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不喜歡過年，每次過年就意味著他老了一歲，而他怕死。大年三十公司沒走的高層湊在一起過年，臨走時，他一把拉住國寶。
「能研發出延壽液嗎？」
「功夫熊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以，不過需要時間。」
「多長時間？」李莊追問。
「再過三十年吧，估計到時候我有能力研發出來，還得希望我的腦細胞沒有衰老。」
某人吐血中，揮揮手將熊貓趕走。
威森科技現在是k市最大的企業，繳納的稅收也最多，李莊因此成為焦點人物之一。他的習慣已被市府一幫人瞭解，很少頻繁過來騷擾，一般都是成群結隊，這樣可以減少他的麻煩和不耐，今年過來拜年正是如此。
「理解萬歲！」李莊躺在沙發上高喊。
「媽咪，爸爸發瘋了。」
奶聲奶氣的雙威跑到廚房去找麗莎，李莊火冒三丈，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啥都不懂。隨即想到l級智腦，都是小屁孩，不過升級版的超級大喇叭能成功嗎？理論上似乎可行。
初四，大面返回珀斯，不過索菲亞留下。她已辭掉了老師的工作，在這邊專心帶外孫。這是麗莎一再要求的，因為「呆總」現在整天迷迷糊糊的，眼裡只有研究和教學生。她很忙，家裡又不能請普通的保姆。餐飲管理處新進了大批的廚師，其中有受過嚴格訓練的西式和日式菜餚高手，索菲亞的飲食不再是問題。
初五一大早，一家人一起去新建的西式食堂吃了早餐，然後分流。李猛做司機兼保鏢，帶著一家三口去步行街玩。李莊則散步消食，順便整理一下思路。工業區企業仍在假期中，威森科技園區三兩隻小貓在活動。他走了十來分鐘，便上了六角大樓十六樓，一路暢通無阻。園區只有他有這待遇。
「父親早上好！」喇叭家族一起問好。
「嗯，早上好，大喇叭，我要幫你換模塊，你把數據備份一遍。」
「是，父親。」大喇叭各模塊的指示燈一陣閃爍，然後依次熄滅，最後主模塊進入休眠狀態，防彈的模塊護罩自動打開。
李莊一邊替大喇叭更換這段時間耗損嚴重的輔助模塊，一邊琢磨是否需要設計更換程序，讓孩子們指揮機器人互相維護。l級的模塊更換只能父親大人親自動手，其他人得問問邊上的激光器是否同意。
大喇叭順利從休眠狀態恢復，功耗略降，改進後的輔助模塊運行正常。接著小喇叭的部分輔助模塊也被換掉，它喜歡到處逛，輔助模塊的損耗比較大。小小喇叭和四喇叭的還可以用很長時間，不需要換。
核心模塊沒動，李莊不敢動。即使大喇叭誕生三年多，他仍沒有徹底搞清楚為什麼會出現智能，似乎神經網絡複雜到一定層次，量變就會引起質變。這種智能跟考試型系統不能等同，考試型系統只要引擎先進，數據庫大，電腦就會表現得很聰明，但不是真聰明，離開數據庫它們就是一把渣。智慧智慧，智和慧既相同又不同。
「唉，我已經夠神經的了，這樣下去想不變哲學家都難。」
李莊抓抓腦袋，有些苦惱，隨即洋洋得意。當初方方面面考慮得很仔細，大喇叭順利成型，沒有額外多花錢，否則現在吃不了兜著走。真智能和偽智能差別很大，核心模塊的壽命一定要長。大喇叭的核心模塊裡，連電容都是質量最好的鉭聚合物電容，運行電壓超低。電源管理是重點考慮的對象，可以在電路過載和大喇叭萬一出現思維混亂時直接切斷電源，整個模塊設計壽命長達六十年。只要核心模塊不出問題，自動備份和自動調整程序足以應付輔助模塊的更換，否則就需要從頭培養，很麻煩，心理上一時也適應不了。
「是需要這麼辦，如果喇叭家族將來有數百台，那我還不累死。」
李莊搓搓手，立刻開始工作。以前一直頭疼的視覺系統已被基礎物理實驗室解決，語音識別系統智能家庭項目組正在研發新版本，不久就能派上用場。
萬事具備，什麼都有，區區一個更換程序難不住久經考驗的高級修理工，三下五除二搞定，然後讓大喇叭現場驗證，不出意料地成功了，幾乎沒有瑕疵，就算有瑕疵，超精密視覺系統也能自動調整。
偷懶完成，該做正事了。
李莊掏出隨身攜帶的高速u盤，塞進大喇叭的資料輸入口，吩咐道：「啟動機器人製造程序。」
大喇叭應了一聲，開始讀取資料，然後十六樓的設備自動運轉。兩台貨運機器人不停地從排列整齊的倉庫裡提取所需的零配件和材料，沿著流水線送到樓上的製造車間。精密沖壓機床將肖志成親手製作的超高強度合金鋼壓成設計好的形狀，然後進行精密激光熱處理，冷卻後送到十六樓的微型組裝車間。各種需要的零配件一次按照組裝順序整齊地排列在自動線的周圍，等待大喇叭的機械手抓取。
