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什麼是愛
就在次日,范林的學生就打電話給蘇畫,說了買設備的事。蘇畫事後自然是致電范林,感謝他的幫忙,對於上次丟單的事隻字未提。范林知道這一次的事情算是抹過去了,也總算是心安了。
但是小學校引進人才,畢竟下不起太大的本錢,一共也就五十萬的設備費,其中還包括國產儀器和辦公設備,所剩的不過二十來萬。而且就算是這點錢,也還要等下個月才能到位,根本解不了蘇畫目前的困境。
所以蘇畫每天還是著急地到處跑動,打聽消息。恰好這時,總部給了她個信息,鄰省的一所高校要招標,那也屬於中部,蘇畫的業務範圍。而且出了這個省,徐越不可能一手遮天,蘇畫當即打算出發。
可是等她打電話給易沉楷的時候,卻聽見那邊傳來一聲哀嚎:「不是吧?你剛剛快好了又要出差?」
蘇畫一愣,然後明白過來易沉楷說的是她例假快完了又跑了,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故意的,笨蛋,我真的有事要出差啊。」
易沉楷悶悶地不作聲。
蘇畫最後軟了下來:「好吧好吧,我明早再走,再陪你一個晚上,好不好?」
還沒到下班時間,易沉楷就已經來接她了,說要珍惜時間。
一上車,就看見他陰沉的臉,蘇畫好笑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我也就去幾天,你就這麼等不及?」
「我都等了三年多了。」易沉楷氣呼呼地說。
蘇畫翻了個白眼:「好啦,我回來補償你還不行麼?」
易沉楷不滿地嘟囔:「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一到關鍵點我就倒霉。」
蘇畫忍不住大笑:「說起來你還真是夠衰。」
易沉楷氣得瞪她:「你等著晚上我折磨你。」
蘇畫吐了吐舌,識相地不再嘲笑他。但這也不能澆滅易沉楷心中的火焰,到了晚上,等待蘇畫的,還是「酷刑」。
不像前幾個晚上,易沉楷的手,今晚一點也不規矩,才上床,就探進了蘇畫的睡衣。
蘇畫伸手拍他,輕嗔:「我還沒好呢。」
當一切平息下來,他伏在她的身上,汗水已經濕了他的額發。
蘇畫心疼他剛才的忍耐,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低聲說:「小易,等我回來……「
他的嘴角,有滿足開心的笑:「好。「
過了一會,本已昏昏欲睡的他,又爬了起來,蘇畫拉住他:「幹嘛?「
「幫你清理一下,不然你會睡得不舒服,明早還要趕飛機呢。「易沉楷去浴室拿紙巾。
蘇畫看著這個男人,眼裡有點熱。他總是一切為她著想,哪怕他自己難受,自己煎熬。
等他躺回床上,她主動鑽進他的懷裡抱住他,摟緊他的脖子。
「你好像考拉。「他蹭著她的鼻尖笑。
「我是章魚。「她把腳也纏到他身上。
「呵。「他低笑著抱緊她,多麼可愛的章魚。
相擁而眠,連夢裡也滿是糖果的香甜……
第二天早上,蘇畫堅持讓易沉楷去上班,不許送她到機場,她不想他因為自己,總是耽誤正事,畢竟她要做的,是站在他身邊的木棉,而不是纏住他的籐蔓。
在家門口依依不捨地吻別,剛一睜開眼,蘇畫就看見了痞笑的林暮雪:「喲,一大早的,你們也不怕影響別人的情緒?「
易沉楷立馬嘲笑回去:「你要不爽,自己找個人在門口吻啊!「
林暮雪眼睛一翻:「哼,你得意個什麼?!你不在的時候,蘇畫還不是照樣偷偷跟我睡?!「
易沉楷立刻怒瞪蘇畫,控訴她的背叛。
蘇畫無語,她的世界,什麼時候才能有和諧的音符?
