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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破繭成蝶 26 心如死灰 文 / 心中有清荷

    26心如死灰

    這邊吳晴還在猜忌,那邊蘇畫已經到了華易,直接帶著姜工上了實驗樓。今天只是安裝配件,沒必要提前通知易沉楷。安好試機之後,她才給易沉楷打了電話,言簡意賅:「易總,恆溫槽已經調試好,報告已經請實驗組長簽過了,以後要是有什麼問題,請聯繫我們,再見。」自始自終,完全沒有給易沉楷說話的機會。

    下樓的時候,她遇上了上樓的程惜雅。腳步沒停,蘇畫對程惜雅視若未見。程惜雅看著蘇畫昂首挺胸地從她身邊經過,再看看自己抱著一大沓文件的狼狽樣子,氣得咬牙切齒:現在倒好,她像個打雜的小妹,蘇畫卻成了女王!

    蘇畫感受到背後怨毒的目光,特意將背挺得更直了些。以前她不明白程惜雅為什麼那麼恨她,處處要打擊她,現在她明白了,那是程惜雅對她,發自內心的嫉妒。所以,真正卑微的人是程惜雅,而她,大可以驕傲!

    程惜雅看著樓梯上越走越遠的背影,對方的優雅,更加重了她的挫敗,恨意快要讓她崩潰。

    等著吧,蘇畫,你等著,我會讓你嘗到美妙的痛苦滋味!

    蘇畫到了院子裡,看見了從對面大樓裡匆匆跑出的易沉楷。他剛才接完電話,發怔片刻,幾乎是一路小跑進電梯下樓。可是真正見了她,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訕訕地笑:「我送你吧。」

    蘇畫笑得謙恭,眼眸卻像冰冷的琉璃,沒有一點溫度:「我們怎麼好意思勞易總的大駕,出去走不遠就有車了,您不要客氣。」

    易沉楷眼睜睜地看著她頷首,轉身,離開,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覺得整顆心悶悶地痛……

    姜工還要去另一個地方作維修,所以並未和蘇畫同路,她一個人回到了公司。

    進門的時候,她感覺吳晴抬頭看她的那一刻的眼神不屑而怨恨,居然讓她有看見程惜雅的錯覺。但她眨了眨眼,卻又看見吳晴還是像往日一樣,親切甜美的笑。她搖頭苦笑,或許還沒從剛才在華易的情緒中完全脫離,所以看花了眼。

    進了裡間放東西的時候,她看見了桌上的那盆仙人掌,頂端的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凋謝。原來從含苞,到綻放,再到凋零,是這麼短暫的過程。

    就像她的愛情,好不容易才鼓起綻放的勇氣,轉瞬之間,就已經枯萎頹敗。

    然而有人並不滿足於她的愛情只是花開而敗,而是憤恨得想要連根拔起。

    就在那天下午,程惜雅在旁人不注意的時候,溜出華易,來到工業園最偏僻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前,撥通了戚家的號碼:「我找戚安安小姐。」

    當戚安安接起電話,只聽到一個刻意壓低的女聲:「戚小姐,我建議你把婚期定到11月20日,因為……」

    聲音停滯了一下,似乎在極力壓抑將要得逞的激動:」因為那一天,是蘇畫的生日。「

    戚安安驚訝地半張著嘴,過了幾秒才想起來問她:「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我也是一個討厭蘇畫的人就夠了。「隨著「卡嚓」一聲,電話掛斷。

    戚安安拿著話筒發呆,背後響起戚母的聲音:「安安,誰打來的電話?」

    「我也不知道。」戚安安茫然地回答。

    「那說了什麼?」

    戚安安吞吞吐吐:「她讓我把婚期定到十一月二十。」

    「為什麼?」戚母看出她的異樣,接著追問。

    戚安安眼神閃躲,卻被母親盯得心慌膽怯,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她說……那天……是蘇畫的生日。」

    戚母楞了一下,隨即笑得陰狠殘忍:「很好,就定在這天,我現在就給你易伯伯打電話。」

    「媽……」戚安安抓住戚母撥號的手,卻又被母親嚴厲的目光嚇住,鬆開了手,囁嚅著說:「時間……好像太緊了點……」

    戚母不理她,按下了易家的號碼。

    她對易家奇的說法是:「我找人看了卦象,說這個月的二十號是個嫁娶的絕好日子,就是時間緊迫了點。」

    易家奇比戚母還急:「早拖晚拖,拖到什麼時候,就該速戰速決。」

    戚母語帶擔憂:「就怕沉楷不答應啊。」

    易家奇冷哼一聲:「只要把這消息發佈到報紙電視上,還由得了他反悔?」

    戚母的嘴角,有絲悲傷而又狂喜的笑,利用輿論壓力的這一招,丈夫去世時強迫易沉楷和安安訂婚就已經用過,效果卓著,她相信,這一次也絕對失不了手!

