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銀行無愧於鱷魚的稱號，消息靈通，似乎沒有什麼領域不熟的。四家銀行集團內部的研究和情報中心有熟悉各個行業的研究員，比大部分的基金公司都要強大。只是聯合技術公司的研究領域比較前沿，他們的判斷出現了偏差。
魯濱遜帶人去堪培拉忙威爾遜銀行的註冊工作，第二天便被四家銀行知道了。他們立馬改口，說要增加貸款，並將月利率降低了半毫。
「開什麼玩笑，貸款不要利息啊，我沒有同意，銀行的手續已經批下來，一切順利。」魯濱遜打電話給李莊講故事，順便報喜。
「呵呵，朋友還是要的，跟他們建立業務合作關係吧，給點面子，免得讓人臉上掛不住，他們可能已經意識到被我們耍了。」
「這些都已經處理好，你忙吧，我掛了。」魯濱遜說完那邊傳來嘟嘟聲。
「我這個老大沒正形，下屬也沒禮貌。」李莊搖搖頭對大面抱怨，後者哈哈大笑，趕過來湊熱鬧的張凱則苦笑。
聯合技術公司內部的相處非常輕鬆，一方面跟公司的股權結構有關係，這裡核心員工都是股東，不是純粹的僱員。即使威森科技搬遷遭遇重創，高級核心員工的離職數幾乎為零。公司為他們考慮得非常好，將親近的親友進行了妥善的處理。他們是聰明人，年紀都過了三十，心理相對成熟，沒有後顧之憂，腦子進水的概率可以忽略。
另一方面跟管理層的性格和習慣有關係。
李莊不用說，他從來不願意高高在上，知道高處不勝寒，深知「想把自己擺上神壇，就要做好沒有朋友的準備」。「造神」這種蠢事只有那些控制欲強到變態的人才能做得出來，所以他們要頻繁立牌坊，活得很累。需要控制的參數越多，體系越容易走樣。花旗國的開國領袖華盛頓是個真正的智者，雖然也不怎麼乾淨。
聯合技術公司崛起時，大面已經快五十，再叫他去裝深沉，他肯定是不會幹的，再說睿智和城府深是兩個概念。
身為總裁的周奇森不太喜歡嚴苛的規矩，偏偏他是憑能力坐上這個位置的，是得到兩邊管理層和高級核心員工認可的人物。無論在研究員還是非研究員圈子，都吃得開，處事公正。
三位老大都不在乎規矩，在主要稱呼學歷的聯合技術公司內部，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森嚴的等級制度，一碼歸一碼。
張凱是力主所謂正規化的管理層代表，但大家都不在乎，「菜市場」的運轉順暢，跟他想法相同的管理層成員就沒有再堅持。他這人很有意思，有空的時候經常跑到研究院去受打擊，灰頭土臉地回來；隔了一段時間，又重複以前的套路，特喜歡參加新產品的發佈。
六月一日，是所謂的國際兒童節，wai選擇在這一天發佈了新型的二十萬人工神經元智腦wai201。相關的軟件、智能家庭管家和製造專家系統都進行了同步升級，售價一億美元。
與wai201同時發佈的是1000神經元集成的智能玩具和wai102，前者將作為禮物發放到公司內部有兒童的員工家庭中，首批製造了一萬台。
肯定要湊熱鬧的媒體和喜歡這塊的富豪們接到通知都過來參加，看過演示後現場就下了300套的訂單。考慮到電子產品的升級換代太快，wai決定對老客戶的產品進行了升級並給老客戶購買新的wai201打了八折。
「李先生，請問您是怎麼想到設計智能玩具的？wai的機器貓和機器狗都非常靈活，沒有別的公司同類產品那麼呆板。」有記者問。
李莊摸摸鼻子，有些尷尬，其實智能玩具壓根不是他設計的。麗莎完成的造型，內部設計和製造是維姬這個小胖妞做的，她現在的愛好就是做玩具，種類繁多。旅遊集團正在一號公路邊上建造佔地五十平方公里的大型遊樂場，估計這些堆在倉庫裡的玩具將來能派上用場。
「智能化生活的時代不遠，兒童是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不能厚此薄彼，便決定加入智能玩具供應商的行列，…」
李莊冠冕堂皇一番，站在旁邊的張凱忍不住鄙視他，麗莎站在旁邊無語，都不知道當事人已經開始出汗。
