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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段二八 忠賢 文 / 西風緊

    卯時,要是平時,這時候縣衙又該循規蹈矩地敲鼓敲綁,開始點卯上班了。那些富有節奏感的音節,這時候只有梆點履行著常規,那是巡邏監獄的衙役敲的。

    張問登上鐘樓,嘹望縣衙外邊的情況,亂民十去七八,還剩一群苦大仇深的姓圍外邊。這些人也不敢攻打縣衙,一則沒有兵器,二則他們的仇人是黃齊,並不想攻衙造反。姓只要有口飯吃,一般不會造反,這上虞縣地處江南,經濟達,大部分人吃飯還是不成問題的。

    鐘樓下熬了一夜的衙役官兵,因為沒有動靜,有的已經歪靠牆上睡著了,醒著的人現鐘樓上的知縣,忙叫醒旁邊睡覺的人。張問對下邊喊道:「列陣點兵,隨本官出去捉拿亂賊!」

    眾人依令各帶兵器,大門院落裡排成陣仗。張問取了長劍,走出鐘樓,馬伕牽馬過來,張問爬上馬來,對眾人說道:「朗朗乾坤之下,豈容賊子作亂?開門!」

    衙役抬著沉重的木方取下,緩緩打開大門,門外是蕭薔,張問策馬出門,眾衙役急忙跟上,繞過蕭薔,外面成群的是姓。姓見湧出大批官兵衙役,都十分驚慌,不知所措。

    弓手背靠蕭薔,排成隊列,張弓搭箭,對準了姓。馬隊從衝出大門,馬嘶不斷,刀鞘身上撞得叮噹直響。

    終於姓人群有人回過味來,意識到了危險,一個人驚呼一聲,轉身便跑,立刻帶來了連動效應,人群混亂起來。弓手看見這麼多人擁擠,也慌了,唰唰便放了箭,前邊的人被射傷幾人,增恐慌,眼看官兵要殺人,大伙爭相逃跑。

    「不要放箭!」張問忙大吼一聲。

    快手馬隊見是一盤散沙,膽量大增,張問一聲令下,快手衝將上去,衙役拿著枷鎖鏈條繩子,上去捉人。張問拍馬上前,帶領馬隊來回衝擊,亂民向無頭的蒼蠅一般亂跑。

    不出半個時辰,縣衙前面聚眾鬧事的人皆被驅散,只捉了數人頂罪。民變之後,須得殺人以儆傚尤,這幾個人,鐵定是替罪羊,不過事先得申報上去,明朝的死刑需要覆核,實行會審、園審、和朝審制。

    英宗鑒於「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復生」,因此下令自天順三年為始,每至霜降後,但有該決重囚,著三法司奏請會多官人等,從實審錄,庶不冤枉,永為實例。另依據大明律,死刑執行後都要報請皇帝裁決……這些都是過場,哄老姓的,不過明朝被明正典刑有點麻煩是真的。

    黃齊聽說亂民已被驅散,這時候才從縣衙裡走出來,見著被押進來的人,走上來便拳腳相向,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刁民,眼裡還有王法嗎?聚眾造反,誅滅族!給咱家跪下!」黃齊抓住一人的頭,對著那人的臉嘴就是一頓拳頭,打得慘叫不已,滿臉是血。

    黃齊指著那些人,對張問說道:「張大人,給咱家用重刑!往死裡打,看他們有幾條狗命,哼哼,和咱家橫!」

    張問不動聲色,對皂隸說道:「押入大牢。」

    「先給我打!」黃齊氣急敗壞地吼道,這時候他左右只有兩個人,幾乎成了光桿。張問懶得鳥他,心道昨晚要不是沈家的人干涉,老子才懶得管你的死活。

    亂民雖然散去,黃齊的情況卻不如剛來那會樂觀,爪牙幫兇死散精光,又激起了民變,上虞縣威望掃興,臭名遠揚,再想辦什麼事恐怕很難。黃齊牽掛著昨晚被人下的毒,心煩意亂,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這個局到現,張問是看明白,後的贏家還是沈家,或者說是江南地主,平民、稅使,到頭來什麼都沒賺著。黃齊到頭來一兩銀子沒撈著,背了一身血債,都得記他頭上,囂張頂什麼用,還不是傻叉。

    張問坐於簽押房,一邊啈果都沒有,做京官那時又不是沒見過太監。

    過了半天,魏忠賢的眼睛瞇出一道縫兒來,看著張問低聲道:「咱家要你把黃齊做了,能辦到嗎?」

    張問吃了一驚,這廝開口就語出驚人,把黃齊做了?就是殺掉?

    魏忠賢只說了一句話,又把眼睛閉上了,喉嚨裡隆隆悶響,像是有痰卡裡邊一樣,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

    只讓張問自個那尋思。張問倒是很快想明白了他們為什麼要把黃齊弄死上虞縣。

    民變生後,定然有言官上書彈劾,皇帝不理也沒關係,造成輿論,連皇帝一塊罵。萬曆皇帝聽了心裡肯定不好受,他也下不起狠心大殺官。稅使又要臭一回,東林為民請命,政治聲望再次提升。

    這時候如果黃齊死了上虞縣,那民變的事,就有人頂罪了,對世人有了交代。讓黃齊頂罪,又不能讓他獲罪而死,否則等於向浙江的利益集團認輸,所以要讓黃齊死得不明不白。怎麼死的,太監那邊還可以做章,東林要罵,就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張問尋思了許久,只有一個疑問,便說道:「下官想明白了,可魏公公為什麼要下官動手?」

    這種事,稅廠大可以自己陰著干,沒必要讓張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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