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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段三一 溫州 文 / 西風緊

    擺張問面前緊迫的問題,還是被困這個死胡同般的地牢裡,怎麼逃生。地道外面有絕對優勢的敵人;院子外面有兩千杭州府守備軍,擋住了玄月衛的接應。余會武功的江湖人物,要突破兩千守備軍的防線,是完全不可能,或者說只要他們一出現軍隊的面前,立刻就會被打成馬蜂窩。

    張問等五人困裡面,幾乎沒有什麼辦法。但是張問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越是希望渺茫的時候,他越會大的努力。所謂謀事人,成事天,如果自己都不去做,自然就怪不得天了。

    「園林佔地寬廣、諸多山石曲徑、大小房屋不下間,這裡又很隱秘,他們要出這個地方,恐怕需要不少時間。」張問冷靜下來,對其他人分析道,「盈兒的部下見有守備軍,他們應該會去蘇州找負責總督府日常事務的黃先生,黃先生肯定會想辦法為我們解困。既然葉楓是走官道,調動守備軍,黃先生肯定能想到辦法。所以我們需要可能地拖延時間。」

    地道狹窄,如果刺客現了地道,用人攻打的話,終只能一對一單打獨鬥,而張問身邊有兩個身手很好的人;敵人可能使用的其他辦法無非兩個:水攻、煙霧。

    而地道所的房屋並不湖邊,錢益謙說周圍也沒水井。所以用水攻的話就實太笨了,想把地道灌滿水不知道何年何月,而且這地道好像還漏水。因此可能的辦法是用煙熏。

    張問想了一遍,便叫大伙把裝金銀的櫃子騰出來、扯散準備著。萬一刺客用煙熏,便用木板封死通道。

    張問等人就呆地道裡面,等待外面救援。不出他所料,玄衣衛見有守備軍,立刻快馬趕到總督府找黃仁直。黃仁直獲悉了情況,急忙尋到沈敬商議對策。

    浙直總督用的是疊柳葉篆銀印,目前這個大印總督府,由負責總督府日常事務的黃仁直掌管。張問是浙直總督兼領東南數省軍務,東南幾省的武官員都要受這枚大印節制。如果正常情況下,只需要用印下達一份公,就可以調遣杭州守備軍。

    但是很顯然都指揮使陳所學是對方一夥的人,黃仁直和沈敬商量之後,認為要穩妥起見,不能只下公就了事。他們分頭行事,黃仁直先去杭州,沈敬則帶著調令、到溫州調動溫州守備軍北上杭州。沈敬知道溫州知府薛可守投靠了張問,守備軍也剛跟著張問打過仗,所以調遣溫州軍比較靠譜。

    薛可守見到蓋著大印的公,還有什麼話說,當即就答應聽從調遣。溫州守備軍的參將也姓薛,叫薛大有,和薛可守是同姓,關係挺好,又省去了許多麻煩。要知道很多地方的地方官和地方將領是不和的,武官員向來缺少共同語言。

    薛可守當即就點馬隊一千餘人,由薛大有率領,跟著沈敬趕往杭州。馬隊急行軍趕路,有總督府調令,一路綠燈。趕到杭州時,雖然天色已晚、杭州城門已經戒嚴,但是進城沒有多大的困難。有各種公手續,還有守備軍將領的印信,屬於公務,杭州守備兵官便下令,放軍隊入城。

    沈敬和黃仁直會合之後,逕直率軍趕到錢家園林,卻見園林周圍的各處交通路口已經設置障礙,被圍得水洩不通。園林周圍的路上燈火通明,卻沒有行人,全部是戒嚴的軍隊。溫州府馬隊行至路口,被阻攔下來。

    大量軍士堵馬隊前面,杭州軍拿著火銃弓箭,將領大喊道:「鉛子箭矢不認人,統統給我站住!」沈敬從馬隊策馬上前,揚著手裡的公,喊道:「叫這裡的頭兒出來,睜大了眼看清楚!這是浙直總督府的調令,杭州守備軍馬上撤離!」

