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血鴉等四位羅格來說,今天真是跌宕起伏、充滿刺激的一天。她們先是經歷了行動成功的大喜,又遇見了沃夫這等不可戰勝的敵人的大悲。抵抗無果,眼看就將身死慘遭玩弄之際,又有一名男子忽如其來地她們帶來了一線的希望。
這樣的一起一伏,大起大落真是挑戰著她們的心理承受極限。
結果等看見強大到無法戰勝的敵人沃夫,居然被新出現的男子一拳擊殺之後,血鴉她們都有些茫然了。她們一時裡難以接受這樣離奇的事情,就宛如置身於夢中,短時間裡顯得很有點渾渾噩噩的。
直到那男子除掉沃夫後又把附近聚集起來的所有魔物盡數清掃一空,閒庭若步地重新走到她們的面前,信手放下的箱子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血鴉這才身子一震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有點畏懼的看向那名男子,雖然說每位羅格都有接受過艱苦的訓練,身為高階羅格的血鴉更是身經百戰。可先前男子的表現給血鴉的印象也委實是太過於深刻了,以至於讓她心中生不起哪怕一點的對抗勇氣。
血鴉看向男子的目光有點閃躲,而男子望向她們的眼神同樣也有些古怪。皺著眉在那邊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兒後終於開口了,居然是問,「你們跟那些傢伙有些不同,莫非……是人類?」
語氣是不怎麼肯定的腔調,又還帶有著奇怪的口音,血鴉很是艱難的聽懂了。可她倒寧願沒懂:聽聽這是什麼話?什麼叫莫非是人類?我們姐妹四個從頭到腳、上上小小,有那裡不像是人類了?就算是因為打鬥而有些狼狽,可那些能讓人自傲的地方也沒有因此而塌下去啊!
想到這裡,血鴉不由自主的暗自挺了挺胸膛,想要引起男子的注意,然後很認真的答道:「是的,先生。我們都是人類,而且還都是女人。」
她在「女人」二字上加重語氣強調著,男子倒也知趣,沒有跟著作出如「女人是什麼」這樣的詢問。不然的話,血鴉或許拼著不要命,也要抓面前那混蛋一臉爪痕也不一定。
反正血鴉是這樣決定的。
然後,她聽見了男子下一句詢問,就又懵了。
「這裡是哪?」
這還真是個好問題來著!
不說羅格修道院的大名在整個世界都算有名,也不說這麼龐大的建築群體本身就是相當醒目的坐標。就算這男子對這些一無所知,可這裡這麼多可怕的怪物聚集在這裡,也總該能讓他警覺過來,明白這裡正是嫉妒與折磨女王安達利爾的棲息之所了吧!
(他連這些都不知道,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啊!)
血鴉有些抓狂的想著,真心想問男子那看起來不錯的腦袋裡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麼。好在鬱悶的同時她也回想了起來:這裡那些可怕的魔怪在這男子面前統統不堪一擊。這才按奈了下來,悻悻然的回道:「這裡是羅格修道院,我們姐妹們曾經的家園。」
「羅格修道院?我好像聽過……」男子又皺起眉來,苦思冥想好半天,卻歎了口氣,「我記不起來了。」
男子的話讓血鴉有了不好的聯想,忍不住出聲問道:「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
「我?怎麼來的?」男子就愣住了,搔搔頭後答道:「我沒印象了,反正等我有記憶的那一刻起,我就這裡了。」他又聳了下肩,「應該算是在吧。反正感覺沒走出多遠,就是在那邊地下晃了半天,然後才好不容易的爬出來。」
順著男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血鴉應聲倒吸了口冷氣。男子也許是真不知道,可這裡是她曾經的家園,血鴉又怎麼會不清楚……那邊可是昔日修道院的主殿所在,而當整座修道院淪陷之後,更是被降臨於此的魔王安達利爾當成了自己的領地!
男子居然說他是從那邊過來的,這怎麼可能?!
