抽出他的長劍順帶著還提出了一把頂部包裹了金屬的錘子。
他扭頭朝四散在周圍的護衛們大叫道:「襲擊!!!」
騎士和扈從的差別在這個意外的襲擊中立刻體現了出來。祖薩克斯、納威特、提留斯的武器就放在隨手可取的位置,眨眼間,三人就各自站在外圍的第一線,隨後五個扈從們才匆忙地抽出武器補上三人的空隙。就連尼迪塔斯這六十歲的老頭也準備好了。
科爾賓驚愕中,三個正在就餐的胖子也是如此。斯洛克張大的嘴巴裡掉下的黑面包著實把他老爸蹂躪了整個里昂堡的大半騎士的威武丟了個精光,莫非這就是虎父犬子。
尼迪塔斯吼了一聲:「你們三個還不過來。」
胖子三兄弟趕忙哦了一聲才手忙腳亂地把食物塞進背包了,尼迪塔斯差點被氣得半死。
科爾賓的目光越過前排的八個護衛,看到來者何人之際,湛藍的瞳孔便是一縮。驚愕隨即轉變為害怕!
一夥亂民從丘陵旁的樹叢裡出現,足足有好三四十個人攔在了這片背靠巨大岩石的丘陵下。
五個手持尖刀的殺豬匠站在隊伍前面。長長的皮製工作服從脖頸拖至腳跟,長皮袍被屠宰物裡的血塊染成紫紅色。
早春的冷風吹拂下,長皮袍隨風擺動,張大的嘴巴裡黃燦燦的爛牙咧嘴而出,怒目圓瞪的屠夫帶著好幾十個面黃肌瘦的流民,竟然令人望而生畏。
中世紀的陸戰之王!他居然遇上了中世紀的陸戰之王:法國屠夫。
要知道他們才在幾個月前一戰成名,憑藉著手中殺豬刀硬是把一國之主趕出了王都的。
莫非法國的屠夫們個個都是隱藏在鄉間裡的用到高手麼?操著一把殺豬刀就能像武俠小說中的那樣辟里啪啦的把一身重甲保護的法國騎士切個四分五裂?如果不是,那巴黎是怎麼被無組織無紀律無素質的屠夫們攻陷的呢?
科爾賓對屠夫們懼怕來自他曾經出身的國度。自古藏龍臥虎者頻出於中國鄉野屠夫之間,想必外國也是不例外的,否則法國國王也不會被打到連宮殿身家性命都不要就跑出王都了。至於要拿什麼來證明這個屠夫猛人論,請看三國演義。某個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猛男就是宰畜生出身的。
「我可不是畜生啊。」科爾賓兩唇發抖,臉色慘白,似乎他已經能夠預見自己幼小的身軀被猙獰的屠夫們分屍的模樣了。他可不覺得內維爾家的幾個護衛能夠跟法國王都裡的幾百幾千宮廷近衛相提並論。
人生的考題已經被擺在了面前,身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之子在護衛不夠打的情況下怎麼在一群被法國王**擊敗以至於飢腸轆轆的綠林高手虎視眈眈中保住自己和其他人的小命!?
人生命題做對了,保住自己小命和其他人一條!!!
失敗則遊戲結束則棄屍荒野!!!
手腳冰冷,四肢發抖!科爾賓腦袋幾乎一片空白,這感覺就好像當初高考時領到的考題跟他複習時所用的材料完全不沾邊的心情一樣。當前他能知道的是尼迪塔斯有很多錢,那些錢都是他老媽御姐人妻給的。
如果把這些錢撒出去趁亂逃跑怎麼樣?不行,背後就是小山高的石塊,丘陵下法國中世紀的綠林高手們呈半月包圍住了他們。把錢撒出去,然後再順勢衝下山去,那不是多此一舉嗎!
第一個方案被否決。
那麼要是用尼迪塔斯包袱裡的錢去買通離開的道路呢?科爾賓下一秒便把這個比上一個更加蠢的方法推翻了。若是雙方實力相當,有著讓法國屠夫們忌憚的前提,用錢買路自然是你情我願一拍兩散。可是目前的實力對比中分明是敵人更強,下面站著五個屠夫。敵人有著能力吃掉整支隊伍憑什麼會讓科爾賓一行交錢離開。
提出這個方案是自尋死路。科爾賓沒蠢到那個程度,亮出能晃花人眼睛的金幣去告訴屠夫們來砍死我們呀。砍死我們,你們就能霸佔這筆錢了。
竟然用錢是搞不定的了,那只能另尋他途。
深吸了一口氣,科爾賓注意到,腳下面正在跑上來的胖子身後那些屠夫、流民們臉上的表情。
驚訝!錯愕!