    杭州軍那邊有人喊道:「什麼總督府?咱們是奉都指揮使陳大人之命此戒嚴,一應閒雜人等,不准靠近,咱們只認都指揮司的人!」

    沈敬怒道:「陳所學算哪根蔥,都指揮司也得聽浙直總督的調令,識相的立刻執行調令,違者以謀逆罪論處。」

    那邊鬧哄哄一陣,這時一個將領道:「你們等著,本將去稟報陳大人。」

    一匹馬從路口飛馳而出,兩邊的人還對峙。杭州軍那邊的將領又喊道:「你們是什麼地方的人?」沈敬道:「溫州府守備軍,受浙直總督府調令,來此公幹。」

    對面有人罵道:「嗎的,什麼溫州府的地方兵,也來杭州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浙江省府明白嗎?」

    溫州兵一聽大怒,破口大罵,對方的奶奶、母親、姐妹等都被連累,「草你奶∼奶的!杭州的兵什麼了不起,老子們殺人的時候,你們還家裡抱孩子。」「一群卵∼蛋,膿包……」

    沈敬見兩邊鬧成一片,忙對參將薛大有道:「快讓大家保持軍紀,否則得出大亂子!」

    薛大有漲紅了一張臉,不勸反而喊道:「大伙知道咱們來幹什麼嗎?」底下帶著火氣起哄道:「來教訓杭州這幫卵∼蛋……」

    薛大有拍著大肚子道:「浙直總督張大人院子裡邊,這幫混蛋把張大人圍裡面,想幹什麼?」

    薛大有把內幕透露到軍,眾人立刻群情激憤,罵成一片,大伙前不久才打了勝仗,得了許多獎賞,心裡自然向著張問。薛大有見狀立刻聲淚俱下地說道:「張大人以赤誠之心報國,我薛大有心裡,他就是俺心的英雄,是俺的恩師……俺甚至把他像父親那樣看待……可是這些無恥小人,竟然把張大人圍裡面以下犯上!咱們救出張大人,都有獎賞……」

    沈敬見薛大有一番煽動,手下的軍士已經憤怒得逼近到杭州軍的鼻子前面,揮舞著拳頭,情況十分危急。沈敬拉住薛大有,急道:「你要向大人表忠心,可也得看時候呀!」

    沈敬哭笑不得,薛大有這廝滿臉絡腮鬍,看來起碼是三四十歲的人了,張問能當他父親?

    正這時,聽見有人喊道:「陳大人,陳大人來了,您快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話音剛落,只聽見「砰」地一聲槍響,然後就聽見憤怒的聲音道:「嗎的!他們要反了,殺人了!」隨即溫州兵就擠了過去,只聽見乒乒乓乓的亂響,慘呼聲喊叫聲不絕於耳,兩邊大打出手,亂成一片。「哎呀,俺的耳朵……」「草,老子踢爆你的卵子!」……

