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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段十二 放火 文 / 西風緊

    山間大霧瀰漫,空的濃霧,全是小水珠,濕得厲害。步兵用的火銃,如鳥銃、軒轅銃等多是火繩槍,火繩浸這霧裡,不一會就濕了,開一槍,就要用明火去點火繩,才能繼續使用。黑火藥浸霧裡,也是非常容易潮濕,要不斷用火烤著才好用。

    明軍遠程多是火器,為了使用火器,只能各自點燃火把,那一點點的火光,就像一個個靶子,指引著敵兵的方向,好像說:我這裡,射我!

    周圍咫尺不見人面,加劇了官兵們內心的恐慌,空嗖嗖飛舞的箭羽,如命的鬼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插自己身上。雙方互射的時候,明軍吃了大虧,傷亡慘重,四面都是喊殺聲,營軍心動搖,眼看就要崩潰。

    張問外面呆了一陣,感覺大事不妙,說不定得全軍覆沒、老命都得交代這裡,急忙和張盈玄月一起走到軍看主將馬萬良有何打算。這時候張問才體會到戰場上,人山人海可能指日之間就能變成屍體如山。

    軍大帳,馬萬良那張臉充滿了無奈,由於視線不清,他完全搞不清楚外面的局勢,也無法指揮軍隊。他仰天長歎,一副無可奈何花落去的神色,準備坐著等死。張問見狀,頓時覺得那張臉和天生智障者沒有分別。

    什麼經驗豐富的沙場老將,也不過如此,張問頓時對這些所謂的沙場老將充滿了鄙視,冷冷道:「敵兵馬上就要攻進營了,馬將軍沒有點打算?」

    馬萬良歎氣道:「末將現還有什麼辦法?四面圍困,上天無門,下地無路。」馬萬良的眼睛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希望,急切道:「要不咱們投降……」

    「投降你嗎的!姓馬的,你褲襠裡有卵子沒有?」張問忍不住罵將出來。馬萬良聽罷張問的髒話,臉上憋得通紅,怒道:「到這個時候,老子還有什麼辦法?不是杜松輕敵冒進,咱們能落到這個田地?」

    張問怒道:「現你還顧著推卸責任,有用嗎?趕緊的,下令全軍把能點燃的東西都點了!」

    「現還顧著燒東西幹什麼?」

    張問指著大帳燒著火盆道:「這帳為什麼沒有霧?就是這兩盆火把霧烤化了,咱們把整座山燒起來,薩爾滸山上就和這大帳一樣,沒有霧了,明白嗎?把戰車、帳篷、糧草、衣服,能燒的都給我燒了!都給老子燒了,就算戰敗,這些東西女真人別想弄到一點。」

    馬萬良聽罷恍然大悟,急忙跑出去下令。

    這時張盈突然抓住張問的手,柔聲道:「妾身眼裡,相公一介官,竟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將還要有血性。妾身願和相公同生共死。」

    張問回頭道:「以前我沒帶過兵,以為將領多了不起,現看來,也不過如此,杜松這支大軍如果讓我調遣,不定比現要好。」

    張問信心大增,走出帳門,尋得幾個侍衛,故意大聲喊道:「快去各處傳令,各部準備攻擊!剛剛得到哨報,建虜趁大霧佯攻薩爾滸,目的是吸引杜將軍來救,以便伏擊杜將軍,咱們要趕去蘇子河救杜將軍。」

    侍衛聽罷到處呼喊,「建虜佯攻,欲對杜將軍不利,各部集結,準備衝下山援救杜將軍!」

    張問翻身上馬,也是扯著嗓子喊:「兄弟們,什麼車炮輜重都丟了,太重的東西都放下,全部輕裝準備趕路,杜將軍那邊的兄弟指著我們呢!」

    「建虜佯攻,大家別縮營裡,準備集結……」

    這時馬萬良等人已經指揮人放火了,此危急關頭,馬萬良也顧不上心疼那些家當,將火藥倒戰車上、糧草上、帳篷上,放火就燒,不一會軍營裡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大霧散。