顯然他們是被納威特幾人迅速幹練的動作和精良的武器暫時唬住了。科爾賓一行人不是尋常的旅行者,表面上這只隊伍有一個老人,四個小孩,八個成年人。老人和小孩會成為累贅拖累幾個成年人的發揮,所以看上去是個容易被襲擊的目標。然而一旦把老人和孩子守護在隊伍中心,那麼老人和小孩的累贅只有在外圍幾個成年男子的防禦圈被突破後才會體現出來。
過來想要搶劫的流民清楚眼前這些手持精良武器的人似乎都不是好對付的貨色。
「科爾賓!你幹什麼?」尼迪塔斯看到科爾賓從身邊竄出去低呼一聲,「回來!」
科爾賓穿過即將走到他身邊的胖子三兄弟,在不遠處的一個某名扈從包袱前彎腰撿起一個號角。
「嗚嗚嗚....」
號角聲驚起一片在小林中休息的鳥兒,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科爾賓。
放下手上的號角,科爾賓以他那稚嫩的童音喊道:「背叛國王的叛徒們,你們中計了!!!法蘭西的戰士!」
「你們面前這些的人是叛國者,是掀起叛亂反對以主之名統治整個法國國王的叛徒。他們的靈魂在掀起叛亂前就賣給了撒旦!埋伏起來的騎馬隊聽到號角就要過來了!法蘭西的戰士們盡情地狩獵這些該下地獄的惡棍們!」
科爾賓大聲地叫道:「他們必將進入地獄!因為他們無路可逃!」
這時,一隻冷箭從他身後飛出命中一個驚慌的法國流民。那個瘦不拉幾的傢伙面部中箭,如泉的鮮血噗地一下四濺出去。緊接著,裡索特家的三個胖子也抽出了背後的弩箭朝流民裡射出。
胡亂地一通亂射,幾個法國流民中箭倒地發出悲慘的哀嚎。
納威特大喊一聲:「為了榮譽。」
大步跨出,長劍一擊劈下,一個碩大的頭顱順勢飛了出去。失去頭顱的法國屠夫,撲通地跪倒在地,血湧如注。科爾賓瞳孔一縮再縮。祖薩克斯、提留斯帶著五個扈從在納威特身形停滯的那一秒從後面搶身而出。
三、四十個流民呼啦地一下子一哄而散,而他的那些法國護衛們居然全部緊追不捨。時不時有幾個倒霉流民被追上,背後就挨了一刀。
科爾賓失神地望著被他家騎士碾得雞飛狗跳的搶劫者喃喃自語道:「怎麼好像中世紀的陸戰之王很脆呀。根本不夠看。」
屠殺場上左側幾百米的地方,一片飛鳥尖嘯著從林子中飛出,幾匹狂奔的馬匹載著馬上的騎者破開林葉進入眾人的眼簾。
科爾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說來騎馬的就真的來騎馬的,難道我真有干預言師的天賦?!本來他是想趁著法國屠夫們被自家護衛震懾之際拿出號角弄出一個信號加深這些流民對他們這一行人身份的懷疑。
精良的裝備、號角、信號、價格昂貴的弩箭配合剛才那段謊言假扮成有備而來的圍剿軍隊來嚇退著這批很明顯是從巴黎被趕出來革命起義者,可他真沒想到會有騎馬的人來啊。
這伙騎馬的傢伙一出現,來打劫的流民跑得更快了,只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而追逐這些人的內維爾家護衛竟然想要迎頭而上跟那些騎馬玩飆車的傢伙看看誰的骨頭更硬。
這還沒完,隨著第一夥騎馬者的出現,又一批人數更多,打扮不一的騎馬者破開林邊的灌木殺了出來。
尼迪塔斯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喊道:「勃艮第?!奧爾良?!」
———————————————————————————————————
哈哈哈,法國矮子準備自殘和虐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