    沈敬拚命喊道:「陳大人,陳大人可後面?還不快制止你的兵!想釀成兵變嗎?」

    對面一個騎馬的圓臉漢子喊道:「都給老子散開!廖參將,是不是你的兵,給老子弄開!」一番鬧騰之後,一場群架總算平息下來,地上還躺著痛叫的軍士,一片狼藉。

    沈敬一臉怒氣地策馬過去,問道:「你就是陳所學?」

    圓臉漢子道:「正是本官,溫州兵怎麼跑到杭州來了?你們想幹什麼?」

    沈敬把手裡的公丟了過去,怒道:「自己看清楚了!總督府的調令,總督節制三司,你們想抗命嗎?」

    後面的黃仁直指著後面的軍隊道:「溫州兵也收到了總督府調令,現接手此地控制權。你們敢抗命,就是謀逆!生流血衝突,你就等著受錦衣衛審查!」

    陳所學下馬撿起公,看了一遍,回頭喊道:「全軍撤離!」

    溫州兵隨即前行,控制了地盤。沈敬見狀,才哼了一聲,對陳所學說道:「張大人和錢大人都裡面,你們竟然調兵圍困,你自己想想怎麼解釋!」

    陳所學愕然道:「正是布政使錢大人知會指揮司,有亂黨園,讓我調兵包圍園子,協助拿人啊。」

    杭州守備軍已經撤離,溫州兵控制了錢家園林,隨即調兵進入園林查,一干刺客也困裡面,被數捉拿。

    此時張問等人還地道裡面呆著,他們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呆了整整兩天,地道才被外人查到。隨後張問得知是沈敬黃仁直帶人來了,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張問等人才從地道裡出來。

    看到張問狼狽的樣子,沈敬和黃仁直都可以猜到生了什麼事,他們躬身立一旁,一言不,等待張問的命令。而薛大有比較誇張一點,撲通一聲跪倒地,失聲痛哭,彷彿與失散多年的老爹老娘相見一般。

    「總督大人,末將救駕來遲,末將罪該萬死啊……這幫畜生,簡直是無法無天!」

    張問右手提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鐵青著一張臉,眾人都以為他十分憤怒,即將作出什麼大舉動。卻不料張問冷淡地說道:「盈兒、沈先生、黃先生隨我進屋來。」

    四個人走回到剛剛出來那間書房,其他人則等外面。

    張問找了把椅子坐下,用劍駐地,低頭沉思了一會,說道:「地道裡面有許多銀子,你們找些靠得住的人,搬出來,分成兩份。一份做軍費,沈先生立刻佈置溫州府屯軍的事宜;另一份換成大錢莊的銀票,準備送到司禮監劉朝的手裡。

    我一會就寫一封信,一定要找靠得住的人,快馬遞送京師、送到魏公公……先給劉朝。浙江涉及此案的官員,暫時不要管。我們馬上去溫州府,建立總督行轅,帶上錢益謙,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謹防滅口。」

    安排好這些事,張問對杭州的事不問不管,沒有去問都指揮使陳所學的罪,而是立刻帶著溫州兵南下溫州,同時簽公、調蘇州總督府的官吏南下溫州總督行轅。

    張問途給司禮監太監劉朝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本來是寫給魏忠賢的,但是魏忠賢不識字,張問怕他給身邊的大太監王體乾看,王體乾也是「棋館」利益分紅的人。

    信將杭州生的事情,並「西湖棋館」等事全部敘述了一遍,還說錢益謙已經臨陣倒戈,願意做證人,支持魏黨。

    這封信十分重要,張盈親自出馬,帶著十幾個高手護送,八里加急送往京師。而張問則帶著人開始溫州修建軍營,招募壯丁,購置糧草軍械,著手組建軍隊。

    要說作為總理軍務級別的總督,比較常規的做法是:從各省、州調兵,組成一個混合大軍,然後想辦法問朝廷要軍餉,後率軍開進福建鎮壓叛亂,只要要打了勝仗,立刻就可以升調央、位列卿……所以總督那枚三品的大印比二品的官印還要大。

    總督的疊柳葉篆銀印,其規格尺寸,只比一品大員稍稍小了一點,卻比二品大員還要豐碩,鼻紐是一隻臥虎。大明帝國二年來,凡持此印者,只要打了勝仗,立刻就可升任卿!