今天的發佈會非常成功，按照聯合技術公司的規矩，過幾天就會有近一百億美元的預付款打過來。
「張凱，你覺得是不是有必要安排發言人？我不適合搞發佈會。」李莊會後拉住想走的張凱。
「李莊，這個規矩還是你自己定的，新產品研發的項目組成員必須推舉代表參加發佈會並作技術說明。怎麼，想玩特權？」
「額，算了吧，我投降，這事照舊。」李莊想想決定不開這個先例，上樑不正下樑歪。
「維姬今天可把我害慘了，我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去瞭解玩具，看我一身的汗。」李莊回到家對麗莎抱怨。
「我看你裝得挺不錯的，應該有冒名頂替的經驗。」麗莎有些懷疑。
「我是個老實人，不要以為你是我老婆，我就不能告你譭謗。」李莊覺得人格受到侮辱，正準備動手動腳，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托馬斯的。
「喂，湯姆，什麼事？」
「丹尼爾，我看了你們的發佈會。晚上就上飛機，我們包專機過來，我幫你找了二十多個高手。」托馬斯語速極快，李莊豎起耳朵聽著。
「你在哪？」
「洛杉磯，我們十一點半出發，直飛d.w.機場，我掛了。」
李莊抬頭看看了牆上的鐘錶，珀斯時間是十二點半，洛杉磯現在是晚上九點半。洛杉磯國際機場到雙威機場的直線距離超過11000公里，估計使用的是洲際商務機，不過來的時候才能知道，托馬斯這傢伙會坐什麼飛機平常人想不到的。
第二天上午培訓之前，李莊見到了強納森.史密斯的兒子約瑟夫.史密斯。小伙子長得並不像父親，不過能看出影子，又高又壯，略帶點斯文，坐在沙發上很緊張。李莊的聲名在外，他壓力很大。
「不要緊張，先做題吧。」李莊的態度很和藹，不過他拿出的考試目錄讓小史密斯嚇了一跳，「這考試估計一天都考不完！」
「沒關係，慢慢來，九樓有考試間，你去那邊慢慢考慮，不要急，兩天之內把這些題目回答完，我再評估。」
這裡是人工智能研究院暫時的駐地，其他的研究院都搬到各自的地盤。李莊打算下個月初搬到正式的辦公地點，因為附近馬上要生產機器人，大型設備工作時的噪音非常刺耳。
小史密斯在愁眉苦臉地做題，李莊在六樓給人工智能研究院的員工們上課，現在剩下的這幫人都經過仔細篩選，可靠性較高。即便如此，李莊還是以啟髮式教育為主，沒有涉及到純粹的技術。
「托馬斯能帶多少人過來？」李莊一邊吃飯一邊琢磨著。這廝雖然經常抽風，但人比較實在，朋友很多。他本科是在cit讀的，碩士和博士都在mit，現在都快四十，也不結婚，在mit邊上買了一套房子住著，算是soho。
下午上班，剛到辦公室就碰到周奇森過來，跟他說了一些有關能源區、工廠區和研究區的分配問題。這事很繁瑣，李莊一忙就把托馬斯給忘了，直到這廝打電話過來抱怨。
「你這個主人做得不厚道，我到了機場，怎麼沒人迎接？別人不說，我好歹還算人才，趕快過來！」
托馬斯的聲音很大，周奇森在旁邊聽得清楚，不由得笑道：「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見見大名鼎鼎的『湯姆貓』。」
「行，我二十分鐘之內到，你等著。」李莊望了周奇森一眼，給托馬斯回話。
兩人趕緊下樓，驅車前往雙威機場，好在公路開闊，車速極快，在托馬斯等得不耐煩之前終於趕到。
「啊，747？二十多人？」李莊看著機場上的龐然大物，然後再看看托馬斯身後的兩百多人，一時傻了眼。
「你們這機場好大，我看比洛杉磯國際機場還要大好幾倍，這地方真荒涼啊。」托馬斯沒有給李莊回話，反而問起機場的問題。
雙威機場是國際機場，在iata和icao都有代號，目前以運輸機為主，聯合技術公司採購的高附加值貨物都通過飛機運輸，與世界十來個國家有業務聯繫。因為北部的布魯姆和國家公園區，遊客很多，但跟熙熙攘攘的洛杉磯國際機場相比，這裡人氣嚴重不足。
「喂，機場的問題以後再討論，你不是說二十多人嗎？怎麼有這麼多人？」