    只過了兩天,本地的報紙上就已經大篇幅刊登了易沉楷和戚安安的婚訊。但是易沉楷出差在外地,並不知情,也沒人敢告訴他。而另一個潛在的當事人蘇畫,從來沒有看報紙的習慣,自然也無從知曉。

    直到那天晚上,林暮雪抱著水杯,來到蘇畫房裡東拉西扯了半天,才狀似無意卻又小心翼翼地問:「蘇畫,你知不知道,易沉楷這個月20號要結婚了?」

    蘇畫的手,劇烈一抖,剛泡好的茶溢出來,灑落手背。

    林暮雪慌了神,趕緊把她的杯子拿過來放到桌上,又要拉著她去水龍頭下衝冷水。

    蘇畫卻像生了根,坐著死死不動。

    再怎麼忍,她也忍不住眼淚,她不停搖著頭:「我真沒想到……真沒想到……他能心狠到這個地步……居然……把婚期定在……我的生日……」

    林暮雪抱著泣不成聲的蘇畫,眼淚也流了下來。

    這個時候,無論什麼樣的安慰都是無力的,她只能任蘇畫哭個痛快……

    蘇畫在失聲痛哭中,只覺得心疼得想要找個空曠的地方,拚命尖叫。

    易沉楷,這算是你送給我的,獨一無二的生日禮物嗎?你是要借這個驚喜,徹底斷了我對你的念想嗎?恭喜你,你做到了!你夠絕情,讓我再也提不起對你的絲毫幻想!

    我們從此,恩斷義絕!

    那一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哭到停下的,只知道到了最後,她還在抽泣,卻已經流不出眼淚,只覺得好累,好累……

    林暮雪一直守著蘇畫沒有離開,她知道,這個堅強的孩子,不會做傻事,只會一個人在夜裡,孤單地疼,第二天,還要平靜地微笑。

    多麼像她自己,在那些剛離開卓群的日子裡,她就是這樣挺過來的。那個時候,她沒有朋友,而今天,蘇畫有她,她就不能讓蘇畫一個人硬撐。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她看見的,果然是蘇畫平靜的笑:「其實就這麼過日子,也挺好的,反正我還有你。」

    林暮雪聽了,只覺得心酸,拍了拍她的肩膀:「得,我們兩個,就先這麼湊合著過吧。」

    蘇畫又是一笑,沒有絲毫生動顏色的眼眸,讓人覺得,她的心,已經死了。

    那幾天,林暮雪每天一下班就早早回來,上班的時候也是只要有空隙就給蘇畫打電話,拉著她天南海北地扯。

    蘇畫雖然忙得根本沒時間閒聊,卻心中溫暖,每日隨著林暮雪笑,好像自己已經被開解好了。其實每每靜下來的時候,心裡的某個點,還是痛。

    而易沉楷知道自己的婚訊,還是魏庭告訴他的。魏庭這段時間也一樣是全國各地到處飛,回到華易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沒有閒暇關心其他的事。是另一個副總找他求證易沉楷20號結婚是否屬實,他怔神了半天,將人打發走,才打電話給易沉楷。

    易沉楷一聽見那個日期,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懵了,他幾乎沒聽清魏庭後面還說了些什麼,只是無意識地喃喃自語:「完了,完了……』

    下一秒,他已經按掉了魏庭的電話,撥給蘇畫,撥號的時候,指尖都在輕顫。

    電話想過一遍一遍,沒有人接,再後來,已經關了機。

    他急得猛扯自己的頭髮,然後想起始作俑者,恨到極點,把電話打給戚家,對方接起還沒有說話,他就大吼:

    「誰讓你們把婚期定到20號的?「

    接電話的人,並不是戚安安,而是戚母。她強作鎮定:「是我定的,我看了日子,那天是個黃道吉日……「

    「狗屁黃道吉日!「易沉楷第一次不顧戚母是不是長輩,是不是脆弱,暴烈地咆哮:「改期,馬上改!」

    戚母在被易沉楷罵了之後,氣憤不已,也強硬起來:「定好的日期,已經在媒體上公佈了,不可能改!」

    然而這一次,輿論壓力這招,也不管用了。易沉楷的口氣狠絕:「不改是嗎?那就徹底取消婚禮,這婚我不結了!」

    戚母原本昂揚的鬥志,頓時癱軟下來,她知道,自己觸到了易沉楷的底線,這一次他是不顧一切了。

    她醞釀了一下,聲音放軟了,又帶上了她慣常的悲慼哭腔:「沉楷,你可不能這樣啊,你不記得你戚叔叔臨死的時候……」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易沉楷掛了電話。

    戚母氣得摔了電話,還覺得不解恨,手狠勁一拂,連電話機都被揮落到地下,一聲巨響,讓戚安安聽見動靜,從房間跑出來:「媽,你怎麼了?「

    氣急敗壞的戚母,把火發洩到女兒身上:「還不都是你沒用,連個男人都搞不定,不然你爸怎麼會為你死,我又怎麼會被人氣成這樣!「

    戚安安呆在樓梯口,從高處遠遠地看著她的母親,覺得那樣陌生,這真的是她的媽媽嗎?是那個從小寵她愛她的媽媽嗎?如果是,為什麼會用這樣刀子般的話來傷她?為什麼從來都不問,她幸不幸福?自己在這個人眼裡,到底是什麼?女兒,還是實現她執念的工具?

    戚安安忽然笑了,開始是無聲的笑,後來笑出了聲,最後是狂笑。戚母嚇壞了,連忙跑上樓梯,想要抱住她,她卻狠命甩落:「不要碰我。「

    戚母沒想到女兒會用這麼大的勁推她,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向後倒去,戚安安大驚失色,想要去拉,卻已經來不及,戚母的身體,沿著樓梯滾了下去。

    戚安安腳步踉蹌地一邊追一邊喊:「來人啊,來人啊。「

    院子裡的吳媽聽見聲音跑進房,看到的是撞在樓梯角,滿臉是血暈厥過去的戚夫人……

    戚母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首先是女兒流淚的臉:「媽,對不起,對不起……「

    戚母沒說話,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易家奇也是滿臉愧疚:「都是我沒照顧好你們,對不起宗勝。」

    他並不完全知情,只知道戚母被戚安安失手推下了樓梯,卻不知道易沉楷打電話退婚的事。

    戚母的眼裡,又盈滿了淚:「大哥啊,我不怪你,只怪我們家安安和沉楷沒有緣分。」

    易家奇驚詫:「這話是怎麼說的?「

    戚母哭出聲來:「沉楷打電話來……說要取消婚禮……「

    「什麼?他敢!「易家奇大怒:」我這就去打電話給那個混小子!「

    戚母卻又可憐巴巴地拉住了易家奇的衣角:「算了,大哥,要是沉楷不願意娶安安,就算我們把他綁進禮堂也還是沒用。就當……就當……我們宗勝臨終前……什麼也沒說……我們戚家……還是感謝沉楷這幾年給我們幫忙……「

    這句話更是刺到了易家奇心裡最敏感的地方,一方面,他覺得自己對不起死去的戚宗勝,另一方面,那句「幫忙「也讓他心驚膽戰,若只是幫忙,那麼易戚兩家婚約一解,戚氏的財產也就再跟他易家沒半分關係。

    他立刻站了起來,拍著胸脯發誓:「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一定會讓沉楷給你們一個交待。「

    易家奇急急慌慌地走了,戚母伸手,示意吳媽給她抽張紙巾,擦盡了臉上的涕淚,唇邊露出一絲冷笑:「我們這個親家還真急!「

    戚安安看著母親變臉如翻書,心裡原本的愧疚又被苦澀代替。母親就算躺在病床上,心裡也不忘算計,甚至,這次受傷,變成了她算計的絕好砝碼!

    而戚母也明顯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變化,手上用了力,將她的指尖捏得發白:「安安,這一次,我不怪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受多少苦,都是為了你!「

    戚安安疲憊地閉了閉眼,父親為她而死,母親為她受傷,親情已經變成了她欠的債,不覺得溫暖,只覺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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