她只能假意看表:「好了,我要趕飛機,進門換衣服,你們要是有興趣,繼續吵,恕不奉陪。「
主角走了,剩下兩個人也沒了吵架的興致,林暮雪砰地關上了門,易沉楷對著門冷哼一聲,也揚長而去,他決定,蘇畫出差的時候,他就回去住,免得和這個女人打照面。
工作了一天下班,易沉楷在岔路口,習慣性地向左拐,卻又突然意識到蘇畫出差了,悵然若失地轉了個方向。
他沒想到,此時戚安安正在他家門口等他。
戚安安並不想來,可是她媽媽逼著她,每天都要去找易沉楷。與其去華易,要遇到那麼多人,特別是冷漠的魏庭,她寧可每天到這裡來,在走廊裡一遍遍地走上幾個小時,當作交差。
有時候她都慶幸,易沉楷不回家,這樣她就不用面對他。
她算了算時間,她已經來了兩個多小時了,今天的任務,基本完成,再耗上一會兒,她就可以走了,雖然她知道,晚上她又會聽見母親恨鐵不成鋼的抱怨,但是她心安理得了。這樣,就算她為這樁沉重的婚姻,努力過了吧。
她正抱著逐漸發冷的臂膀盤算離開的時間,卻聽見電梯門「叮「地一響,她下意識地回頭看,看見走出門的人,正是她等待卻又想逃避的人,易沉楷。
他也沒想到會看到戚安安,一時間愣住。
「沉楷哥哥。「戚安安低低地叫了一聲,又垂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
「嗯。「易沉楷答了聲,走了過來,卻沒有打算去開房門。蘇畫已經回來了,在他的心裡,更加排斥別人進入只屬於他和蘇畫的領地。
戚安安明白他的心思,苦笑了一下,自動站到了窗邊,離那扇門遠遠的。
「你找我有事嗎?「易沉楷直接了當地問,並不想和她多糾纏。
「我……我媽讓我來找你……「戚安安根本沒勇氣說完。
易沉楷自然知道後面她沒說的那幾個字——「問我們結婚的事」。
他面無表情:「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
戚安安的腳,猶豫地蹭著地面,好久才鼓起勇氣抬起頭來:「我們……結婚的事……怎麼辦?」
「我不能和你結婚,我愛的是蘇畫,我要娶她。」易沉楷等的,就是這個話頭,他要跟她,把一切都說明白。
戚安安的臉色慘白,咬緊了嘴唇,她想過,他會拒絕她,可是聽他那麼直白地說愛蘇畫,要娶蘇畫,心裡還是生疼生疼。
她忍著不讓自己流淚,她本就沒資格流淚,這一天,本該在三年前就到來,是她們一家,硬生生地阻斷了人家的幸福,到了今天,又怎麼能指望,得到別人的憐憫?
易沉楷心裡還是有一絲不忍,但是他強迫自己完全冷硬:「結婚的事,沒得商量,若是其他方面有什麼可以補償你們家的,大可以提。」
補償?怎麼補償?誰補償誰?戚安安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走了。」她腳步虛軟地離開,走了幾步,聽見背後有開門的聲音,還沒進電梯,又聽見了關門的聲音。
她仰頭望著天花板,卻還是控制不住眼淚流出來。
他終於,將她完全隔絕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在路上,她給母親發了條短信:
從今天開始,我不用再去找他了。
一分鐘後,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卻沒有接。
她的鈴聲,是一支沒有歌詞的,悲傷的曲子,代表了她沒有愛的,淒冷的人生。這種悲傷,瀰漫在小小的車裡,她淚如雨下。
易沉楷在家裡,深深地歎氣,他也知道,今天給安安的傷,一定很重。說到底,她都只是個小女孩,許多事做錯了,也只是因為從小被慣壞了,認為凡是她想要的,別人都得讓給她。
可是,她不是全世界的公主。他的公主,是畫兒,他的愛,也只能全部留給她。
所以對於安安,他唯有祝福,未來會有一個人,讓她真正懂得,什麼是愛。
他去看窗邊的那盆水仙,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春節了,他想要它用花香,陪著他和畫兒,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他去找了剪刀,一點點剝掉花球上黑褐色的外皮,然後小心地雕刻,再放到透明的清水中浸泡。
做這些的時候,他細緻而認真,完全不像平日裡那個不耐煩的易沉楷。
一切完成,他洗淨了手,用手機給那個小小的花球拍了照,然後給蘇畫傳過去,圖片後附著一句話:
畫兒,我們一起等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