「有用的就二十多人，其他的不是親近的親戚就是朋友，我總不能把尾巴留給華盛頓吧，那樣不安全。」托馬斯答道。
「747呢？你租的？」
「你趕快幫我把租機費給付了，我的博士證書還壓在機長手裡。」
李莊和周奇森對望一眼，都哭笑不得。這傢伙做事確實不太正常，不過他厲害，居然沒付租金就能把這麼大的飛機給忽悠到雙威機場。
周奇森給物流集團總裁佈雷.斯特林打了電話，讓機場財務過來處理，托馬斯拉著李莊給他介紹過來的人。
「這是我弟弟傑瑞，這是我妹妹傑西卡，這是我朋友德魯比，這是他兒子德魯巴，…」托馬斯做正事時言辭便利，看起來很正常。
「你父親喜歡看動畫片？」李莊問。
「對啊，我們的名字就是照著動畫片取的，我覺得挺不錯的，有什麼問題嗎？」
「很好，對了，你得我一份詳細的簡歷，我才能讓公司人事部進行測試，不然你們的工作崗位不好安排。」
「可以，這是程序，該走的一定要走，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托馬斯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些人靠得住吧，你可能知道，我這裡上次大清洗過，清除了大批的間諜。」李莊有些躊躇。
「我怎麼說也是前特工，過來的我都挑過，安全係數高。」托馬斯不以為然。
「行，你有信心就好，不然我會很為難的。」
總務部先給客人們安排好食宿，讓他們倒時差，晚上再舉行歡迎宴會。李莊將托馬斯送到酒店，自己拿著他給的一堆簡歷，返回佔地一百畝的行政大樓。
歐陽坦翻著近三百份簡歷，有些不敢相信李莊說的話，「托馬斯說只有二十來人可以用？」
「是啊，他就這麼說的。我路上隨便瀏覽了一遍，總覺得這傢伙的眼光太高，這些人中成人基本上都可以派上用場。」
托馬斯是搞自動化的，他弟弟傑瑞是cit空氣動力學博士，妹妹傑西卡博士畢業於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大狗德魯比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博士，小狗德魯巴本科畢業於斯坦福。這幫人中除了還在讀中小學的小孩，最差的一個畢業於邁阿密大學，學的是管理信息系統。
「全是花旗國前五十名學校畢業的，托馬斯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而是高得離譜，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樣在cit和mit這種級別的學校隨意走來走去。」
李莊聽到這句話再想想山本那個變態，總覺得老天確實不公，有些人聰明過了頭。像托馬斯這樣顛三倒四的傢伙，還成天悠哉游哉地過得很舒服，不需要任何家世。
都是人才，當然要慎重對待，李莊專門給齊董打了電話，讓他準備好吃的，讓大廚們將最拿手的手藝都貢獻出來。
托馬斯讓李莊吃了一驚，但晚上這幫花旗國來客都被酒店裡豐盛至極的菜餚給鎮住。華夏的名菜不用說，各國包括澳洲本土的名菜一應俱全。
胡吃海喝的來客最後大多倒在澳洲本土的高檔紅酒下，托馬斯醉眼朦朧地拉住李莊的袖子，嘟噥道：「你以後要是都有這麼多好吃的，我就把絕活拿出來。」
李莊眼前一黑，因為齊董剛才跟他報了賬單，還是成本價，三百萬美元，「你是大爺，要都這麼吃，我非得被你吃窮不可。」
看到氣憤的主人甩手而去，托馬斯怔了片刻，轉身拿起一隻大龍蝦，在那狂啃，嘴裡還說：「小氣鬼！」
邊上的服務員都無語中。
走到外面的李莊擺了個誇張的姿勢，哈哈大笑，「出外靠朋友，果然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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