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可以完成，這人未必不是我李莊！」某人的執著或者說倔強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雖然瞭解內情的夏元德不止一次勸他。
「大師級人物是天生的嗎？」李莊反問。
「行，你繼續琢磨，不要忘了找女朋友。」
帥哥夏元德結婚之前不缺女朋友，但李莊沒有女人緣。他不修邊幅，呆的地方不是車間、實驗室、設計室就是圖書館、書店和大學。
這位身上老是帶著機油味的高級修理工讓眾多美眉掩鼻而走，長相普通的他不屬於開朗型，說話不多，更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創造一種新語言的難度毋庸置疑，這麼多大師級人物都沒法完成，李莊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能比所有人都強。
「只有合適的才是有用的，不需要跟其他的語言比功能和易用性」，這是李莊給自己定的原則。
計算機語言有數十種，常用的如c，c++,java,vb等，不過自動化領域用的語言跟pc領域有差別，最常用的是vhdl、c和彙編。每種語言的安全性、功能、可移植性和工作目標都有不同，不存在一種可以隨意移植到所有平台而又不影響安全性和程序執行效率的語言。
李莊現在不喜歡plc，他為圈子裡工廠設計的嵌入式控制模塊程序都是用vhdl或c語言描述的，彙編也經常使用，不是他喜歡，而是因為想省錢。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一種天賦，難整的的彙編跟他像親人一樣，看了不到一個月，就很熟練。
「nnd，莫非哥是機器人？怎麼這麼喜歡彙編？」李莊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解釋為天賦和偏好。彙編編寫的程序執行效率很高，也很精練，但有個大弱點是可移植性極差，所以喜歡偷懶的李莊只有在需要用到高效執行的小場合才會使用。
計算機語言很多，有數十種，但常用的涉及到人工智能方面的語言並不多，lisp、prolog、smalltalk是他分析的重點，c++李莊很熟，但不怎麼喜歡，覺得太複雜而且漏洞多多。
新語言的目標就是優良的跨平台移植性，名字他已經想好了，叫vai，即虛擬人工智能語言。vai完善後將用於編寫人工神經網絡電腦的操作系統，滿足各個模塊之間的複雜互聯。
總結各種語言的優點和弱點，然後將它們上升到理論高度，重新設計一種框架，這是他以前就考慮過的想法。沿著別人的思路前進，容易受制於整體架構設計，最多算個高級修理工，不會有很傑出的成就。即使人類用最科學的方法訓練，也絕對不會比成年大象力氣還大。
李莊不喜歡編寫大型數據庫，覺得容易出漏洞不說，還特耗時間。他所設計的數據庫基本上都不大，特色一如既往，小而高效，重點在數據管理模型上下功夫。常用的數據庫語言sql、sybase、oracle等他都研究過，但很少在承接的外包軟件中摻雜自己研究出來的私貨。
至於馮諾依曼型計算機系統上，李莊打算用軟件盡可能地提升智能化水平。下棋類的考試型系統可拓展空間太小，實用性很低。
「只能存在於實驗室的東西，有意義嗎？最多弄個傻瓜型無人機玩玩。」李莊對媒體的宣傳並不買賬，他要做的是直接能用到自動化系統上的偽人工智能，而不是只會玩所謂智商遊戲的無聊工具。當然他知道揚基佬的習慣，雖然喜歡顯擺，但很陰險，擺出來的東西都落後於研究進度，雖然這種情況在哪裡都有，但只有揚基佬這麼喜歡炫耀。
計劃是從到杭城的第三年開始的，李莊升了主管，相對自由，與楊董的關係良好，他的時間安排輕鬆了很多。「高級修理工」的綽號不是白叫的，為了獲得足夠的學習時間，他免費幫廠裡帶了幾個徒弟，可以幫他維護設備，出了大問題他也會連夜加班修好。這點上讓楊董很滿意，便不再計較他老是往外跑。
隨著各種語言解析的逐步完成，李莊心裡開始有譜了，他的計算數學水平日漸提高，對數據結構和算法的研究也越來越深入。