人型機器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型，接著安裝能源。貨運機器人從小倉庫裡搬出一個不起眼的小圓筒，放入自動檢測裝置。測試順利通過，大喇叭抓起小圓筒放入機器人的心臟位置，能源安裝算是完成了。
其他部分都價值不菲，能源自然不會差。六角大樓十樓以上的確是威森科技高端研究成果的總匯，不少機密貨色都在這裡藏著。山本完成理論研究後，阿克曼用冷凝激光親手製作了一批六面體碳納米管晶體，何修文精心研發了碳納米管超級電容電池，就是不起眼的小圓筒，研發代號seb2，單顆造價高達五百餘萬華元。seb1目前只有理論，不過阿克曼認為seb2沒有潛力，山本和何修文持同樣的觀點，所以排到了後面。seb2的容量對得起造價，加上密佈在各個樓層的無線充電裝置，足以保證機器人的活動範圍。
最後一道工序是安裝智能系統。a32的微型化受制於納米加工水平，短期內根本沒法完成。李莊只好硬著頭皮開發了a20r，並將s50簡化，組成混合芯片群，以降低能耗。
大喇叭的動作很快，先將a20r插入機器人的頭部，然後安裝s50r，不長時間完成。接著啟動並行運算主處理器，與機器人進行了同步信息交流，再擰好設計精巧的防彈蓋，將機器人送入密封裝置噴塗與環保迷彩防腐漆，最後將它運送出來。
機器人自動啟動了系統，慢慢站了起來，毫無感**彩的眼睛散發出幽幽紅光。很漂亮的人型機器人，就是有點冷。
「主人好，一號向您報道！」
機器人的聲音有些生硬，李莊的聲音也不帶任何情緒，「自行活動，測試運行參數。」
機器人立刻回復，「遵命！」
大喇叭從世界各地順手牽羊拿回來的資料可靠性非常高，機器人項目組的研究也卓有成效。一號在十六樓和十五樓之間來回走動，各種動作都做了一遍，平衡系統極為出色，沒有什麼故障，走動非常順暢，激烈戰術動作也很流暢，各類精密液壓元件工作都不錯。
李莊很滿意，「繼續製作剩下的三台機器人。」
大喇叭用行動回應，各類設備重新開始運轉。有模板容易處理，剩下的三台在半個小時內完工。披掛複合裝甲板後進行第二輪測試，基本達到了設計目標。
李莊對人形機器實際上沒有什麼興趣，他不是日本人，對高達愛得死去活來。之所以製作四台人型機器人，主要是因為大樓的環境。在接下來的時間，他製作了大量的履帶式帶大功率機械手的貨運機器人、安裝機器人、維修機器人、加工機器人，不過電池和外殼都是公司的實用研究成果，太貴的用不起，四部高達型已經有些離譜，瞬間將腰包消掉了一截。
機器人全部完工後，在大喇叭的指揮下開始安裝11到19樓的監控及激光防禦設施，同時將整個內部空間架構進行了分割處理，安裝消防管道，調整進入通道。機器人的施工精度和速度不是人能比的，唯一的不夠靈活，也被大喇叭這個指揮官彌補。
李莊看著數十台機器人，心裡有一種成就感。兩年前小喇叭胡亂製作垃圾機器人的時候，他就萌生了製造機器人大軍的想法，只是自己這方面的水平太次，才不得不等等。基礎物理實驗室完成的超精密光學及紅外探測系統和精密加工實驗室完成的超精密機械手是機器人項目重要的組成部分，平衡系統還是從日本人那裡順過來然後升級的，確實很出色。
任明美不知道李莊的想法，就算知道，估計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機器人嘛，到處都是，但李莊心目中的機器人不一樣，常見的考試型機器人沒有任何意義。他要做的是有價值的貨色，這是原則問題。
九層樓的施工及線路布設需要多長時間，李莊心裡沒譜，他不是學建築的，從沒有設計過類似的模型，無法估計進度。
「大喇叭，施工完成通知我。」
「是，父親，新模塊要繼續組裝嗎？」大喇叭說：「我現在還有餘力，可以應付。」
「那繼續裝吧，測試要嚴格。」
李莊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讓大喇叭繼續以前的工作。機器人施工非常有序，走位精準，不像人，隨意性大。
偷懶完成的某人施施然離開，留下喇叭家族在努力奮鬥。大喇叭在替他做苦工，小喇叭是他的耳目，小小喇叭在替他賺錢，四喇叭在幫他搞研究，雖然只是輔助性的。
初八上班，管理層碰頭確定了新一年的工作目標和方向，還是以能源和動力為主，這塊直接涉及到人的生活，油水多多。
討論完，李莊剛要去吃飯，被周奇森拉住，「ibm都發佈智腦了，我估計一年內能成功，你不做準備？這塊利潤很高，還有智能生產實驗室恐怕會碰到麻煩，你要做好員工的工作，尤其是計算機項目組。」