血鴉下意識的覺得男子是在說謊,可看他坦然的神色又不像是假。不由得左思右想,最終還是那耐不住的問道:「先生既然是從那邊過來,那可曾有遇見那位魔王?」
男子困惑的道:「什麼魔王?」繼而又搖了搖頭,「我沒遇見什麼讓我印象深刻的傢伙。」
血鴉啞然了,還想再問。後邊的一名羅格卻忽然開口道:「姐姐,這些事情等下再說也不是遲吧?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好麼?」羅格修道院終究是成為了魔物們的據點,哪怕因為男子而暫時沒了危險,可跟著血鴉的幾名羅格卻也不曾覺得安全。
那羅格的提議本是不錯,可在這時卻讓血鴉有點犯難。因為男子的來歷顯得相當的古怪,就算有救下她們在前,血鴉也有點不敢貿然相信——一旦這男子身份真的有詐,血鴉自己身死不要緊,可羅格營地那些姐妹也被牽連進去,那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血鴉正苦想著解決方案。
不料她帶來的姐妹裡有個心思較為單純的,不覺得男子身份有問題,反還覺得有他在很是安全。就自告奮勇的跑到了男子的面前,一邊問:「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一邊就熟絡的想幫拿起地上那個箱子。
結果卻一手摸到了那箱子旁掛的一個口袋上,摸了一手鮮血不說,那古怪的觸感更還讓羅格忍不住叫了起來,「啊!這是什麼?!」
血鴉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再看向男子的目光就有些不善,「那裡面裝的什麼?」
男子有點無辜的聳聳肩,「一個首級而已。」說著就取下口袋,把物品從中拿了出來,遞到血鴉的面前。
那物件一如男子所說,的確是個首級。她生前是位女子,容貌相當艷麗,又還有著一頭鮮紅的秀髮,哪怕血污也遮掩不住。可她被血鴉看在眼中,又無異於晴天霹靂。難以置信的揉了又揉眼睛,血鴉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失聲叫了起來,「這……這是安爾大修女……不,這是安達利爾?!」
血鴉的叫嚷成功吸引到了其他三名羅格的注意,一起圍了上來,衝著那個頭顱發起了呆。而男子則似有所明悟,「她叫安達利爾?我有聽說過!……而且還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不是朋友,她讓我本能的覺得厭惡……那就是敵人了……」
血鴉沒有聽清男子在說什麼。那也是當然的,親眼看到殺害了無數姐妹的大敵的頭顱,以如此戲劇化的方式出現在了血鴉的面前,她就感到一陣恍惚。這可是讓她們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的罪魁禍首啊……就這樣死了?沒有一點徵兆的就死了……
不知不覺中血鴉已經淚流滿面,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好半天才漸漸平靜了下來,以從未有的恭敬向著男子行了一禮,「是您,為我們殺死了這個惡魔嗎?」
男子卻搖了搖頭,在血鴉驚訝的目光中開口說道:「我記不清了,也許是,又也許不是。反正打我有記憶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站在她的屍身前,拿著她首級。」
血鴉恍然,「所以您才會把它帶上的嗎?」
「沒錯。我對她的首級有些印象,因為經歷的緣故覺得她可能跟我失去的記憶有關。就把它裝在了袋中……」男子聳聳肩,「本來是想找個人問問的,不過現在倒是省事了。」
說著就要把安達利爾的腦袋腦袋扔掉,血鴉連忙勸住,「不要!先生,我還想拿它祭奠我那些犧牲的姐妹們呢!」
男子就也由她,只是笑著問道:「既然如此,你總不該再懷疑我了吧?」
心事被說破,血鴉的臉紅了又紅,「您怎麼知道……」
「我不過是沒了記憶而已。」男子攤攤手,「又不是說我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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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安達利爾首級這一出意外,血鴉再也不疑有他,帶著姐妹引領著男子往她們的宿營地返回。一路上平安無事,男子的實力的的確確遠遠超出了血鴉的想像。這一路上,無論他們遇見的敵人再多、再強,在那男子的面前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渾身**的他只憑赤手空拳,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摧枯拉朽的將那些魔怪殺的一乾二淨!!
男子的實力乃至流露出的殺氣都駭人聽聞,可偏偏的,他又不似血鴉以為的那樣難以相處。
在結伴而行的最初,血鴉等四名羅格因為男子實力的表現,難免有些謹慎。時時刻刻都小心翼翼著,生怕會一不小心刺激到這位幹掉了安達利爾的勇士。
可惜有些事情又是繞不開的。
比如說,當她們在路途中看見了死去姐妹的屍身,雖是明知道或許會引起男子的不快,最終還是不忍的停了下來。
血鴉小聲且小心對男子說:她們想要收斂姐妹的屍身,也許要花費一些時間。看著男子不解的表情,又不進一步解釋說:這不僅是因為姐妹情深,更重要的還在於,任由姐妹的屍身留在這裡的話,她們會受到魔物的褻瀆,墮落而成為她們的敵人……
可沒想話還沒有說完,男子倒在那邊笑了起來,「我當什麼事情呢。為同伴善後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他不僅表示理解,更還親自出手弄了來棵枯死的大樹,一拳擊成無數木材,幫血鴉她們火化了姐妹的屍身。
因為有這麼一出事情,男子跟她們的關係不知不覺的加深了。在接下來的路途中,就有羅格壯著膽子跟男子交談起來。那男子的表現又一次出乎了血鴉的意料,確實跟傳說中的野蠻人沒什麼干連。一點也不似外表那樣沉默,其實非常的健談,不止一次地把血鴉身邊的那些小姐妹逗得嘻嘻大笑,看向男子的目光也變得火熱了起來。
血鴉也由此得知,男子的確是失憶了。出現在安達利爾屍身前的事情他都想不起來。既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清楚自己是為何出現在修道院的,甚至進一步,連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以激起記憶……那男子都完全沒有頭緒。
這樣的遭遇自是讓人歎息,又很容易博得同情。
就有羅格提議說:那我們幫你想個名字吧,老是先生、先生的多見外啊。
男子沒有反對,於是幾名羅格就唧唧喳喳的說了起來,比如路飛啊、鳴人啊、星矢啦想了好大一堆,就連血鴉也湊趣的說了幾個。
男子卻是一個都沒挑中,他因為一名羅格隨口說的:今天的風好涼快啊。不知發起了什麼神經。居然覺得「風」這個詞對他有特殊意義,便自作主張的給自己起名叫做:「風嵐」。
老實說,這個名字真有點娘娘腔!跟那傢伙的外形根本就不搭配!!
血鴉不止一次這樣悻悻然的想過,再抬起頭時怔了下,忽然笑了起來,「風嵐,姐妹們,我們到家了。」
在羅格的歡呼聲中,風嵐聞聲看去,由木製柵欄做成的羅格營地給他的印象是即寒酸又簡陋的。
神鬼召來:
一百七十八、第一幕(二):