「學以致用」是李莊信奉的準則。他的水平提升之後，便多次完善公司設備的控制軟件，有些他覺得很爛的乾脆重寫了整個軟件，並改裝了設備，讓生產效率提升的同時故障率大幅下降，楊董大為驚喜，年終的紅包一年比一年厚，基本上幾個月就要加一次工資。
收入高了，妞就不少，可惜大多是恐龍，像李莊這種人怎麼可能看得上眼。趙琴音當初是怎麼想的，李莊不清楚，可能是破捷達讓她高看了自己，畢竟25歲全憑自己能力買車的人不多，更何況是個孤兒出身的從底層工人爬上來的傢伙，還得負擔妹妹的開銷。
李莊習慣性地甩甩腦袋，把種種雜念拋開。艾爾塔這事讓他消耗了不少的精力，得到的東西卻很遙遠。收穫不是沒有，外星人的超級遊記加異寶翡翠球。
「嘿嘿，有人能得到這種稀有物品嗎？就算帝王綠在它面前都是一把渣，只花了我幾萬塊，太划算了。」李莊失落之後便自我安慰。不能說他有錯，翡翠球這玩意練功還是不錯的，雖然有類似的物品也可以用來凝神，但估計幾萬塊買不到。
艾爾塔不在了，總不能把他揪出來再打一頓，要是能揪出來，李莊覺得自己也是神級人物。
「有趣的奇遇，可以當傳家寶，老媽給的那個檔次太低了。」李莊實話實說。
喜歡自言自語的傢伙會讓人覺得很恐怖，李莊有自知自明，他只是為了排遣一下長期獨自研究的壓力。長達四年的持續研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天天超過14個小時的高強度腦力勞動，讓他顯得有些老成。
艾爾塔的事情完畢，李莊除了等首飾店的鈦合金項鏈，便是繼續完善已經有雛形的vai語言。
四月初，春光明媚，不冷不熱，李莊意外地接到了師父梁燦的電話。他和梁燦在十年間就見過一次，梁燦很忙，他也忙，不過一直保持著郵件聯繫，電話大部分都是台灣那邊打過來的，因為那邊便宜。李莊基本上每年都會寄些禮物過去，主要是給師母和師弟師妹。
「阿莊，我們全家後天到杭城旅遊，你有空沒？」
「有，沒空也有空，我現在自由著呢，沒有固定工作，隨時歡迎。」李莊有些欣喜，他是真心想見梁燦，師父跟其他的人不同。呆在杭城這旮旯有個麻煩，就是過來玩的人多，應酬頻繁，幸好李莊朋友不多，一年也就接待過六七次。
李莊掛了電話，有些期待。梁燦有一兒一女，女兒是老大，叫梁思涵，兒子叫梁思明。李莊不知道他這樣取名是什麼意思，但覺得有些古怪，有次開玩笑問他是否初戀的名字裡面帶有這兩個字。
他只是想當然，因為以前碰到過噁心的先例，當時他覺得這世界真的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沒想到梁燦在電話那邊很驚訝，問李莊怎麼知道的。這話讓李莊一陣陣頭暈，但真實的原因卻很普通，在社會上能看到。梁燦的妻子是他初戀的妹妹，以前就很熟，初戀出了車禍，他就娶了她妹妹。
李莊幾年前看過報道，說大陸每年車禍和溺水死亡人數都在十萬以上，不管什麼時候，把官方公佈的不良記錄加20%－100%總不會有錯的。他的老哥，也是溺水事故，屬於每年數萬兒童中的一個。
梁燦的旅行團除了自己一家，還有五個朋友。李莊老遠就看到他，有些驚訝，師父以前還算個帥哥，現在怎麼變城彌勒佛了？原本瘦削的臉現在肥嘟嘟，跟他相同的一米七七身高還是無法將變胖的身體拉成苗條狀，鼻子紅紅的，這幾年經常喝酒？
「師父，我在這。」李莊呆的地方在湖邊的一處酒店，是原來跟梁燦約好的，這裡的特色菜水平很高。
「來來，阿莊，我幫你介紹一下。」梁燦很熱情。
李莊先見過了梁燦一家，都看過照片，知道名字，不過從沒照面。師母梁太是個慈祥的中年女人，白白淨淨，微胖。
梁思涵是個瓜子臉的清秀苗條女生，紮著馬尾辮，今年19歲。李莊目測了一下，約莫一米六五。他通過幾次電話的小師弟梁思明還在上國中，好像是大陸這邊的初三，不高，正在長身體。
「阿莊，還認識我嗎？」有個中年禿頂男人跟他打招呼。
李莊定睛一瞧，「咦，是王老大，我記得，您好，您好。」王技術經理雙成，以前在主板廠罩了李莊半年。對於這位強勢又古板的人物，李莊是不會忘記的，再說他記性很好。
旁邊的人一聽都樂了。
「阿成，他怎麼叫你王老大？」梁燦有些好奇，這是他走後的稱呼，以前很規矩的。