    張問沒有選擇四處調兵,而是選擇自己招募軍隊,也是有原因的。一則朝廷不給軍餉,這時候的財政確實困難,如果到處調兵集結一起了,沒吃的是個大麻煩……這就得張問自個想辦法,如果想到辦法弄著錢了,當今亂世,何必再去調朝廷的軍隊?自己弄一支隊伍,其根本就相當於張問的私兵了,可以增加底氣。

    比如嘉靖年間的戚繼光,其部下就是募兵,被稱為「戚家軍」,名為朝廷的軍隊,實則和戚繼光的私兵差不多。那時候明帝國還很強盛,一打完倭寇,戚家軍只能成為一個傳說,只剩下故事。

    但是現不一樣,明帝國四面烽火,到處都要用兵,張問如果擁有了一支和戚繼光一樣能戰的軍隊,對明朝廷的用處很大,朝廷裡說話就相當地有份量。

    所以張問幹起這事兒來,非常賣力,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吃兩頓飯,忙碌於各種事務。其工作主要只有兩件:制定計劃;用人用錢。比如招募挑選壯丁,張問認為葉青成能勝任,就讓葉青成去幹;買糧買馬,黃仁直可以勝任,張問便給黃仁直提取軍費的權力,讓他去買。

    饒是這樣,張問也忙得不可開交,畢竟一個人每天只有十二個時辰。

    不過張問雖然很累,但心裡很是帶勁。就比如某人幹一件非常勞累的工作,報酬卻非常高,他當然會賣命地干了。張問只要能辦成這事,報酬不可估量!打了勝仗可以陞官位列卿,可以擁有一支精銳的嫡系軍隊,這個世道,誰都要高看幾分。

    總督行轅溫州府城內的一處大院子裡,有許多官吏和皂隸、不下一千人辦事,但是負責決策的人,其實就三個:張問和黃仁直、沈敬。所有的方案和步驟,都是從他們三個人手裡制定出來的。

    地處浙南的溫州府,浙江和福建的交界處,大明浙江省的位置,原本是個爺爺不親姥姥不疼的地方,以前是死氣沉沉的,地方官吏按部就班、前途黯淡。自從張問把總督行轅設這裡之後,立刻就煥了生機,大量的物資運往溫州、大量的人員流向溫州,重要的是,許多沒有背景、沒法翻身的官吏,這裡看到了機會。

    張問是從京師調到地方的空降派封疆大吏,浙江肯定缺乏人手心腹,求賢若渴,是名副其實;因為他要幹事,就需要人。

    要說官場上什麼不值錢,大概要屬人才了。有前途的坑就這麼多,卻有無數的蘿蔔想占那些坑,所以就不管蘿蔔是不是好蘿蔔,有用的只有背景和關係。而張問現需要很多蘿蔔,於是大伙就通過各種方式想張問的身邊佔個位置。以後張問高昇了,當然會想著手下的心腹幹吏,大伙就有了依靠和陣營,才有人會拉一把。

    張問每天的工作,就包括現人才,並把他們用到合適的地方。做得好的,自然就能經常和張問見面,建立起良好的關係。

    受益大的,當然是第一批投靠張問的人。黃仁直和沈敬,原本就是個秀才功名,連舉人都不是,而且年齡也大了,根本就是毫無前途的人物,現張問任命他們為同知,並了公上報吏部;章照,遼東舊部將,舉人功名,以前邊疆當七品官的人,這樣的人有啥前途可言,現成了溫州大營指揮使;葉青成,秀才功名……都不是,因為犯了個人命案子已經被革去了功名,遼東軍千總,炮灰級別的小人物,被任命為前鋒營參將,連升幾級。

    忠心和心腹,先受到重用,然後是人才。那些某方面才能突出的官吏,只要表現能幹,就能受到重用、有機會把自己的才能揮出來。的衙門、的大營,什麼都剛剛建立,機會當然比那些舊衙門裡什麼位置都被佔穩了的地方要多很多。

    四月旬,溫州大營正熱火朝天的大干之,張問又現了一個人才,此人名叫催遇吉,以前參加過打豐臣秀吉的朝鮮戰爭,很善於築城修寨。張問讓催遇吉監管修築大營城堡,修得是牢不可破,能夠防禦各種兵器的攻擊。

    但是問題隨之而來,不到一個月時間,軍費幾乎告罄。張問每天都期待著京師的消息,只有魏忠賢對浙江的舊黨動手了,張問才有辦法浙江官場安插親信,大膽斂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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