    背上插著令旗的軍士來回奔跑,命令各營集結準備下山救人。眾軍見罷眼前的狀況,聽到傳令兵的不斷喊話,信以為真,以為真的是佯攻。山下仍然籠罩著大霧,看不見人,也不知道建虜的人數,但聽軍傳來的消息建虜是佯攻,自然就是佯攻了。各將官不敢違抗軍令,下令手下的士兵都把重兵器丟下,結成陣營,準備進攻。

    頓時軍營不再是守寨的模樣了,一副要立刻開拔的景象,氣氛自然會影響人心,官兵們眼見為實,以為真的要進攻了。明軍先前被打得十分狼狽,士氣低落,沒有什麼進攻的心思,但是恐慌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加上山上的霧已散,大伙都沒覺得有什麼滅頂之災,軍紀頓時整肅起來,隊伍也整齊了。

    張問營寨前面大聲吆喝著:「霧太大,先等霧散,給我狠命打山下那幫小兵小蝦。組成三疊陣輪射!」

    張問揮舞著手裡的尚方寶劍,對著一個軍官吼道:「娘的,叫你的人組成三疊陣,沒練過三疊陣嗎?違抗軍紀者,臨陣偷懶者,休怪本官手裡的尚方寶劍無情!」

    「三疊陣,兄弟們,排好!」軍官揚著馬鞭,整頓隊形,擱著木頭欄柵,一排火銃伸出了欄柵,軍官下令道,「放!」

    乒乓砰砰的火銃聲很有節奏感地響起,第一完,急忙轉身跑到後排裝彈藥,第二排已經裝好彈藥的火銃又上前排好齊射,如此循環,火銃之聲絡繹不絕。

    霧仍然不斷有亂箭射來,但是山上沒有了火把作為目標,山下的建虜也只能和明軍一樣,胡亂放箭。明軍依然不斷有人箭傷亡,但是戰場上死人是正常不過的,大伙也沒覺得恐慌。

    如此打了一陣,霧出現了人影,建虜軍隊攻近山寨,立刻遭到了火器的輪射,死傷甚眾。明軍既已組成陣營,訓練的時候就有攻有守,有衝到寨前的,明軍這邊的火銃兵旁還有拿著叉子長竹竿的軍士等著,見人衝近就拿東西戳。是再怎麼算,建虜就那點地盤那點人口,張問通過分析後勤補給,認為建虜全部的總兵力可能萬左右,絕不會過八萬。

    馬萬良實沒有膽子還要去和建虜搞什麼決戰,死活不願意向東。張問這時候已經完全鄙視馬萬良,根本不相信他的判斷,爭執之下,張問揚著手裡的尚方寶劍道:「本官奉天子之命巡按遼東,一應貪官污吏、瀆職昏將,可先斬後奏!你不顧主將生死,欲擅自逃跑,就是瀆職、臨陣脫逃,信不信本官現就一劍捅了你。」

    馬萬良漲紅著臉道:「張大人,你一個官,管武將的事幹甚?周圍全是我的人,你別逼我!」

    張問見狀怔了怔,怕這廝狗急跳牆,吸了一口氣道:「我管武將的事?剛才不是我想出法子,咱們直接就給建虜滅了。你不敢和建虜決戰,很怕是,怕有用嗎,怕他們就不圍追堵截麼?我明白地告訴你,你要是堅持要向撫順關逃,遲早是個死字。路上沒有死,回去了只要老子上一本折子,你也得死。」

    馬萬良紅著眼睛說道:「姓張的,你要老子的命,別怪老子心狠手辣……來人,給我拿下!」

    左右侍衛聽罷呆原地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這張問是皇帝的寵臣,也是皇帝的親戚,動他不小心得誅滅族。大伙就是自己不怕死,也得為家裡的老小考慮不是。只有馬萬良身邊的兩個親信衝了上來,張盈和玄月當即就迎上去,一人對付一個,只一招那兩個軍士就被踢地上哭爹喊娘爬也不爬不起來,這些軍士單打獨鬥,反應遲鈍,完全不是張盈等的對手。

    而其他侍衛沒有動,張盈也盯著他們,沒有出手,暫時靜待下。這時張問冷笑道:「剛剛你說什麼來著?都是你的人?他們都是大明朝廷的人!你們幾個聽著,把馬萬良這個叛賊給我拿下,我保你們升為將官。兙時霧已散,可以看清建虜軍的陣容了,密密麻麻起碼有兩三萬人,這哪裡是佯攻的人馬?明軍這邊許多人頓時明白了過來剛才的情況,是被上邊的人忽悠了,但是他們也明白,如果沒有忽悠,先前就亂成一片成了待殺的羔羊。