李莊輕笑，「我正在準備，沒事，你放心，怎麼都看著我？我臉上不對嗎？」
「智腦好玩不？你研製成功能讓我參觀一下嗎？」任明美問。
「很好玩的，就是有些可怕，要是能成功，我會讓主管們參觀的，你們不用擔心，不過嘴巴得緊點。」
李莊說完便開溜，身後一堆外行話讓他忍俊不禁，果然隔行如隔山，搖搖頭，快步離開。
剛端著盤子坐下，梁燦用與年齡不符的速度竄過來，「阿莊，我剛看了新聞，說日本人在東京成立聯合人工智能實驗室，你聽說了嗎？」
李莊很無語，「是嗎？吃完飯我上網看看。」
師父開始了飽和轟炸，可憐的徒弟不得不加快速度，扒完飯返回辦公室。
東京聯合人工智能實驗室uait的新聞在門戶網站上成了頭條，李莊草草掃過，沒意思，還是些老套的話，不過京城科學院的宣言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們要舉國動員，抽調精幹力量研究人工神經網絡，不能落後於時代。」
李莊不屑地笑笑，花旗國智能飛行系統都用了好多年，華夏才想到搞這個。平時就是小貓三兩隻在折騰，經費都不足，成天想著用軟件彌補。有些院士的水平很出色，但爭取不到經費。看看喇叭級就知道，這種前沿的東西，耗資巨大，卻沒法確定一定能成功。當初智能機研究火熱的時候，國人一看沒有效果，便理智地選擇放棄，但花旗國什麼時候放棄過？數十年如一日地持續研究！
智能生產實驗室一般都是初九開碰頭會，這是習慣，可能出於李莊的某種迷信。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大喇叭來消息了，「父親，裝修已完成！」
李莊沿著環繞六角大樓的旋轉樓梯上到十六樓，有些震驚施工的快速和完美。這裡已全部調整過，要不是空間和樓梯調整方案是親手設計的，他幾乎要迷路。估計省建築設計院設計這幢大樓的團隊過來，都沒法順利上到十四層。
六角大樓現在是真正的堡壘式建築，光內部裝修就耗資近億美元，樸實無華型，當初耗費巨資構築的承重梁，現在已顯現出它的紮實。
「歡迎父親光臨視察！」
自動門打開時，上百台各類機器人整齊地排列在激光通道的出口附近，揚聲器裡傳來喇叭家族的齊聲歡迎。
「暈，大喇叭從哪學的。」
李莊搖搖頭，走到十六樓裝配車間邊上獨立小房間，開始準備超級大喇叭的製造。原子彈可以通過提高裝藥來升級，他設計大喇叭時首先想到的就是模塊化設計，這也是他如此賣命地研發vai的原因，方便升級，軟件改動小。
超級大喇叭的主模塊設計思路與喇叭級類似，本質上是元器件數量線性放大版，軟件架構也進行了相應的調整，但沒有根本的改變。
一聲令下，大喇叭的機械手和輔助機器人開始忙活，複雜的超級大喇叭在透明的超潔淨無塵組裝車間裡逐步成型。臨到主模塊和關鍵模塊的測試和組裝時，李莊才親手測試了一遍，硬件邏輯都沒有問題，說明ann測試平台的設計非常成功，完美模擬了實際工況。
……
組裝和軟件測試在按部就班地進行，大喇叭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完成全部工作。
養成開始，時間不長，到三月底超級大喇叭開始運作，但自行測試過後李莊很失望，沒有質的提升，說明什麼？
大喇叭的硬件成本按5000萬算，超級大喇叭近1.6億，但只有10%的提升，除了快點，智能上提高的幅度極為有限。大喇叭的智能等級為6.1，超級大喇叭連6.2都不到，而不是期望中的最少6.3。
速度方面，李莊並不看重，他可以通過外掛計算服務器來提升l級的運算速度，1000萬的服務器就足以媲美超級大喇叭計算方面性能的提升。智能才是最重要的，聰明才能更好地利用工具，再快的豹子也跑不贏人類駕駛的跑車。
不是腦袋大就聰明，愛因斯坦的大腦並不重。現在看來高智能的實現除了必要的人工神經元數量和硬件系統，還得依賴軟件算法和數據結構。
超級大喇叭的猜想失敗，李莊灰頭土臉地將它命名為五喇叭，並給五喇叭分配了任務，管理零碎資金收集專家系統和替四喇叭分流。隨著公司的發展，四喇叭有些吃力。實驗室高級主管用到四喇叭的時間越來越多，而大喇叭還得裝配神經元模塊和協助研究，任務非常重，如果滿負荷運轉，容易過勞死。
回到辦公室，李莊繼續琢磨v級的設計方案。他現在一門心思鑽在這個上面，除了教學生就不再管別的事情。
沉思不久便被敲門聲打斷，周奇森推門進來說京城方面決定明天上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