「他叫著叫著，我就習慣了，再說你們不覺得這個稱呼很有氣勢嗎？」王雙成有些尷尬的同時不忘解釋。
眾人一聽，都哭笑不得，王雙成這人一直很嚴肅的，想不到也有孩子氣的時候。
「阿爽，這位就是自動化界的後起之秀，我徒弟，以前我經常替他請教你，有空你們可以交流一下。」梁燦給李莊介紹他的朋友蔡爽，供職於一家自動化研究所。
兩人一陣寒暄，梁燦接著跟他介紹了一起來的其他人。
熱熱鬧鬧的吃完午餐，李莊買了單，然後大家一起逛李莊逛膩了的西湖。梁思涵不怎麼說話，但李莊和梁思明這個小胖墩聊得很愉快。
西湖景區很大，大家走了一個小時就找了涼亭休息。
「阿莊，今天讓你破費了，怎麼現在大陸這邊物價高成這樣？」梁燦問。
「還不是亂髮鈔票引起的，這個大家都知道的。」旁邊有人接過話來，是李莊剛認識的梅先生，據梁燦介紹是大學老師。
梅先生看到大家都盯著他，便解釋：「經濟學問題很複雜，很難說誰對誰錯，但現實是掩蓋不了的。」
「從1944年到今年，美元已經累計貶值了近8倍，實際數字是多少，估計只有美聯儲知道。其他國家的紙幣貶值並不是對應的，很多混亂的國家以美元貶值為借口，亂髮鈔票，讓通貨膨脹更加嚴重。放棄金本位制是不得已的選擇，因為黃金的開採量遠跟不上的經濟的發展，儲量分佈也不均衡，但無論如何，通脹不僅僅是貨幣現象。」
在座的眾技術人員都一頭霧水地看著他，梅先生很無奈，知道這幫人聽不懂，便換個通俗點的解釋。
「誰都知道普通人最喜歡的是黃金，而不是紙幣，紙幣不值錢，是一種純粹的國家信用，但為什麼大勢力要力推紙幣呢？」
「經濟發展和黃金儲量都是借口，雖然這個借口很有力，但只要看誰會得利就知道。這幾十年的通貨膨脹之劇烈，超過了以前數百年。最喜歡紙幣的是統治勢力和玩金融的，普通人要工作，不可能成天盯著自己的銀行存款，但有人會盯著這筆錢，他們唯一的工作就是做小偷，錯了，是大盜。」
「貨幣體系是個極為複雜的問題，到現在都沒有一個非常完善的理論，事實上經濟領域的理論都有缺陷，沒人能徹底搞清楚。」
「算了，不跟你們講了，說了也是白說。」梅先生研究了近二十年，現在仍然對這個問題很頭痛。
「紙幣是一條不歸路啊，要是什麼時候能有足夠的黃金就好了，重新回到全球體系的金本位制。唉，就算金本位又能怎樣，是對是錯，誰能說清楚，歸根結底還是人的問題才讓這個本不複雜的問題變得無比複雜。」
聽著梅先生的自言自語，李莊心中一動。他這些年一直很擔心自己的存款，沒有足夠的鈔票買房子，他外地人的身份和低學歷，不容易貸到款，再說他也不想貸款。
「金子，我喜歡！」李莊毫不掩飾自己對金錢的**，當然只是心裡說說和偶爾在幾個朋友那裡嘮叨一下。
他看過有關黃金和貨幣體系的文章，雖然不怎麼瞭解，但知道黃金開採量和儲量分佈是金本位崩潰的重要原因。金本位崩潰之後，惡性通貨膨脹就成為一種很常見的現象，有的國家嚴重到將民眾口袋裡面的錢都變成廢紙，金融危機此起彼伏，那些金融大鱷在其中攪風攪雨，甚是可惡。
遊玩持續了兩天，臨走時梁燦在賓館裡問起李莊的近況，雖然他都知道，但還是很關心李莊的個人問題。
「阿莊，你怎麼還不結婚？」
「唉，師父，沒房子，再說你也知道，我搞研究要錢，而且不是一點點錢，比房子花的錢還要多。要不你資助我一噸黃金，我最喜歡黃金，台幣就不要了。」李莊和梁燦開起玩笑來很隨意。
梁燦哈哈大笑道：「我要是有一噸黃金，馬上換個地方住，這幾年台灣地震頻繁，我有些怕。不過說真的，你老大不小，該結婚了，要不我把你師妹嫁給你？」
李莊知道他在開玩笑，他是個很敏感的人，知道梁思涵不可能看上他這種人，近乎一無所有。再說地域問題很嚴重，這個大學生搞不好有點歧視大陸，從她偶爾張嘴的話裡面能感覺出來。
「有空來台灣旅遊，最好早點，不然我都擔心日月潭還在不在。」梁燦說。
「嗯，知道了。」
李莊揮手和旅遊團告別，然後返回住處繼續自己的研究，這玩意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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