    明軍軍士見到建虜人數眾多,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緊張。張問大喊道:「現大伙知道,咱們被包圍了,怕也沒用,打不贏就得送命。建虜也是媽生爹養的,殺出一條血路,和杜將軍回師!」

    這時建虜那邊開始進攻,緩緩靠近,張問下令前軍開火,建虜軍聽到槍聲就開始衝擊。明軍使用三疊陣,火銃有效射程余步,普通弓箭只有五十步,明軍遠程軍隊射程上就佔有優勢,而且因為陣法合理,火力密集,建虜前鋒被打死一片。

    張問以為建虜都是不怕死的,會冒死堆屍體靠過來拚命,不料建虜只衝擊了一下,傷亡太大就退兵了,張問急令全軍追擊。明軍步兵按照平時訓練的陣型,聽鼓聲,三鼓三進,用火銃瞄準建虜射擊,三鼓之後,步軍長短兵器快撲將上去砍殺,騎兵從交叉間隙裡也掩殺過去,建虜被沖得大敗,向北逃奔。

    明軍勝了一場,士氣大增,高呼萬歲,張問的聲望因為勝仗軍立刻直線上升。眾軍歡呼的時候,張問卻板著一張臉,心裡不是很樂觀,因為軍的火藥和鉛彈都所剩無幾了。

    張問想著自己這邊兵力單薄,恐這點騎兵追出太遠之後被伏擊包圍,遂下令騎兵停止追擊,命令全軍整頓隊形,向北面的蘇子河推進。行至一丘陵地帶,前哨報前方有敵兵阻擊,張問不予理會,下令全軍繼續推進,邊打邊進。

    一個時辰之後,明軍彈藥用,開始使用弓箭還擊沿路山坡樹林阻擊拖延的建虜。遠程優勢已經失去,建虜重聚集重兵,明軍前方擺開,雙方一邊用弓箭互射,一邊對沖。鼓聲急促,不一會,就短兵相接。張問即令後面的騎兵出擊,一時鼓點急促,殺聲震天,廝殺展開。張問坐馬上實地看到了真實的陣營對戰,什麼花招式之類的玩意戰場上壓根不管用,人擠人,都是拿著長兵器亂捅,勝敗只看勇氣,死活只看運氣。

    正這時,突見左翼出現了另一支建虜兵馬,喊殺著衝將過來。張問急令左哨步騎迎戰。片刻之後,各面都衝出建虜人馬,總兵力起碼是三四萬之眾,明軍被圍間打。幸好張問排陣的時候分成了四營,這時才能從容迎敵,沒有被一衝就亂。

    地上屍體成片,血流滿地,沒有憐憫,沒有人性,什麼都是扯淡,只有恐懼的喊聲和撕聲裂肺的慘叫。

    薩爾滸山上的明軍原本的兵力是兩萬左右,經過一系列的戰鬥,已經死傷了幾千人,此時只有一萬餘人,寡不敵眾。那些建虜士兵拿著各色武器,沒命地衝殺,明軍漸漸不支。

    這種時候,將領基本沒轍了,真刀真槍硬拚,打不贏神仙也沒辦法。張問手心裡全是汗,兩隻眼睛瞪得像棗子一樣圓,但也無濟於事。

    兩軍相接的地方正拚殺,建虜騎射又外圍來回遊蕩射箭,他們不射佈置前邊的精銳,專射後面的那些馬伕伙夫,這些人一般都是不用上前面拚命的,毫無勇氣和膽量可言,被射的到處亂躲,嚇得失聲尖叫,一些人和娘們一個德行。

    建虜確實會打仗,這麼一個細節,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些伙夫老弱到處亂跑,驚慌像瘟疫一樣擴散,明軍越戰越弱,間混亂異常。執法隊到處維持,砍殺也是無濟於事,明軍眼看要被衝亂擊潰。

    張問見狀不斷來回叫喊,鼓舞士氣,但是作用不大,大伙都覺得要玩完了。張問也無計可施,也覺得要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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